既然人家都如此‘光明磊落’地提到了一個節假日加班費的問題,而且大夥兒也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同一個國情體制內,於是雙方最終談妥的打臉價格爲,大洋兩千。
因爲人家不屬於公務員或者事業單位編,所以跟僱主索要雙倍的薪酬,實屬應當……
雖然要價不菲,不過人家的工作效率卻是當真物超所值……
不到半小時,對方便回饋了信息來,而且同時還附送了一小段用於結賬的現場實況錄像。
視頻內,目標駕駛着自己的那輛‘比養的’(BYD)S6,正在雪地裡艱難爬行的時候,從車後頭遙遙追上來一輛JEEP指南者。
國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除了大半,路面上卻仍是覆蓋着一層光滑如鏡般的冰凌。
後來居上的指南者車速驚人,或許是開車的哥們兒藝高人膽大,不僅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極有信心,更對自己所駕駛車輛的卓越性能,同樣信心十足。
只見那指南者飛速追上了‘比養的’之後,車頭狠狠一擺,沉重的車身當即華麗麗的一個大漂移,甚爲狂野地橫在了前路!
事發太過突然,太過驚險,‘比養的’根本始料不及,車身當即就像是那東北大秧歌似的,一陣狠扭……
等到車子終於藉着馬路牙子的阻力,堪堪停了下來之後,‘比養的’駕駛員,這才甚爲狼狽地從車裡跳了出來。
“#&¥@#¥&%¥#@&——”‘比養的’下了車之後,二話不說,衝着前頭的指南者便是一通破口大罵,甚至還挽胳膊擼腿兒的,大有上前將對方暴揍一頓的打算。
只可惜,攝像那哥們兒的技術不怎麼專業,設備估計也不怎麼檔次,而且雙方距離也有點兒遠,根本聽不清楚‘比養的’究竟罵了些啥。
不過有一點卻是很清楚,即便那位‘比養的’不是什麼路怒族,但也絕對是個嘴賤欠揍的貨……
指南者車裡隨後便下來一條漢子,迎着那位‘比養的’漫天的叫囂與叫罵,踩着滿地的冰碴,徑直走了過去。
或許是察覺到了來者不善,‘比養的’剛要轉身爬回自己的車上去,卻不料腳下一滑,當場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大馬趴!
那漢子也不言語,更不給對方爬起身來的機會,當下疾步上前,飛起一腳,絕對的‘快準狠’,一腳踹在了對方的小腿骨上,也不知道骨頭踹斷了沒有,鏡頭當中只顯示着,那位‘比養的’哥們兒,一隻鞋子被踹飛了出去……
既然此次任務的主題是打臉,於是那漢子便將對方‘不小心’丟掉的那隻鞋子,撿了起來,並抄在手裡……
噼裡啪啦——啪啦噼裡!
這一頓狠抽,時長絕對超過了十分鐘之久!
負責打臉的那漢子忙得不亦樂乎,攝像那哥們兒更是忙着找角度,搶鏡頭,抓特寫……
十分鐘後,特寫鏡頭出來了——
“……”
“臥了個槽的!”村長大人駭然驚道,“這特麼還是人臉嘛?整個一扒燒整豬頭啊!”
特寫鏡頭裡,那位‘比養的’哥們兒,原本還算是挺英俊的一張小白臉兒,這會兒卻是完完全全的一副大黑臉!
