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許岷之後,賀長麟就開始悠閒的看書喝茶吃水果,那架勢,好像在說:你請暈、隨便暈,沒有關係,我就在這兒看着。
白子涵一動不動地“暈”了會兒,開始覺得手和腳都有些麻木了,得換個姿勢才行。
她剛剛動了一下,賀長麟就開口了,“暈倒的人不會自己動。”
他的視線明明就沒有在白子涵身上,可他就好像後腦勺上長了個眼睛似的。
白子涵瞬間僵住,心裡後悔極了——怎麼不找個舒服點兒的姿勢倒下去?這個姿勢睡也睡不着,暈也暈不過去,真是太難受了。
睡?她腦海裡靈光一閃:反正暈都是裝的,那睡也可以裝啊!
於是,她晃晃悠悠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腳都有些麻,得緩緩,所以,她沒有立即站起來。
“不暈了?”賀長麟挑眉看着她。
白子涵目光呆滯地看着某個點,等腿上的麻勁兒換過去之後,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說道:“我在夢遊,把我吵醒了會死。”
賀長麟手一抖,手中的書就掉地上去了。
他不動聲色地站起來跟在白子涵身後走。不是吵醒了會死麼,那他就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白子涵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強忍住撒開腿跑的衝動,一步一步地往樓梯挪過去,回到臥室,然後,走進了洗手間,迅速把門關了。
賀長麟見白子涵進了洗手間,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白子涵出來。
白子涵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就開始抓狂了——啊,自己這個笨蛋啊,不該說的話亂說,後面的補救做得也糟糕極了。
看吧,就說當着賀長麟的面就沒辦法好好思考吧,就連說話都不會好好說了。
啊,真是要被自己氣死。
她指着鏡子裡的自己罵了一會兒,然後打開窗戶看了看有沒有從這裡跑掉的可能。一樓的挑高很高,她的臥室在三樓,要是自己從這裡跳出去,不死也得摔個殘廢。
沒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慘,不就是跟賀長麟談個戀愛麼,至於麼?和現在有什麼區別麼?如果他到時候真的站在花月如的那邊,對於自己來說,不管答不答應做他女朋友,結果都是一樣的。
沒錯,結果都是一樣的。
白子涵抱着腦袋坐在馬桶蓋上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鼓起勇氣站起來,走到門邊,手都放在門把手上去了,想了想,又縮了回來。
她感覺她的心臟跳的聲音很大,在這狹小的衛生間裡幾乎都產生了迴音。她又跑回去在馬桶蓋上坐了會兒,然後再次鼓起勇氣往門口走去,這次,她儘管心裡還有些猶豫,但依然擰開了門把手,走了出來。
賀長麟默默地看着她,陪着她演戲,沒說話。
白子涵走到賀長麟旁邊,坐下,垂着腦袋緊張地說道:“那個……我剛纔、又考慮了一下,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什麼沒什麼不好也沒說清楚,賀長麟完全沒聽明白她想說什麼,不過,他還是沒說話。
白子涵咬了下嘴脣,沒有擡起頭,又說道:“你可要搞清楚了,我之前是沒有把你當成我男朋友來看待,所以很多事都不會管你,但是,如果我們確立男女朋友關係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你就沒有以前那麼自由了。”
賀長麟依然沒有說話。
白子涵終於擡起頭來看了賀長麟一眼,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賀長麟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夢遊醒了?”
白子涵窘了,說之前那些話的時候都還沒有臉紅,卻因爲賀長麟這句話臉紅了。
“醒了。”她有些扭捏地說道。
“那就好。”賀長麟問道:“你要管我什麼?”
白子涵開始故作嚴肅地數道:“比如說晚上回不回來吃飯、回不回來睡覺,出門幹什麼,和誰見面,不能跟其他女人表現得親密,所有的事都要以我爲優先,等等等等。”她一邊數臉上一邊露出微笑,“賀長麟同學,你能辦到麼?”
賀長麟忍着嘴角的笑意問道:“沒有你和我媽同時掉水裡先救誰的問題?”
