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讓人去買了一罐冰咖啡回來，走到白子涵面前，用罐子碰了下她的臉。
白子涵驀地一驚，扭頭看到是沈燁，結過咖啡罐子，打開喝了一口。
“你還好吧？”沈燁問道。
“還好。”白子涵說道：“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可是我總感覺你們比我受到的驚嚇還要大。”
沈燁看了眼一直默默地守在白子涵身邊的朱嘉雯，說道：“你可能沒什麼感覺，不過我們在旁邊看着的感覺就不一樣。因爲我們以爲差點兒就要失去你了。我已經很就沒有被嚇得這麼慘了，上次還是臻真出事的時候。”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白子涵說道。
“爲什麼是你說對不起？”沈燁用下巴指了下急救室的方向，“等那個人醒過來之後，要讓他給我們說對不起。”
白子涵笑道：“對，這個對不起一定要讓他來說，都是他搞出來的事，是吧？”
“當然，都是他搞出來的事。”沈燁笑道。
白子涵看着急救室的大門心情沉重地呼了一口氣，說道：“長麟已經聯繫了江家的人了，原來江皓嚴已經移民過來了，他們在這邊還有不少親戚，我之前還沒注意過這個問題，好像是他的表妹很快就會過來。”
“長麟也會過來。”沈燁說道：“你要是累的話先回酒店休息。”
“我不累。”白子涵說道：“我只是不知道露易絲怎麼會衝我開槍，難道是我不讓她跟長麟見面的事情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沈燁皺了下眉頭，覺得白子涵的思考方向有些危險，他問道：“你該不會認爲這件事是你的責任吧？”
白子涵遲疑了片刻，搖搖頭，“我不是在說誰的責任的問題，我就是在想露易絲這麼做的原因。總不會因爲我是長麟的妻子，她嫉妒，所以想把我除掉吧？”
沈燁說道：“她就是個瘋子，腦子都壞掉了，我們討論她的動機也沒用。”
白子涵想了想，說道：“我倒是不希望她的腦子壞了，也不希望她是個瘋子，不然的話，她就不能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跟律師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處理比較合理。”沈燁拍了拍白子涵的肩膀，寬慰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個危險人物，肯定是會受到懲罰的。”
白子涵點了點頭。
自從一開始問過江皓嚴會不會死這個問題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問過了。
這種問題，問了也沒有用，一會兒結果出來了就知道了。
“我沒想到那個時候他會衝過來。”白子涵盯着急救室的大門呢喃道。
沈燁拍了拍白子涵的肩膀，沒搭腔。
白子涵又說道：“其實我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我沒有被人用槍指着過，現實生活中幾乎也沒怎麼見過這個東西，更別說親眼看見人被打死了。我聽見你們叫我，但是我的反應沒那麼快。”
“嗯，我們明白的。”沈燁彎腰輕輕地給了白子涵一個擁抱，“雖然他給我們帶來了大麻煩，但是我們也非常感謝他在關鍵的時候救了你。”
白子涵嗯了一聲，她想，她想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對了，江皓嚴出事的事有沒有告訴他助理啊？就是嘉世傳媒現在的老總曲淞。他會不會也跟着江家的人一起過來？”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沈燁有私心，他知道自從擋槍事件之後，白子涵對江皓嚴肯定怨恨不起來了，而且江皓嚴還躺在裡面生死未卜，如果這個時候再告訴白子涵曲淞正在暗中策劃從江皓嚴手中把嘉世傳媒奪過去，肯定會加強白子涵對江皓嚴的同情心，這樣不是平白給長麟添堵麼？
於是，他模糊地說道：“江皓嚴之前做手術的時候，就把曲淞提成老總，幫他看着公司，現在這個情況，又相當於回到了之前他做手術那會兒，嘉世傳媒那邊需要人看着，曲淞肯定走不開。”
白子涵絲毫沒有對這個說法產生懷疑，她覺得她完全能夠理解。
現在江皓嚴還在搶救，又不是已經……她沒有再繼續往下想，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想太多不吉利的想法。
江皓嚴的手術持續了七個多小時，醫生說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得繼續觀察。
江家派過來的兩個代表瞭解了情況之後，沒有多和白子涵他們進行交流。這個事情很複雜，責任的認定還不知道會怎樣，這個時候，他們都怕說錯話。
事情發生二十個小時之後，賀長麟也到了，跟他一起來的，有江皓嚴的外公和母親。
