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蘭漓半響低低的吐出一個字,“好!”
那一個字輕柔,卻又重如千金。
某隻知道,他這是再次燃起了希望,願意再一次承受失望的痛苦了。
接下來,某隻拿出了銀針,讓蘭漓躺在軟榻上,選了全身幾個重要的穴位小心翼翼的紮下去,尤其是頭部的穴位,素來是醫者的大忌,行鍼時擔着很大的風險,幾乎沒有人願意去嘗試,她卻堅定不移。
紮下時,她看着他的面色,他如玉的俊顏始終勾着一抹輕笑,只有在她長久的注視時,睫毛顫了顫,手腳有些僵硬。
一番鍼灸下來,某隻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薄汗,還從來不曾這般緊張的爲哪一個病人治療過,哪怕是前世,她也不會擔憂,因爲她的那雙透視眼,可以很安全的避開所有的要害位置,可此刻……
她觀察着他的面色,又爲他把脈後,才長舒出一口氣,“漓哥哥,一切都很順利呢。”
蘭漓已經坐了起來,似是知道她額頭上有汗一般,掏出軟帕輕柔的給她擦拭着,“嗯,寶寶很厲害。”
某隻享受着他的溫暖,嘻嘻一笑,“漓哥哥也很厲害啊,剛剛我把針刺進你頭部的穴位時,你一點都不害怕呢。”
“我相信你啊!”
很理所當然的一句話,某隻心底不由的悸動,蘭漓是有武功的,還是很厲害的高手一列,作爲武者,最忌諱的便是將自己的死穴暴露在別人的面前,可剛剛他是全身心的交給自己了,沒有一點的懷疑。
這份信任……
“嗯,我一定不會讓漓哥哥失望的,我再讓人煎幾幅藥給你喝,配合着會好的更快。”
“好,都聽你的。”
某隻起身,去書桌上拿起紙筆,斟酌着寫了一個方子,然後喚了玖嵐進來,鄭重的吩咐了一番,玖嵐恭敬的應了,速度去辦了。
半個時辰後,玖嵐敲門進來,手裡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藥,瞬間,屋子裡都是苦澀的味道。
彼時,某隻正在給蘭漓講故事,琴棋書畫,蘭漓雖然樣樣精通,可那是兩年前,如今他看不見了,便只能暫時放下,她也不忍心提及,所以便說給他講故事聽,講的是海倫的感人事蹟,他聽的十分專注。
“小姐,藥熬好了。”玖嵐把中藥放在兩人身邊的小几子上。
某隻點點頭,聞了一下味道,又試了試溫度,才遞到蘭漓的手上,“漓哥哥,剛剛好,快喝了吧。”
蘭漓毫不猶豫的接過來,“好。”
他的侍衛也跟着玖嵐進來了,見狀,就下意識的提醒了一句,“爺,是不是……”
高門大戶,別說喝藥了,就是吃個飯之前都要用銀針試一下,侍衛的提醒無可厚非。
然而蘭漓淡淡的道,“不用!”
“可是……”那侍衛似還是有些不放心。
蘭漓輕斥了一聲,“退下!”
“是!屬下知罪!”那侍衛恭敬的退到了門口,不敢再言語。
蘭漓面不改色的喝着苦澀的藥,一滴不剩的嚥下。
某隻眸光動容,“漓哥哥,謝謝。”
“傻丫頭,該是我對你說謝謝。”
“呵呵……”某隻笑着,不再解釋,相信他其實心底都懂。
蘭漓也勾起脣角,溫暖的弧度似有春風拂過心頭。
中午,蘭漓留在了花樓用的午膳,午膳後才離開,並且約好,每天早上都來讓她鍼灸一回,那中藥方子,某隻不放心讓別人熬,所以沒有給他帶走,而是告訴他,每天三回去聖手堂讓人去取。
說這些時,蘭漓的表情並沒有十分驚訝,某隻送他離開時,不由的問了一句,“漓哥哥,你都不好奇嗎?”
蘭漓溫溫的笑着,“寶寶想說的時候再說。”
某隻望着遠去的馬車,很久嘆息一聲,只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坦誠的說了,說她只是一律幽魂嗎,這個時空的人哪裡能接受?