當然,也不算是絕對的黑臉,黑裡透着那麼點兒紅,紅裡還泛着那麼點兒紫,紫中還帶着那麼點兒青……
反正挺複雜的那麼個顏色,古今中外的詞彙裡,甚至根本就找不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來……
七竅流血不說,整個臉蛋子已然變得色彩斑斕,卻又是絕對的色澤鮮亮,估計這纔是那傳說中,真正的‘打腫臉充胖子’……
色澤鮮亮中,似乎還帶着點兒油汪汪的感覺,正如村長大人所描述的那樣兒,扒燒整豬頭……
視頻最後的鏡頭裡,攝像那哥們兒咧着滿嘴的大黃牙,擺出了個勝利的手勢,V……
當然了,也不僅僅是宣告着本次任務圓滿成功,更是在提醒僱主,可別忘了及時付款,大洋兩千……
“……”
“興歌兒……”雖說是此舉甚爲大快人心,然而高靜經理卻是一臉擔憂道,“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了?不會鬧出什麼麻煩來吧?”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啥?”未等高歌同志作答,村長大人倒先開了口道,“這年頭兒,就連中二小破孩兒都知道‘有種下課別跑,老子找人弄死你’!所以呢,掏錢請人辦事兒,這也太尋常不過了,咱們這根本就是小打小鬧,只要沒鬧出人命來,派出所根本就沒那精力去搭理你!除非你絕對的財大氣粗,粗到能掏錢請派出所爲你做事兒!”
“呵呵……”高歌同志也一臉淡然地笑道,“這年頭兒,講啊法制的同時,也是需要講規矩的……僱兇這種事兒,應該也算是一種不成文的規矩吧……畢竟有些事情,官方給出的解釋爲,警力不足,所以陽光照耀不到的那些地方,如果出現了不公之事的時候,也就只能這般處理了……”
“放心吧,妹子!”村長大人也隨着安慰自家妹子道,“興歌兒既然敢做,那就肯定有着絕對的把握……而且呢,就算是萬一事情鬧大了,咱也不怕!哥有錢啊!這年頭兒,我就不信還有錢搞不定的事兒!”
“呸!”高靜經理狠狠啐了自家堂哥一口,怒道,“有錢又能咋樣?錢能買來愛情嘛?錢能買來健康嘛?”
“這話說的……”村長大人很是不屑道,“這年頭兒,沒錢你能買房買車嘛?沒房沒車的話,誰肯嫁給你,還是你肯嫁給他?沒錢你能看得起病,住得起院嘛?看不起病住不起院,你能一輩子健健康康的嘛?”
“你——”村長大人的一通反脣相譏,當即將高靜經理譏諷得無言以對,無言以對的結局便是,拳腳相加!
“再敢跟哥沒大沒小的話,我就把你嫁給鄰村的那個二傻子了哈!你不是不稀罕錢的嘛……還打?再打我可要還手了哈……”
“……”
笑看那一對兄妹追逐打鬧,不過笑着笑着,高歌同志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兩千大洋的僱傭費,到底找誰報銷呢?
剛剛纔跟從那一對兄妹手裡坑來兩千大洋,這會兒還沒能捂熱乎呢,可轉眼間就要自己買單付款……
這可真是,苦恨常常坑人錢,卻每每又總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要說這錢,那可當真是個好東西呀……
也正如村長大人所說,沒錢的話,你就找不着婆娘結不起婚,看不起病也住不起院……
而且你要沒錢的話,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喊苦喊累,譬如說,村長大人可以跟自家妹子在雪地裡追逐打鬧,高歌同志也可以捂得暖暖和和的,站在一旁看風景,賞雪景……
然而茂祥那孩子卻只能不辭勞苦地奔波在雪地裡,爲錢奔波,爲生計奔波,甚至就連他的老母親,也要幫着自家兒子一塊兒忙,忙着爲前來休閒度假的客人們,端茶倒水,上酒上菜……
至於張金波那三個村漢,更是要兢兢業業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或者說是,假裝兢兢業業地去工作,不管是認真也好,假裝也罷,反正是也沒有資格喊苦喊累,更沒有資格逍遙快活……
因爲上有老下有小的,雖然人品很是低劣,但人性總還是有的,無論如何,養家餬口的責任還是要扛起來的……
“興歌兒爺……”高歌同志正在看風景,賞雪景的時候,高茂禧那村漢,畏畏縮縮地湊了過來,陪着一臉的訕笑,小心翼翼着求道,“能不能麻煩您跟村長通融一下……明天大年三十兒了,我家那小子剛找了個女朋友,今年又是頭一回到家裡過年……我想大年夜的時候,跟孩子們一起……”
雖說高茂禧這一番請求很是在情在理兒,可這人的品行德行實在令人不齒,高歌同志自然也不怎麼待見他……
“我說,茂禧啊……”於是乎,高歌同志便打起了官腔兒道,“你如今也算是村委班子的一名幹部了啊……身爲幹部,那就得有着幹部的覺悟嘛……咱這農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人多事兒又雜,這要萬一出了岔子的話,算你的還是算……你的?人手實在緊張得很啊……你看看,德尚甚至把我都拉了過來,幫着看攤兒看場子呢……”
高茂禧神色黯然,心下卻很是鄙夷,您這也算是過來幫忙看場子的?
