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始作俑者叉腰在背後笑得誇張。她伸出長瘦的腳踢踢半天起不來的洛映水,忍不住拍起手來。
“太好笑了,哈哈哈……”
洛映水在滾落時擦傷了背部,更加深了舊傷,她疼得眼淚滾在眼眶裡,卻倔強地沒有落下來。
自從母親死後,她一直不敢輕易讓自己哭泣,就是怕一哭就會軟弱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必將不好過,她不能再讓自己哭了。
擡眸看着笑得張狂的南宮寒雪,洛映水什麼也沒說,她慢慢地支起身體,坐在那裡。
“這就是害我嫂子的下場!你想告訴我哥嗎?想讓他知道是我拉的你嗎?昨晚我都聽到了,哥哥狠狠地抽了你,他不僅不會相信你,更會恨你!哈哈哈……”
看來,這個女孩對嫂子的感情很深!
洛映水想起了彌紗兒美麗而有修養的樣子,那樣的女孩總是會很容易就讓人喜歡的。是她們家害得她失去了這樣一個好嫂子,她只能忍!
南宮寒雪狂笑着走遠,洛映水努力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剛剛好像把腳踝扭傷了,她輕輕地揉捏着痛處,肚皮隨之傳來咕咕的聲音。
又餓又渴,眼睛一陣一陣地冒着黑影,搖搖頭,她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
“晰晰,晰晰,你怎麼又摔倒啦?來,奶奶扶你。”上次見過的老奶奶沿着後院走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她,急急跑來,差點沒摔倒。
“老奶奶,你小心點。”洛映水焦急地提醒着,生怕她不注意摔着。
“是不是摔傷了?奶奶給你揉。”老奶奶蹲下來,不等她拒絕,就輕輕地揉了起來。
“不要……”洛映水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腿,老奶奶專注的神情又使她不忍打擾到她,只是安靜地聽任她爲自己按腳,眼裡的淚水滾了下來。
“謝謝你,老奶奶。”
“噓——”老奶奶做一個噤聲的動作,她的肚子卻不配合地傳來一陣咕咕聲。
“餓了吧,等一下。”老奶奶停下手頭的動作,做一個扇狀置於她的耳邊,輕聲道。接着,站起來,蹣跚離去。
一會兒,端着美食和水的她再次出現,將她拉到屋角,把盤裡的東西擺了出來,放在她面前。
“吃吧,晰晰乖乖,奶奶愛,晰晰是奶奶的好乖乖。”
“這樣不好。”洛映水還有些擔心,拒絕道。但在看到老奶奶垮下的臉時,又心生不忍,聽話地吃了起來。
“啊喲,老夫人,怎麼又出來啦,快回去,快回去!”一個傭人趕來,一臉緊張,急急拉起老人往外推搡。
“喂,這……”
老人臉上流露出不情願,目光看向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像一個祈求糖果的孩子。善良因子作祟,洛映水忍不住拉住老人的手。
“喂,離她遠點兒!”傭人啪地拍掉了她的手,警告道,“她的腦子有問題,發起瘋來會咬人的!”
老奶奶在傭人的扶持下離去,洛映水怎麼也無法將咬人的惡人與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聯繫在一起。她們有過短暫的兩次交集,都是老奶奶幫她,她怎麼可能會咬人呢?
低頭看着地上空空的盤子和尚未吃完的食物,她對老人充滿了好感。
撫一撫肚子,剛剛只吃了一點點,肚中的飢餓感並未趕走,她還需要更多的食物。
昨夜的折磨和今早的勞作消耗了她大把的體力,要想活下去見到明天的太陽,看來,只有這些食物可以幫到她了。
微微彎下腰背,刺骨的痛傳來,就算這樣一個小動作,都會牽扯到舊傷。洛映水噝噝地吸着氣,原本光滑的額頭帶着一條結痂的傷痕,爲她的柔弱添了一份楚楚可憐。伸出幾乎僵直的手,落向地上的食物。
“喲,這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熟悉的聲音傳來,洛映水微微側頭,手頭的動作也略作了停頓。就是這短暫的一停,進來的南宮寒雪以最快的速度從她的手下奪走了食物。
“南宮……”洛映水咽咽口水,看着眼前稚氣未脫的南宮寒雪。
食物被她高高舉起,眉飛色舞的南宮寒雪鄙夷地看着洛映水,向她翻翻白眼。“這些東西應該是紅姐用來喂狗的吧,我幫她!”
轉身離開,在經過大門時對站在門口的一個人道:“安妮姐,你等我一下!”
看來,南宮寒雪是要和她作對到底了,肚中不安地咕咕着,胃因爲長時間沒有食物的填充,幾乎扭成一團,不斷的攪動之下,傳來陣陣痛楚。
眼看着南宮寒雪消失,她卻無能爲力。
門口站着的那位名叫安妮的女孩踏着七寸高跟鞋扭動着水蛇一樣的腰桿向她走來,停在離她不足三尺的地方。
細長的小手握着一個名牌皮包,全身上下無一不是高檔面料所做的衣服,透射出濃濃的貴族氣息。
精心描畫的眉毛下,一雙探視的眸子射出精明的光束,落在一臉狼狽的洛映水身上。
她的目光中總有某種成份,令洛映水感到不安,出於自衛的本能,洛映水退出一步。
安妮空出一隻小手,在鼻端扇動,似乎要將洛映水的氣息扇除。
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狼狽不堪,卻難掩天生的麗質,就算包裹在一身低劣的傭人服下,還是讓人眼前一亮,這樣的女人,是從哪裡來的?