接下來的幾天,某隻都沒有再去醫館,留在花樓一心爲蘭漓鍼灸煎藥,醫館的事情,交給墨水去應對,反正隔着一道厚厚的簾子,病人也不知道誰在那一頭扯紅線。
至於看診,某隻也都不藏私的教給了墨水許多,其實,男子的病,說來說去也就那幾種,沒多少花哨,某隻把重要的方子都跟他說了一遍,對於某些不確定的晚上回來再問她。
這期間,定安侯府派來取藥的人依舊風雨無阻,一日比一日神情激動,因爲他們的小侯爺快要好了,籠罩在府上空的恐怖陰雲終於要散去了,他們也可以解放了。
雲敬德這幾日也沒有來,據說是留在定安侯府,觀察樑尚的病情好轉,仔細的研究這其中的玄妙去了,一筆一筆的詳細記錄在冊,像是在完成一件多麼重大的事情。
而春色滿園,本來就是如日中天的氣勢,如今,因爲敬平候府的世子爺天天來捧某隻的場子而更加走在了風口浪尖上,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熱烈談資。
談資圍繞的自然是,敬平侯府的世子爺看上國民女神某隻了。
這話題絕對勁爆,且娛樂十足。
某隻去了花樓,貌似話題就沒有消停過,接待的客人都是即墨數一數二的優秀人物,第一個便是攝政王殿下,後來又有楚玉,還是在門口強烈的拒絕了,如今又得了蘭世子的青睞,怎能不讓人想入非非的腦洞大開。
也讓一衆風月街上的姑娘們羨慕嫉妒恨,誰不知道攝政王殿下只流連過天水閣,也只捧過天水閣花魁的場子,至於楚小郡王,雖然風流不羈,可也是很有品味眼光的,十分得姑娘們的愛慕,然而卻被狠狠拒絕了,這讓她們又是一番咬牙切齒,最讓她們難受的還是最後這位蘭世子,兩年不出門,卻因爲她破了例,這份殊榮也夠泡在醋桶裡了的。
所以,春色滿園的大門外,一波波的人來來往往,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可就是想跑來找虐一下。
男子好些,可以花銀子進去探聽一下,他們不懂一個八歲還沒長開的小姑娘是怎麼迷倒那幾個風姿出衆的男子的?
難道是天賦異稟?
女子就只能在門外酸溜溜的吐吐槽,順便欣賞一下二樓的歌。
即珂即冉正賣力的唱着,“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那聲嘶力竭的歌聲讓聽者流淚、聞着心碎啊,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蘭世子天天一大早就來花樓,下午才離開,風雨無阻,這是愛到深處了吧?咳咳
外面如何猜測,關起門來的兩人都不理會。
而某隻的雅間周圍有彩虹衛的攔截,任何消息也傳不出去,誰也不知道兩人在幹什麼。
只要蘭漓來,連玖嵐都在門外守着。
此刻,蘭漓正閉着眸子躺在軟榻上,接受某隻的治療。
一根根的針刺下,經過這幾日的治療,某隻的手法越發嫺熟,可是她的神情仍舊如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半響,她取下銀針,扶着他坐起來,“漓哥哥,你睜開眼試試?”
昨日,她爲他鍼灸完後,他便說,好像眼前有些什麼光亮的東西,只是還不是明顯,卻也讓兩人足夠激動了,今天,她透視他頭部的淤血面積更小了,她心裡不由的更加期待。
蘭漓睫毛顫了顫,慢慢的睜開,眸光就落在她的臉上,定定的,一動不動,那般的專注投入。
某隻被他盯的心頭震動,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漓哥哥,你難道看到了?”
她伸出的手被他握住,她猛地驚喜出聲,“漓哥哥!”
蘭漓的手也在顫動着,張了張口,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寶寶……”
“漓哥哥,看到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一聲比一聲問的急促而期待。
蘭漓輕輕的點點頭,另一隻手準確的放在了她的頭頂上,“很模糊,可是……我終於能看到你在這裡了。”
某隻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卻不得不努力壓下,“漓哥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現在你腦子裡的淤血還沒有完全清除,所以視線會很模糊,再過三日,便可以了……”
某隻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蘭漓一手握着她的,一手摩挲着她的發頂,“寶寶,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纔好……”
他原本沉寂黑暗的心終於看到光明瞭,這無異於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不用謝啊,只要漓哥哥能好起來,我就滿足了。”
“寶寶……”蘭漓生意微啞,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卻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一切都在不言中。
因爲這個驚喜,兩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半響,才慢慢的平復下來。
某隻提醒道,“漓哥哥,你能看到一點的消息暫時還是瞞着吧,我擔心會有人使壞,等你完全好了再說。”
蘭漓也明白,遂點點頭,又想到什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誰也瞞着嗎?”
聞言,某隻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看向蘭漓,蘭漓的睫毛又顫了顫,眉眼淡淡,看不出什麼多餘額情緒。
某隻想了想,“皇上那裡只怕是瞞不過,我見到他時說吧。”
蘭漓不動聲色的收回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笑着道,“好。”
某隻眸光閃了閃,覺得氣氛一下子有點怪異,還來不及理清,門上響了響,玖嵐端着藥走進來,另一隻手裡還拿着另外的一樣東西。
某隻的眼眸大亮,幾步走過去,先把藥碗遞給蘭漓,才接過玖嵐手裡的東西。
那東西用深色的綢布包着,迫不及待的打開,裡面是兩個魔方,沒錯,那一晚某隻做夢想出來的玩具就是魔方。
前世最常見的益智玩具,幾乎每個小朋友人手一個。
想要玩的好,也需要很大的腦力,又簡便輕捷,可以隨身攜帶,給那隻小包子看奏摺辛苦的時候,用來緩解疲勞是最好不過了。
週四也是個人才,她當時描述了一下後,還擔心他做不出來,沒想到不但成功了,還如此精緻。
魔方有兩個,一個是六面塗的顏色,五顏六色的很是鮮豔,另一個是後來她又讓週四做的,專門給蘭漓做的,想着他看不見,便在六面上分別雕刻出各種的圖形,每一面是一個樣,用手可以很清晰的摸到那些凸起,這樣玩起來也很有趣味。
某隻打量着手裡的魔方,眉眼歡喜。
蘭漓喝完藥,眼眸落在她的身上,溫暖輕柔,沒有說話。
玖嵐看了蘭漓一眼,欲言又止。
某隻很隨意的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漓哥哥不是外人。”
玖嵐躬身,“是,定安侯府拿了帖子送到醫館了,要請您吃飯,墨水來問您應不應?”