白子涵噗嗤一聲,實在沒忍住,笑道:“啊,對,還有這個問題,我忘記問了。如果我和大嬸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
賀長麟捏了下白子涵的臉,說道:“你們倆都會游泳,所以,自己游回來。”
白子涵忍俊不禁。
“你剛纔說的第一句話,什麼沒有什麼不好?”等她笑得差不多了,賀長麟問道。
白子涵擦了下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順口說道:“我說我們以結婚爲前提交往,也沒什麼不好。”
賀長麟一怔,抓着她的胳膊,緊張地問道:“你說真的?”自己把白子涵禁錮住和白子涵自願留在他身邊,是兩碼事。
白子涵認真地點了點頭。
人這一生,會經歷很多事,不能因爲畏懼一個“如果”而裹足不前,也不能因爲以後可能會分手就不和一個人交往,如果到時候賀長麟幫花月如不幫自己,那就狠狠的揍他一頓,反正,也不是沒踢過他。
賀長麟全然不知白子涵心裡有揍他一頓的想法,他滿腦袋滿耳朵都是白子涵說的“我說我們以結婚爲前提交往,也沒什麼不好”這句話,心裡就像漫山遍野的鮮花瞬間綻放一般明亮。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不會允許你說了之後又反悔。”賀長麟說道。
白子涵道:“我說了就不會反悔,不過你如果對我不好,那我就會跑。”
賀長麟道:“我不會對你不好,所以,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白子涵推了賀長麟一把,“你怎麼這麼暴力,那我現在就收回剛纔的話!”她也只是打算揍人一頓而已,她一個弱女子能把人揍成什麼樣?這個男人居然說打斷她的腿!
賀長麟把白子涵圈在自己懷裡,一邊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一邊喟嘆道:“我只是開一個玩笑,我不會傷害你。”
他從她的頸項間把腦袋擡起來,和她四目相對,看着她的臉慢慢地爬上紅霞,他才低頭輕輕地吮上她的嘴脣。
白子涵的雙手搭在賀長麟的腰上,身體微微顫抖,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把眼睛閉了起來。
淺吻慢慢變得濃烈,到後來,兩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只是,賀長麟剛把白子涵抱起來扔上牀,她的肚子就發出了強烈的抗議。
“呃……”
兩人的動作同時頓住,然後再同時笑了。
這次,賀長麟笑容的幅度有些大,很少見,白子涵突然就看呆了,就連什麼時候伸手摸上了他的臉都不知道。
“你應該多笑笑,平時太嚴肅了。”她說道。
賀長麟說道:“我不覺得在外人面前有什麼好笑的。”
白子涵眨了眨眼,說道:“那還真是可惜,你笑起來很好看。”
賀長麟嘴角一勾,“那你該叫我少笑一點。”他的眼神中帶着某種暗示。
白子涵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對啊,算了,你在外面還是保持冰山臉比較好。”只是冰山都已經能吸引到那麼多女人前仆後繼地撲過來了,要是他經常這樣笑,還得了?
既然話都說開了,白子涵一點兒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獨佔欲,實際上,她想要獨佔賀長麟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壓抑着心中的這個本能而已。這一點,她暫時還不想讓賀長麟知道——暗戀什麼的,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還是暫時假裝自己沒有暗戀過他好了。
賀長麟聽見白子涵充滿着獨佔欲的話,心裡很舒坦,他輕笑一聲說道:“你說這種話,讓我怎麼放你下去吃晚飯?”
白子涵說道:“……人是鐵飯是鋼,我要是不吃飽做什麼都沒力氣。”
賀長麟笑了一下,又壓着白子涵親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從牀上拉起來,“好吧,我們先下去吃飯。”
夜晚,還長着呢,何必急於這一時。
許岷看見賀長麟牽着白子涵走下來,還吩咐他讓廚房準備晚飯,在心裡吐了下槽:不是夫人說她暈倒了,晚飯改宵夜麼?這兩人的小情趣還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他不動聲色地吩咐完廚房之後,就把這個趣事分享給了有事外出的鄭衛方和留守柳園的紅姨——要善於分享,別人纔會主動把他沒有看到的八卦分享給他。
白子涵和賀長麟像平時那樣平靜地吃完晚飯,真的和平時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只是,到了晚上,他們親熱的時候,似乎比平時更有默契、也更有感覺。
白子涵在心裡感慨道:其實,就生活方式來說,她答應賀長麟和不答應賀長麟,根本就沒什麼區別;不過,她心裡也明白,這兩者之間區別大了去了。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一個,名正言順,如果努力一下,或許,以後就會收穫一個美好的結果。
如果,把在賀長麟表明心跡之前的兩人的關係形容成一潭死水的話,現在,這水,活了,充滿了活力,也充滿了各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