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需要找他談談,就算不可以見到兒子,至少,她要知道他是快樂的,自由的!
“你看怎麼樣?”彌純兒炒好一道菜,放在洛映水的面前,請她品嚐。
洛映水心不在焉,胡亂地吃兩口,點頭道:“很好,很好。”
紅姐從外面走來,看了一眼洛映水,便望向彌純兒。“少爺回來了,說要開飯。彌小姐的菜可以送去吃嗎?”
“當然啦!”彌純兒因爲聽到南宮寒野回來而變得開心不已,恨不得他能馬上嚐到自己炒的菜。
“Summer小姐也一起吧。”叫傭人將菜一一搬走,紅姐淡淡地叫道。洛映水想找藉口不與南宮寒野在飯桌上見面,但彌純兒早已拉上了她的小手。
客廳裡,南宮寒野躺在那裡,如一頭睡獅,半眯着的眼盯着從外面走來的兩個人。
“野!”彌純兒當着洛映水的面撲向南宮寒野,在他身邊撒嬌。南宮寒野眨眨眼,拉起就要蹭到身上的彌純兒。
“走吧,我餓了。”
飯廳裡,彌純兒等不及了要邀功,將自己炒的那道菜推到南宮寒野面前,爲他夾起一大筷。
“野,嚐嚐這個,這個可是我親自爲你做的。”
臉上的笑意加深,似乎十分有把握。
南宮寒野夾了一小筷子放在嘴裡,緊跟着皺起了眉頭,將菜吐在了桌旁的盤子裡。
“怎麼啦?”彌純兒的小臉一垮,竟不明白出了什麼問題。
“以後沒事不要去廚房弄飯菜。”南宮寒野不直接表態,冷冷地道。彌純兒一臉委屈,夾起菜往自己嘴裡一送。
“呀,怎麼會這麼鹹!”
她一張小臉白白的,無比幽怨地看向洛映水。“我跟你說了,炒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我說放什麼你就放什麼,該放多少也是有定量的。你看吧,現在做得這麼鹹,還怎麼吃呀。”
彌純兒的不滿引喚醒了深思中的洛映水,她茫然地擡頭,看着彌純兒。
“你試試看吧,被你放得太鹹啦。”彌純兒說話的時候,不停地向着洛映水擠眉弄眼,洛映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裝出一副歉意十足的樣子。
“不好意思哦,是我放鹹了。”
“難得Summer小姐有這個好心,野,你就不要生氣啦。”彌純兒討好地將別的菜夾在南宮寒野的碗裡。
南宮寒野皺緊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他一次又一次地打量洛映水,最終沒有說一句話。
不想進南宮寒野的房間,洛映水選一個稍早的時間,等在書房外。剛剛看到血炎進去,估計在談什麼要事,她只能乾等着。
擔心彌純兒到來,她不時要四處張望一番。好在書房設立在拐角處,就算彌純兒上樓來,也不一定可以看到她的人。
“洛小姐?”一個聲音將她驚醒,迅速轉頭,她看到了血炎。
“哦,不,我叫Summer。”洛映水對於原來的名字多少有點忌諱,她如第一次見血炎一般,禮貌地點點頭,走向書房。
南宮寒野正在埋頭做事,桌子上堆滿了高高的文件夾,他正一本一本地審閱着,時而皺下眉頭,時而含着筆尖,時而敲打桌面,不過,他的速度相當地快,不過半個小時,文件已經批完了大半。
“有事嗎?”他早就發現了洛映水的到來,卻有意不出聲,想看她到底能沉默多久。這個女人顯然腦子有問題,進來不敲門,到了裡面,
也不跟自己說話。他終於忍不住,先發問。
“哦,你如果沒忙完,我可以等一會兒。”儘量將語音放到客氣,有意與他保持距離。
轉身尋找可以坐的東西,發現不遠處一張軟椅。
“你爲什麼不說?”拍拍手裡的文件,南宮寒野無頭無尾地責問。
洛映水擡頭,茫然地看向他,只發出一聲輕輕的“呃?”。
他的臉上充滿玩味,微低着頭,可以看到幽藍的眸子通過微擡的眼瞼,向她掃射過來。他的身體懶懶地半靠在黑色軟皮旋轉椅裡,像一隻等待獵物入口的野獸!
他抿抿嘴,張開的薄脣似無意地伸出舌頭,舔舔下脣,性感極了,也危險極了。
“爲什麼不說那天的菜都是你做的,還有今天的鹽不是你放的?”
“你……都知道了?”飄浮的聲音透着某種情緒不確定地發出,洛映水沒想到,南宮寒野竟然像親見一樣,對她和彌純兒間的秘密如此清楚。
是彌純兒主動承認的嗎?
南宮寒野的眉頭縮緊,在兩眉間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沒想到他隨意的猜測竟然是真的,看洛映水那複雜的表情,還有憋紅的小臉,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洛映水就如她的名字般,就算過了七年,經歷了飛黃騰達,仍澄清若水,裝不下一點點的謊言。
若有似無地點點頭。“是的,你已經告訴我了。”
“我?”
