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傅脣角緊緊繃着。
這些結果,他也查出來了。
只是,他自私,不敢和糖糖說。
他怕糖糖因爲害怕,害怕受傷,而離開他……
他知道不該,可更怕失去。
“我們唐家就一個女兒,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爲人父母的心。”唐爸爸通過司傅的表情,知道司傅鐵定也查出來了。只是司傅即便查出來也不告訴糖糖真相,任由自己一己私慾把她留在身邊,這種做法,實在不齒。
“爸,他也不想的,他以後會保護我的,是吧。”糖糖看了一眼司傅,認真的就差舉起三根手指頭髮誓。
司傅沒想到,她在聽到答案之後,竟然沒有片刻猶豫擔心,反而立即向着他。
可真是這樣的她,反讓他越不想她受到傷害。
論保護,他力量還不足。
況且對方在暗他在明,更是難上加難。
見屋裡的兩個人男人都沉默,特別是司傅好像有妥協的跡象,她這心開始慌了。
她這個受害者一點也不動搖,他有個毛毛球資格動搖啊!
“你不喜歡就不喜歡,反正又不是你和他在一起……”糖糖這下倔起來了,說着,握過他的右手自作主張和他十指緊扣。
她多怕她還沒放手,司傅先把她推開了。
果然,她這樣的念頭一浮起,身邊的人心有靈犀似的,先是抽回自己的手,沉吟幾秒後,開口說進屋以來的第一句話:“我知道了,伯父。”
說完,司傅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司傅!”
糖糖見他這樣,急的狠狠跺腳!
司傅卻充耳不聞。
拉開大門,出去,把大門關上。
隔絕了屋裡的兩人,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里,司傅低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幾秒過後,擡頭,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擡步往電梯走去,按下電梯,看着那逐漸上升的數字,彷彿每一層的數字轉變,都變成了他們分手倒計時的儀式。
叮咚一聲電梯打開,他邁步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鍵,兩扇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抿脣,即便不想這樣,可大約,只能這樣了。
“等一下!”
突然,一隻小手從電梯門縫中卡入,不怕痛似的。
他連忙按下開門鍵,電梯反應也快,立刻打開。
糖糖像條魚一樣從門縫裡擠了進來,她揉着自己被夾痛的右手,痛的鼻子都皺歪了。
見司傅幹站在一邊看着她,她把自己的右手遞到他面前,任性道:“吹一下!”
剛纔這丫走的可真乾脆!
他擡手握着她的右手,見只是被夾的紅了一點,但並未起皮外傷,沒有聽她的話吹氣,只是握着:“怎麼出來了?伯父他……”
“我離家出走啦!”糖糖說的好像很光榮一樣,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她有經驗。
“怎麼能這樣,快上去。”司傅說着,伸手就要按下6鍵把她送回去,此時電梯已經下到一樓,門開了。
“管他呢,我有經驗,走吧。”糖糖纔不回去呢,爸爸脾氣倔的跟什麼似的。她要等媽媽回來從媽媽身上下手,只要把媽媽搞定了,爸爸就會妥協。而且同爲女人,她相信媽媽比較能理解她的吧,這樣勝算會比較大。
“唐糖!”他覺得她不該。
“你吼我幹嘛,我就是離家出走怎麼樣,你肯不肯收留我。”她雙手叉腰,擡頭用更大的聲音吼他!
“好。”他妥協。
“每個月還要給我零花錢。”糖糖繼續。
“好。”他答應。
見他這麼好說話,糖糖眼珠子轉了轉,忍不住得寸進尺:“你每天晚上要給我倒一杯牛奶。”
“好。”他點頭。
“你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吻我這裡,說早安。”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好。”他應承。
“你每天都要陪我吃一頓飯。”她不依不撓。
“好。”他通通可以。
說着說着,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呀。”
“是你,都好。”他說。
“司傅……”糖糖知道,他大概是受到傷害了,不然他不會這麼矯情。
可這話,聽的她心裡又酸又軟,真不知道自己該感動好還是該哭好。
下一秒,她被他攬入懷裡。
糖糖的臉撞入他的胸懷。
這下,她明顯清晰的感受到他極速的心跳,可她清楚,不是因爲悸動,而是緊張或者害怕。
糖糖感覺自己心窩瞬間被擊軟,開口:“放心,有我在,別怕他,我纔不回去上學,我都多大了還上學,我應該成家立業纔對!”