危險縈繞着她,安妮的目光變得尖銳,面色也開始猙獰,面對着洛映水,充滿了敵意。
洛映水不明白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大的反應,她本能地再退一些,身體便已靠在了樓梯欄杆上。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安妮刻意放低的聲音表明她並不想讓太多人聽到她們的對話,她微側着腦袋,露出雪白的頸部和珠光閃耀的一對耳墜,盤起的發垂下一絲,頭上幾個做工別緻的夾子將髮絲牢牢固定,絕對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說!”見洛映水遲遲不回答,怒火中燒的安妮加重了語氣,惹得脖子上那串結構複雜的精美項飾顫動不已。
那串項飾完美地貼服在她的胸部以上,正好彌補了低胸衣服留下的裸露空間,她的手上戴着同款的手鍊,珠光寶氣,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女兒。
如果她不說話,洛映水會以爲她是一個善良而平易近人的女人,而當她開口之後,便是一副蛇蠍心腸女人的表情。
女人的敵意敏感的她早就收到,從她的問話中可以得知,這個女人並不知道她來的原因,卻爲何還要對她不懷好感?
“我……”洛映水面對女人如刀般的目光,變得無所適從,她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她是個毒女人,害死紗兒姐的罪魁禍首!”已經跑回來了的南宮寒雪用憤恨的目光盯着她,替她做了回答。
“她……她就是害死紗兒的人?”安妮在的目光在見到南宮寒雪的那一霎那收去了所有的敵意與惡意,整個表情一變,換成一個柔弱溫柔的女人。
“紗兒真是你害死的?”她的眼裡*了閃閃的淚光,流露出明顯的悲傷。她搖着裝點精緻的腦袋,不可置信地望向洛映水。
南宮寒雪站在安妮的身側,親熱地握着她的手臂,而在看洛映水時,卻是一臉的恨意。“對,就是她!”她往前一步,伸長一根手指直戳過來,差點刺到洛映水的眼睛。
睫毛一閃,洛映水反射性地避過了她不懷好意的指頭,握着手裡的抹布,不發一言。
“紗兒?你怎麼忍心,她那麼善良,那麼年輕,你怎麼可以……”安妮說着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南宮寒雪恨恨地瞪一眼洛映水,尖叫道:“你看到了吧,恨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準嫂子,我們是不會原諒你的。你想要賴在這個家裡,想要勾引我的哥哥嗎?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當然,哥哥更不會喜歡你的,因爲他的心裡只愛紗兒姐姐一個!”
洛映水的身體一顫,她驚奇地發現,對面的安妮的身體也明顯地搖動了下。
她怎麼了?難道是因爲彌紗兒的死,傷心過度嗎?
洛映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南宮寒野對她的報復早就體會過,如果三年過去她還能保留一條命去見妹妹,就足夠稱得上是奇蹟,怎麼可能還去奢望得到誰的愛?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歡她,南宮寒野也不會對她產生感情的,因爲她是他的仇人。更何況,十八歲的她,還不知道如何勾引一個男人。
她默默地站在那裡,身體孱弱得就像隨時可能倒下的稻草人,沒有多餘的體力,只用沉默應對南宮寒雪的責罵。
“寒雪,別再說了。”安妮放開了按在臉上的手,掏出小手絹兒不斷地擦着。洛映水分明看到她的眼角乾涸圓潤,根本沒有流過眼淚的痕跡,而她微眯的眼中分明流露着開懷。
是她看錯了嗎?揉揉眼睛,再看時,安妮已經掉轉了頭。
“寒雪,紗兒是我的表妹,也是我最好的夥伴,沒想到我這一去,竟是永別,唉——”抹一抹眼角,她抽動着塗了粉的鼻頭,染成紫色的脣拉成傷感的角度。
南宮寒雪聽到這樣的話,便伏在安妮的懷裡大哭起來。“紗兒……姐姐……我想她,只有她……肯陪我玩……肯聽我說話……”
她邊哭邊傾訴着,洛映水終於明白了她對彌紗兒感情深厚的原因。
“別哭了,雪兒,以後,就由我來代替紗兒,照顧你,陪伴你,做你最好的朋友。”安妮拍着她的背,臉上適得其反地展露着得意的笑容。
洛映水輕輕顫動一下,她覺得這個安妮怪怪的,具體哪裡不對,又想不出來。
“真的嗎?真的嗎?安妮姐不回美國了嗎?會留下來陪我嗎?”南宮寒雪擡起淚眼,焦急地追問着,眼裡有着渴望。
安妮親暱地撫着南宮寒雪不大的臉,笑得親切。“只要你願意,我就留下來陪你,不回了。”
“太好了,太好了。”南宮寒雪轉哭爲笑,拍起掌來,十足的孩子個性。
“寒雪不是馬上就要過十九歲生日了嗎?我會爲你準備一份很好的禮物的。”安妮故作神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