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
事到如今,謝容容還想遮掩,低垂着頭,喃喃道,“真的不是我。”
“那我現在就喊那些醫生護士,還有鍾伯來跟你對質,你敢嗎?”
唐靳遠是打定主意要逼謝容容,哪肯輕易讓她矇混過關,寒着一張臉,作勢就要按牀頭的急救鈴。
……
“就算是我,那又怎麼樣!”
謝容容心裡發虛,自然不敢讓他按鈴,心一急,實話就蹦了出來。
“照顧我九天,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唐靳遠搭在急救鈴上的手慢慢垂下去,擡擡眼皮,看着謝容容,專注而執着道,“照顧我的人如果是鍾伯,那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因爲那是理所當然。但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會覺得很驚喜,很心暖。”
“別說了。”
謝容容不敢看他的眼,不敢聽他說這麼煽情的話,忙別過頭去,咬着下脣,冷硬的解釋,“你想多了,我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在彌補自己的過失,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感人。”
……
“你的過失,這話怎麼說?”
唐靳遠被謝容容一番話從雲端擊落地底,儘管他已經拼命掩飾,但有些失落,還是無法控制的泄露出來。
“意思就是,那兩條有問題的蹦極繩子,都是給我準備的,你是替我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說到這裡,謝容容眼眶一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就砸了下來,同時猛地轉身,看着唐靳遠,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懂?”
我之前不喜歡你,現在還是不喜歡你。
只不過,不再像從前那麼抗拒罷了。
“大概,是懂的吧。”
唐靳遠沉默的點點頭,頓頓,又朝她勉強一笑,“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
話落,他伸出手,想幫謝容容抹去眼淚,但謝容容卻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間,突然轉身,看着門的方向道,“你先休息吧,我去趟醫生那,問問他,你還要多久才能出院。”
“好。”唐靳遠垂下手臂,木然的點頭,然後翻了個身,真如謝容容所說那樣,休息起來。
謝容容離開病房後,卻並沒有
去醫生辦公室,而是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狠狠的哭了一通。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幾欲昏厥。
她哭唐靳遠,更哭自己。
哭他們兩同樣孤單的身世,哭他們兩同樣的愛而不得的單戀。
唐靳遠愛着她,爲她不惜從最底層奮鬥到雲端。
她也愛着沈珩,爲他不惜從雲端卑微到泥土裡……
可是偏偏,他們誰也得不到。
得不到他們心裡那個獨一無二的人。
哭過後,她又去醫院的花園裡轉了兩圈,確定眼睛上的紅腫完全消退後,才忐忑不安的回了頂樓病房。
病牀上,唐靳遠還在裝睡。
不過你要是看得仔細,便會發現,還是有一些手機的光亮,從他被子的縫隙間透了出來。
謝容容並不知道唐靳遠是真睡還是假睡,她只是下意識的不想打擾他,因此一進門,就去了離病牀較遠的沙發那邊坐着。
沙發前的茶几上,放着幾本娛樂雜誌。
謝容容左右閒得無聊,索性便抽了本,漫不經心的看起來。也正是拜這雜誌所賜,謝容容第一次體會了冤家路窄的意思。
手裡這本雜誌的封面,可不就是昨晚才強吻過她的娛樂圈小鮮肉沈珩。
謝容容眨眨眼,忍不住多看一眼。只見封面上的他五官精緻,氣質溫潤,一身合體的白色休閒裝,襯得他的身材簡直好的不能再好。
看着看着,謝容容就有些晃神。
也正是在她晃神的瞬間,雜誌突然飛離了她的手。
謝容容瞬間清醒,猛地擡頭,只見唐靳遠正一臉陰鷙的盯着她,而他手裡正在撕着的,不是她剛剛看過的那本雜誌又是什麼!
“你……”她張嘴,下意識的就要扶他,問他想做什麼,她來弄。
結果唐靳遠卻毫不留情的揮開她的手,氣息不穩道,“謝容容你好,你特麼真好,當着老子的面,就敢看別的男人,想別的男人,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殘了,辦不了你了!所以你想怎麼作就怎麼作……”
“沒,我沒有!”謝容容一邊辯解着,一邊還想伸手再扶他,但唐靳遠卻冷酷的不給她機會,又一次甩開她的手,強硬的往前走去
,一邊走,一邊怒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殘了!我告訴你,我沒殘,我現在就走給你看!”
一步,兩步……
他就像蹣跚學步的小孩子一般,跌跌撞撞,跌跌撞撞,到第五步的時候,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栽向前去。
謝容容眼睜睜的看着他摔倒,眼眶又是一紅,顧不得他對她的誤解,擡腿就要去幫他,結果,她剛一擡腿,就被腳下的茶几腿絆了一下,驚呼着撲向地面。
“容容!”
唐靳遠驚叫一聲,手忙腳亂的往謝容容跟前爬去,一邊爬,一邊驚慌失措的喊人。
當值護士就在病房外的小隔間裡,一聽裡面有人喊,立馬跑了進來。
“先扶她。”唐靳遠一臉冷汗,對着小護士怒吼。
小護士被他吼了個激靈,忙上前幾步,蹲下.身子,正準備扶謝容容,結果卻被謝容容裙子上的血嚇了個半死。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只是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衝着外面大喊了聲,“於醫生快來,謝小姐流血了!”
流血了!
這三個字像一柄利劍,猛地扎進唐靳遠耳朵裡。
他腦袋一炸,哪管什麼內傷外傷,掙扎着就要再站起來。
於醫生也剛好在值班室裡,一聽謝容容流血,馬上衝過來,抱起她就往外跑。
唐靳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混身是血的被別的男人抱走,一時間,腸子都快悔青了。
只恨不得立馬健步如飛起來。
哪怕因此立折他十年的壽命,他也心甘情願。
可是偏偏,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就連站起來,也得兩個護士從兩邊幫襯着。
“你們……”他看着兩個小護士,氣喘吁吁的問,“你們能不能幫我找輛輪椅,我想陪着我女朋友?”
“這……”兩人小護士同時猶豫,然後又同時開口相勸,“於醫生交代過,您最好還是臥牀靜養,不然,只怕會落得終身殘廢。”
終身殘廢,唐靳遠一怔,被這四個字唬住了。
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又無所謂的笑起來,然後清清楚楚的對着兩個護士道,“終身殘廢就終身殘廢吧,我還是想在她身邊,去幫我準備輪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