“什麼時候?”
“明日。”
“明日?可知道還請了什麼人?”
“還有云敬德和賢王府的小王爺作陪,都是知情的人。”
“呵呵,姐的面子夠大的啊。”某隻冷笑一聲,看來有人坐不住了。
“那小姐,您可是要赴約?”玖嵐多少也知曉點其中的厲害關係。
“去,就算是鴻門宴,姐也得去,不然有些人更是不放心了。”
“好,屬下去跟墨水說。”
“嗯,讓墨水好好安排一下,喔,對了跟定安侯府回話的時候,記得說明請吃飯安排在晚上哈,姐白天沒空。”白天,她還得給蘭漓鍼灸呢。
聞言,玖嵐要出門的腳步就頓了一下,嘴角也是一抽,古往今來,這樣正式的答謝宴會還沒有安排在晚上的,小姐就是獨樹一幟啊,“好!”
玖嵐出去後,某隻轉身走到蘭漓的軟榻前,又蹲下身子,把手裡那個雕刻圖案的放在他手心裡。
蘭漓在剛剛兩人的對話時,自始至終表情淡淡的,不好奇也不訝異,此刻感受到手裡的東西,纔開口,“這是什麼?”
某隻笑道,“玩具啊。”
“玩具?”蘭漓的眼睛只是能大體的看見一點東西,卻非常模糊,所以看不到手裡的魔方是何模樣,然而摩挲了一遍後,依着他的聰明,很快領悟了其中的奧妙。“這六個面是要轉到相同的圖形對不對?”
某隻讚賞的感嘆了一聲,“漓哥哥,你這智商太碾壓人了。”
交給他時,她就已經故意打亂了幾面的順序,六種圖案,還是他從未見過的,沒想到人家用手一摸,便領悟真諦了。
蘭漓呵呵的一笑,“寶寶的智商也很厲害呢,這玩具是你想出來的?”
某隻大言不慚的點頭,“對啊,閒的無聊就琢磨出來了,我做了兩個,這個是特意送給你的喔。”
“寶寶,謝謝。”蘭漓如玉的俊顏上散發着溫柔的光芒,修長的手指愛不釋手的摩挲着那魔方。
“謝什麼啊,你喜歡就好。”某隻不以爲然的擺擺手。
“我很喜歡,明日我也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嘻嘻,好啊,那我就先不客氣的等着啦。”
感受到她毫不掩飾的喜悅和期待,蘭漓脣角的笑意更深,微微垂首,開始認真的把玩手裡的魔方,神情專注認真。
某隻也玩着手裡的另一個,不過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半響,還是她先開口,“漓哥哥,你怎麼都不問問我剛剛和玖嵐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蘭漓沒有擡眸,語氣含笑,“寶寶想說的時候,我便會聽着,寶寶若是不想說,漓哥哥問了豈不是讓你爲難?”
某隻好氣又好笑,怪聲怪氣的道,“矮油,你這麼善解人意真的好麼?”
蘭漓聞言失笑,停下手裡的動作,擡眸看着她,“你啊,又調皮了。”
“嘻嘻,其實是漓哥哥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對不對?”
聞言,蘭漓的神色有一瞬的暗,“嗯,皇上那日在心中委婉的說了一下,我便猜到了。”
某隻撇撇嘴,“那隻小包子一肚子的彎彎繞。”
蘭漓又笑了笑,“皇上也是爲你好,他……很關心你。”
“噗……”某隻噴了一聲,“他關心我什麼?他是擔心我給他丟臉纔是,所以纔對我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還處處掣肘,妨礙我的發展,如今,還會給你傳消息,他不會在信裡還拜託你來教育我吧?”
“教育你什麼?”
“女戒、女德、女訓啊,那隻小包子別看才只有十歲,可那性子古板守舊的像個老古董。”
“呵呵……寶寶,你背後這般詆譭皇上,就不怕皇上知道?”
某隻狡黠的眨眨眸子,“我這裡若是不想傳出消息去,那誰也不會知道,除非是漓哥哥給我告狀,你會麼?”
蘭漓縱容的搖搖頭,“不會。”
“嘻嘻,就知道漓哥哥最好啦。”
“你啊,不過皇上的考量也是對的,身爲女子,那些東西該要遵守的還是不能落下。”
“啊……不要!”
“寶寶,將來你若是想要進宮……”
“漓哥哥,我現在還小着呢,不想考慮這些。”
“也好,那就……幾年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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