指着自己的鼻孔,洛映水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並沒有吐露過隻言片語,莫非夢中說了什麼?
滿意於她的表情,南宮寒野轉移了話題。“找我有什麼事嗎?”
事?
“哦,當然有。”
被他這麼一攪和,她差點忘了來的本意。
端坐在小椅上,面對氣場強大的南宮寒野,她不得不拉直身體,以求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不敢對視他深沉的眸,出於禮貌,她選擇盯上他光滑的額頭,無意中欣賞到他張揚垂掛於額際的根根碎髮。
“我……想跟你說說睿兒的事。”開頭總是艱難的,她邊想着接下來的話,邊嚥着口水。
以爲南宮寒野會吼斷她的話,每一次說到睿兒,他都會相當地生氣。不過,對方只是點點頭,出人意料地平靜。
眼瞼略擡,緊緊地盯着她因爲緊張而僵直的小臉,等待着下文。
說吧,沒什麼不能說的。閉閉眼,洛映水下了最後的決心。
“你不能把他送到什麼寄宿學校去,他才七歲,需要父母的關懷,需要一個有愛的環境,你那樣做是不對的。”
“你給過他愛嗎?”對面射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洛映水的身體像被什麼猛扎一般,反射性地一彈,憂慮的大眼無力地望向說話者,半張的脣瓣失去了血色。
愛?她真的沒有給過。可那不怪她呀!
“不是我不想給,是安……”
“夠了!”
南宮寒野粗魯地打斷了她的解釋,冷酷無情地指責:“沒有就是沒有,不需要找任何藉口。”
他的眼神是凌厲的,口氣是無情的。
在他看來,她就是一個可恥的女人,生下孩子後跑得遠遠的,現在還有什麼資格來說愛!
無法忘記當聽到洛映水出逃後,他有多麼地恨!
竟然要殺掉他的骨肉,竟然在殺人未遂後逃走!她就是個十足的殺人犯!
彌紗兒的死和兒子的危機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曾發誓要掘地三尺將她挖出來,可恨的,這個女人竟然就這麼樣地消失了,好像從未到過他的世界。
若不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提醒,若不是突然空蕩蕩的心示意,他還真的以爲,他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洛映水這個人來過!
現在,她回來了,竟然好意思厚着臉皮跟他談論所謂的愛,她根本就不配!
“你可以走了。”最好在他想殺了她之前離開!
洛映水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對待,她不甘心地握握拳頭,爲了孩子,她必須要付出努力。
在他看來,自己就是逃走了的犯人,自視甚高,凡是他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聽她的解釋,也從來不會改變看法,就如七年前,他認定自己與他的父親有勾結一樣!
既然這樣,何須解釋!
她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怒火,不再與他討論這個問題。她今天來的目的不過是想讓睿兒體會到家庭的溫暖,他想要誤會,就讓他誤會吧。
洛映水沒有離開,她繼續坐在那裡,爲了孩子,她要拼。“我走可以,但你要答應我,將孩子接回來。”
“不可能!”
皮椅一轉,南宮寒野用背對着她。
還要說下去嗎?陷入僵局的洛映水顯然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柔軟無助的小女孩,爲了達到目的,她可以不懈地努力,就像對待珠寶設計一樣!
籲口氣,南宮寒野帶來的冷氣太過強烈,她的內心開始顫抖。情緒稍稍穩定,她再一次爲此而努力。
“你可以恨我,但孩子不是出氣筒,他需要父母的關懷,才能健康成長。我是他的母親,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希望你能尊重我的……”
“閉嘴!”
黑色皮椅重重一彈,南宮寒野高大的身體離開皮椅,在牆面投下長長的陰影,像一隻猝醒的黑色魔鬼,張開了巨大的魔掌。 wWW• ttκá n• ¢ ○
洛映水害怕地支撐起身體,離開了椅子。南宮寒野繞過辦公桌,向着她慢慢行進,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足將整個室內冰凍!
他要幹什麼?
站在離洛映水不足一尺的地方,他高高舉起了手掌……
他要打她嗎?
洛映水嚇得閉上了眼睛。
預期的痛苦沒有到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細滑的指腹摩挲着她粉嫩的皮膚,似乎在感受她皮膚的潤滑。
洛映水小心地睜開眼,對上了那雙幽暗的眸子。那眸子裡流淌出某種情愫,不再如剛剛那般憤怒絕決。
看到洛映水睜開流露出懼怕的大眼,南宮寒野的眉頭輕皺。明明對他害怕得要死,卻要強撐着與自己對抗,這個女人真是那個拋棄了兒子的洛映水嗎?
數年前,她可以爲了自己拋棄孩子,爲什麼現在卻可以做到不要命般地救護孩子?
懸涯上,她不顧生死地要去尋找孩子,水潭裡,冒着生命危險捉起水蛇,現在,又膽戰心驚地站在這裡,同自己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怎麼看,她都是一個偉大母親的形象,卻爲什麼要在七年前,殘忍地想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這個善變的女人!
手上力度加重,南宮寒野輕易地將她劃爲這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