司傅把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
其實她說的這些,他通通不怕。
他怕的只是,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讓她再一次受傷。
是的,迄今爲止她所受到過的傷害,都是因他而起。
……
天黑了。
糖糖站在司傅的房間裡,俯瞰着這座城市迷人的夜色,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離家出走的次數雖多,但往常天黑之前就會和好如初。
不是她妥協就是爸爸先讓她回家。
可這次爸爸沒有打電話。
她也不能妥協。
一旦妥協就意味着要和司傅分手。
她抄着手站在窗前,感覺自己就像個外交家一樣,左邊是司國右邊是唐國,哪一邊她都不想得罪。
見司傅洗漱完要從浴室裡出來了,她趕緊收起自己憂國憂民的表情,往旁邊的貴妃椅子一躺,翹起二郎腿,隨手拿起本《微時代》的雜誌在翻。
這是下午路過報攤店的時候順手買的,她可沒忘記自己給《微時代》投了簡歷,她要多看多揣測別人成功的原因。
“很煩躁?”司傅見她的樣子,問。
“沒有啊。”糖糖答的隨意。
“你雜誌拿反了。”他善意提醒。
“哦。”糖糖把雜誌顛倒過來,只是她壓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這本外文版的《微時代》,那些字母密密麻麻的就像螞蟻一樣,擾的她心慌意亂。
她從貴妃椅上坐起,頂着一頭亂髮:“我去洗澡。”
在與司傅擦身而過的時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我不!”一聽到要回家,糖糖反應激烈!把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掌心裡抽回來,她擡頭問他:“你知道我回家意味着什麼嗎。”
“我知道。”他說,意味着分手。
“那你還讓我回去!你忘記你下午答應我的,你是不是不想給我零花錢,不想給我牛奶喝!”她瞪他!她現在需要人和她共同進退,而不是把她一個人推回到一個安全的窩裡!
“可你不怕嗎,也許以後,還會遇到別的事……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出現的,就像上次搶你相機的那次。然而這些只是小兒戲,他們的手法也許會越來越認真,不再跟玩似的。”他看着她眼睛,希望她能明白這危險性。
她亦回視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爲什麼,當聽到他說這話些話的時候,她不但沒有一點擔心自己的感覺,反而深深的覺得他很不容易噯!
司家怎麼說呢,司傅的家庭是好的,可家族不一樣。
她知道的也不多,行內的人偶爾八卦她偷聽了一下,可根本沒人敢多提,更是沒人敢寫。
總之等於一隻腳踩進黑道里。
他此時,就像是站在懸崖邊,向後退有很多敵人,可向前走就是深淵,有些地方一旦踏足了,就沒辦法抽身而出。
他只能在懸崖邊僵持着。
可身後的人又時不時的出現逼迫他。
“我不怕,不行,我回國之後要報點跆拳道什麼的,練幾招防身,省的那些人以爲我好欺負。”糖糖說着,揮動了一下自己的小拳頭,朝着浴室走去,走進去之後,她嚷了一句記得拿衣服給我哦。
一邊洗澡一邊唱起她最愛的賣報歌。
他沒轍。
轉身拿了件……
他腦海驀然想起她上次在他家的時候只穿着襯衫的模樣,小小的身板子藏在襯衫底下……
裡面未着寸縷。
此時,場景再次重現。
司傅嚥了一下口水,目光四處搜索了一下,打定主意,然後打電話給餐飲中心,要了杯溫牛奶。
糖糖洗完澡後,打開門把他掛在門把的襯衫穿上,當她站在地毯上把腳上的水吸乾的時候,只見司傅手裡拿着他的棉大衣,一上來就把她從前至後裹着,讓她反着穿,他此時雙手繞過她正替她拉拉鍊拉鈕釦。
全部緊緊扣上,生怕她掙脫開一樣。
“你幹嘛?!”糖糖鬱悶了,穿大衣根本不好睡!
“搞定了。”扣好之後,他放開她。
他的大衣她穿上幾乎到了腳踝,衣袖過長,她的手完全藏在裡面,見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顆腦袋和一雙腳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他應該不會有非份之想。
門鈴響起,想必是送牛奶的來了,他讓糖糖去開門。
糖糖一臉問號,但還是去了。
開門,見服務員手裡拿着一杯牛奶,想必是司傅點的,沒想到她白天隨口說的要求,晚上他就開始實現了。
服務員顯然被她的打扮給嚇到了,覺得奇葩,但還是頗有職業素質的說了一句晚安。
糖糖把門關上。
一邊喝牛奶一邊往回走,她看見司傅坐在牀邊看手機,穿着浴袍,中間的帶子系的鬆鬆挎挎,敞開的領子底下是他壯實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