根本就是過來蹭吃蹭喝的好吧?
不過這話可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偷偷在心裡腹誹一下下也就算了,畢竟人家高歌同志的身份擺在那裡,更何況,那犢子也不是什麼善茬兒……
“那……”見着對方不肯通融,高茂禧哭喪着個臉道,“那我就請上一個小時的假,回家去跟孩子們見個面就回來,這總可以吧?”
“這倒是可以……”高歌同志很是大度道,“不過你得跟德尚打個招呼,畢竟人家纔是你的直接領導嘛!”
“……”
送走了一臉無奈又沮喪的高茂禧,高歌同志正要再回去屋裡,繼續抽菸兒喝茶的時候,就見着打遠處轟隆隆地滾過來好大一團的雪球,滾動的同時,還伴隨着一陣陣甚爲淒厲的哀嚎聲!
“不想死的!都特麼給我滾開——啊——”
大驚之下,高歌同志剛要閃身躲開,因爲他老人家肯定不想死,卻也不想讓無辜的人去死……
於是乎,便偶爾善心發作了一下下,瞅準了時機,待那團大雪球滾近身前的時候,擡腳便踹——
“啊——”
噗!
那團大雪球,徑直滾去了一處雪堆裡,並且隨後一頭狠狠紮了進去!
雖說聲音極其的淒厲又悽慘,不過高歌同志仍是聽出了很是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德福?
趕緊衝了過去,胡亂扒拉出一隻腳,大力拽了出來!
然後再胡亂拍去其臉蛋子上的冰碴雪團兒,仔細一瞧……
貌似有點兒鼻青臉腫,不過好歹還能辨出個模糊大概,應該就是德福那個倒黴孩子了……
“……”
“大過年的,德嘉也忍心揍你?而且還……揍得就連我家二狗都沒能認出你來……”高歌同志很是替自己的小夥伴兒心痛道。
“看您說的……”德福同志痛得呲牙咧嘴,一邊卻還在替自家婆娘辯解道,“我家的德嘉妹子,從不打我臉!一般都是往腚上抽……不過這會兒卻不是德嘉妹子給揍的,而是……”
德福同志一邊說着,一邊從自己的腚錘子下頭,艱難地抽出一塊很是光滑的木板來。
“你這道具不錯呀……”高歌同志咧嘴笑道,“你這應該是,專門爲了抗揍耐打而設計的吧?這大木頭板子墊在屁啊股上,德嘉想要揍你的話,那就得掄着八磅大錘才行呀……”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愉快玩耍了?”聽了高歌同志的這一番冷嘲熱諷,德福同志當即老臉一黑,“我這是自制的雪地滑板好吧?瞧見了沒有?從山上一路滑到這兒,不用咱動手也不用咱費勁兒……”
“那你這一臉的……鼻青臉腫?”高歌同志很是不解。
“唉……”德福同志黯然長嘆,“我特麼的給忘了……這玩意兒它沒有剎車跟方向盤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