白子涵和沈燁親自去機場迎接，而江皓嚴則由姜家的人守着，白子涵留了兩個人給他們差遣。
賀長麟一下飛機，就把白子涵的手緊緊地抓在懷裡，用視線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確保她就跟沈燁說的一樣，絲毫無損。
如果不是因爲江家的人也在的話，他此時已經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感受她身體鮮活的溫度。
兩人用視線交流了一會兒，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逃過一劫之後再見到愛人的那種激動和欣喜。
不過，這種激動和欣喜現在也只能按捺在心裡，因爲，生死未卜的江皓嚴的家人就在旁邊。
江皓嚴的外公江路明和母親江小舟均是一臉嚴肅，兩人的視線在白子涵身上逡巡了好一會兒，默不作聲地打量着這個讓他們家的寶貝孩子做出很多不像他的舉動的女人。
白子涵在他們的注視之下，沒有露怯。她打了招呼之後就簡單說了一下江皓嚴現在的情況。
江路明和江小舟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默默地聽着。
白子涵也沒有指望他們能迴應，這種時候，誰的心情都不好受，更何況這兩人還是江皓嚴最親的人。
一行人上車趕去醫院。
江家的人單獨乘坐一輛車，白子涵和賀長麟還有沈燁乘坐另外一輛。
一上車，避開了江家人的視線，賀長麟便把白子涵緊緊地摟在懷裡，白子涵也伸手反摟住他的腰。
沈燁眼角的餘光掃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就是知道會是這個情況，所以沒有跟他們坐在一起。
“你沒事吧？”儘管一開始沈燁最先就說了子涵沒事，但是賀長麟要自己確認一遍才放心。
他現在真想去酒店，把白子涵全身上下好好地檢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有受傷。
“我沒事。”白子涵趴在他的懷裡不想起來。
看見賀長麟之後，她頓時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即便沈燁十分可靠，但也不能給她這樣的感覺。
在機場看見賀長麟走下舷梯的時候，她就想撲過去了。
“雖然江皓嚴很討厭，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他死。”她的聲音悶悶的，賀長麟不確定她是不是哭了。
他把白子涵的臉擡起來，端詳了一番，見只是難過，並沒有淚水，便又把她的臉按在自己懷裡，在她的頭頂上吻了一下，說道：“我們都希望他活着，沒人希望他死。”
他如果活着，或許還會搞事，或許還會給他們惹麻煩，但是也比死了好。
死了，他就會永遠在白子涵的心裡占上重要的一席。
賀長麟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窩火不已。
這是第一次，他這麼迫切地希望一個在暗地裡給他使絆子對他下黑手的人好好地活着。
他把白子涵抱在懷裡，一邊感受着她的體溫，一邊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給她安慰。
沈燁見他們都不說話了，才把現在的情況跟賀長麟說了一遍。
天長水遠的，他們都不是閒人，賀長麟決定把這件事直接委託給律師辦。
到了醫院，江皓嚴還沒有醒。
江家的人聚到一起，開了個小會。
賀長麟和白子涵他們沒有理會他們開會的內容，他們只是在等候區坐着，等待一個結果。
賀長麟一直沒有鬆開白子涵的手，他看了警方公佈的視頻，是酒店門口的監控錄像。
只是聽沈燁說，他只能大致想象一下當時的場景，但是，在看到視頻的時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當時有多麼兇險。
他確確實實地，差一點兒，或許就會永遠地失去白子涵了。
就差那麼一點兒。
他越看就越是後怕。
這個視頻，估計只有白子涵看的時候，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
當賀長麟看到江皓嚴在最後一刻撲過去保護白子涵的時候，他的心裡極不是滋味，各種複雜的情緒糾纏着他，讓他想把隔着玻璃一動不動地躺在隔離病房裡面的江皓嚴拖出來狠狠地揍一頓。
他沒有問白子涵走過去和江皓嚴說那麼久究竟說了些什麼，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緊了緊握着白子涵的手，對她說道：“媽很擔心你，她本來也想來，但是我告訴她你沒事，讓她在家裡好好照顧安安，我們很快就會回去了，她纔沒有跟着一起來。”
白子涵嗯了一聲。
賀長麟轉頭看着白子涵，說道：“等江皓嚴醒了，脫離了危險期，我們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