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車再熟悉不過,洛映水匆忙間跑到了路邊最不顯眼的位置,想要尋找一棵可以避人的大樹。
“快走!”有人拉了她一把,洛映水沒有反應過來,時間緊迫,她不得不跟他往林子深處跑。
南宮寒野的蘭博基尼跑車一閃而過,速度極快地跑上山頂,洛映水這纔看清,拉自己的正是剛剛門外被驅趕的老人。
“謝謝。”她好心地道着謝。
“哼!”
沒想到,得來的卻是老人的冷哼。他看來對自己充滿敵意,到底她在哪裡又是怎麼得罪他了?疑惑寫在臉上,洛映水還想仔細問的時候,老人已經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你……”
她嚇得臉色發白,往後退着,不明白老人爲什麼突然之間要與自己刀劍相向。
老人咬緊了牙齒,滿眼裡放射出來的全是恨意。他步步緊逼,很快將洛映水逼到了一個山涯邊。這裡也是一個攀巖的好去處,可想其險峻與高深。
洛映水將身子緊緊地靠在一棵半大的樹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人。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老人恨恨地問,手裡的刀晃動着,在空氣裡反射出冰冷的光束。
搖搖頭,洛映水根本想不起,今天會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安妮,我的女兒,行刑的日子!”老人吼道,聲音裡充滿沉痛,眼淚在眶中打着轉。
哦,安妮,她因爲自己的事牽扯出了一大堆的殺人命案,所以被判了死刑,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執行了。
從老人的話中,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正是安有孝。
白髮人送黑髮人,悲慘可見一般,洛映水給予了深厚的同情,卻無能爲力。
安妮作惡多端,這是必然的結果。看來,安有孝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到了她的身上。
“安伯伯。”洛映水咽咽口水,此時的情形是危險的,雖然害怕勝過同情,但她還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這事確實難以接受,我也不希望會有這樣的結果,希望您老人家能節哀順變,不要太過傷心……”
“哼,別在這裡假好心了!”安有孝吼斷了洛映水的話,將手裡的刀子緊了緊,“你巴不得她死呢,她愛一個男人有什麼錯,可你,對,是你,親手將她送上了斷頭臺,還有你的妹妹!”
看來,安有孝是非不分了。
“伯伯,安妮她……”洛映水相辯白。送她上斷頭臺的不是自己,而是安妮她本人。愛一個人沒有錯,但她用錯了方式。用別人的痛苦來換取自己的快樂,害死了這麼多的人,死,只能是她唯一的結局。
洛映水怎麼也說不出口,這個老人已經夠可憐了,她不能在他的身上雪上加霜。
“伯伯,您還是要節哀。”她能說的似乎只有這句話了。但願他可以快點從這傷痛中走出來。
安有孝像聽到了笑話一般,呵呵地笑了起來,就連這笑,都帶着深深的仇恨。
“我當然要節哀了,因爲,今天,我可以爲我的女兒報仇了。哼,她一個人走豈不是太孤單,所以,你必須去陪她!”
他將刀重重地舉起,繼續朝着她走來。洛映水已經躲無可躲了,後面是高高的懸涯,她只要再退一步,就會跌入深深的山谷。
安有孝的刀越來越近,離她不過三尺!
天!該怎麼辦!
洛映水似乎沒有路可走了,看來,她今天真的要葬身於此了。
“去死吧!”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安有孝以最爲決絕的方式撲了過來,閃着寒光的刀對準了她的喉嚨。
洛映水反射性地後退,一腳踏空,在刀到來之前,滑了下去。
“啊!”出於自然保護,她在跌落時一伸手,奇蹟般地牽到了一根山藤。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滑了很遠,好在,雙手被藤結所阻止。
安有孝短時地愣了一下,接着哈哈笑着,尋找山藤的根部。
很快,他就在不遠處找到了那根山藤的根。
“既然你要這麼死法,我就成全你。”他掏出刀,狠狠地砍向那根藤……
死定了!
洛映水閉上了眼睛,不敢想象後果。
刀在大力的作用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叮聲,雖然洛映水感到了強烈的振動,卻並沒有繼續掉下去。她雙手支撐着全身的重量,已經漸漸失去了力氣。
安有孝大聲地罵着娘,原來一塊石頭擋住了他的刀鋒。
他狠狠地將石頭挪開,得意地狂笑着,大叫着“去死吧”!
洛映水等待着身體的降落,這個地方偏僻極了,今天並沒有攀巖的人到來,沒有人會救她的。
沒想到,她遲遲地沒有等到身體跌落那一刻,卻聽到了一聲狂叫。猛一擡眼,他看到安有孝的刀子已經落地,他正痛苦地捂着手部。
在他的對面,站着一個人,鐵青着一張臉,足以將眼前的安有孝生吞活剝。
“南宮寒野?”安有孝叫了出來,顯然這一切出乎他的預料。
南宮寒野從高處走下來,冷冷地道:“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他向這邊走來,搜索着她的影子,當看到她艱難地掛在藤上時,臉色變得蒼白。
“水兒,你別動,我馬上下來!”他顧不得去管安有孝,一心想要滑下去救她。安有孝趁着這短暫的機會,拾起了那根藤子。
“就算死,我也要找個墊背的!”他猛烈地搖動起山藤來,對於已經筋疲力盡的洛映水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她的手像麻木了一般,根本握不住藤,便直接鬆手,滑了下去。
“小心!”南宮寒野也發現了這一變化,他縱身一躍,來了一個極爲危險的動作,最後險險地接住了洛映水。
兩人同時下墜,安有孝已經找到機會,將那要藤直接砍斷。
失去支撐,南宮寒野緊緊地將洛映水摟在懷中,在下降的過程中,用身體貼着涯壁,尋找最好的着落點,最終,險險地抓住一塊突出的石頭。
“安全了。”洛映水想。
不過,馬上,從山頂滾下大塊大塊的石頭,看來,安有孝並不想放過他們。
一塊大石彈跳着滾下來,對準洛映水的身體砸過來。南宮寒野單手握着石頭,根本來不及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如果出手相助,兩從勢必會再次滑下,直入谷底。
如果不救,她便有可能被重重地砸到……
洛映水不希望他這樣做,完全地做好了接受重擊的準備。
“呯”一聲,石頭並沒有如預期般打在頭頂,而是帶着風聲險險地從身側落下。緊接着,兩人再度墜下,洛映水只聞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對生命徹底失去了希望。
一路滑下,岩石太過平滑,根本沒有落角的地方,涯上植物稀少,也沒有可以支撐的地方。南宮寒野並沒有放棄償試,當身體馬上就要觸到涯底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棵突出來的小松樹。
來不及多想,他一隻手加緊摟着洛映水,另一隻手向小松樹抓去。
身體重重地一反彈,南宮寒野死緊地握着松樹就是不撒手。但,松樹卻承受不了這猛然而來的重大壓力,在空中彈動幾次後,連根拔起,帶着南宮寒野和洛映水直直向下掉去。
幾彈之下,他們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被彈到了半空中,緊接着,便落到了涯下不遠處的水潭裡。
有了松樹和水的緩衝,南宮寒野和洛映水並沒有失去生命。潭水令洛映水迅速清醒,但冰冷的水很快灌進她的鼻腔,她感到了害怕和絕望。
南宮寒野以最快的速度將她託高,並用盡力氣向潭邊游去。
洛映水平安地回到了岸上,南宮寒野卻因爲傷痛而無力再攀爬。
“上來呀,南宮寒野。”洛映水見南宮寒野慢慢後退,並呈下沉趨勢,着起急來,忍不住喊。
南宮寒野的身邊,暈開着一些淡淡的紅,慢慢變濃,洛映水這才發現,他背部的衣服一路貼着涯壁滑下時,早已被撕得沒有了蹤影。被水一泡,衣服便浮了起來,就算站在這個位置看,都可以看到他傷痕累累的背。
他受傷了!
從背部不斷與水混跡的血液來看,洛映水知道,他傷得不輕。難怪,他會如此疲累。
擡頭四望,這樣的地方根本極少有人會來,她該怎麼辦?
“南宮寒野,你給我出來!”洛映水找到剛剛連根拔起的小松樹,伸入潭中,“抓住它,我拉你出來。”
南宮寒野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朝她虛弱地笑着。
“你還笑得出來,快點,爬上來,否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水……兒……”潭中的人繼續笑着,用極微弱而氣息不穩的腔調呼喚着她。
“你不許叫我,如果你不快點出來,我就馬上嫁給黃超遠,你信不信!”
南宮寒野的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那皺起的眉頭代表着憤怒。
“你再不抓上松樹,我就跳下去和你一起死。”
南宮寒野的不行動讓她害怕到了極點,不知道爲什麼,她今天非常非常地想他活下來,如果他死了,她也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這就是所謂的愛嗎?所謂的生死不諭嗎?
洛映水沒有時間分析這種情感,她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讓南宮寒野上來。他雖然有着深厚的游泳功底,暫時沒有完全沉入水中,但看他虛弱的模樣,隨時可能暈死過去。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就太危險了。
“南宮寒野,你要保持清醒,不能睡,聽到沒有!”她邊叫邊繼續伸出松枝。
松樹終究太小,南宮寒野已經沒有力氣握上去,就算他可以拉住樹枝,也勢必因爲自身的重量將洛映水重新拉入水中。他搖搖頭,示意洛映水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
“不,我不管,總之,你如果死了,我也不獨活。”洛映水不願意放棄,重複着自己的打算。
原本打溼的發仍在滴水,潮溼的衣服緊貼在身上,映襯出婀娜的美好身段,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美得像一位天仙。
南宮寒野的力氣逐漸在消耗,隨着血液的流失,他的神智也漸漸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