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淡淡地看着眼前交握的兩隻手,女人的手其實是包圍不住男人的手。可非要撰緊上去,只是一種賭博,賭這個男人會在意她一些,哪怕是一點點。
可是辰南亞真就甩開了景秀的手,堂而皇之地追了出去。景秀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緊隨而去。所有人都當作什麼也沒看見,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當然,莫凡也是高高掛起的那一位。
景秀在上大學時是學校的運動健將,雖然穿着高跟鞋,可追上辰南亞還是綽綽有餘的。可當過兵的辰南亞並不想在這大庭廣衆下奔跑起來,剛纔奪門而出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失禮了!
景秀成功地拽住了辰南亞的胳膊,而辰南亞也是眼睜睜地看着朱莉與明鳳平步入了下降的電梯。提起一口氣嘆出,他伸出大手扒去了景秀緊緊抓住她的手,回過身來,看着景秀大大喘息的模樣,皺眉:“你這是幹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景秀咄咄逼人。“你不顧及我爸的面子,也不顧及我,居然就那麼追出來了?”
辰南亞不自覺地又嘆出一氣,提了提鼻樑上的鏡框,不想與她多作爭辯。沒必要再回那個宴會廳裝模作樣,本也就是景秀軟磨硬泡他來的。現下這麼跑出來,索性還是走罷。走向電梯處,他按了向下的按鈕!
“南亞,你就是現在下去了,她也走了!”景秀咬着下脣,聲音低了下來。她知道其實是她自己剛纔沒忍住去衝撞朱莉,不然朱莉也不會被茶水嗆到,而辰南亞也不會這麼冒失地跑出來。“南亞,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我下午還有個會診!”辰南亞淡道,步入了電梯。景秀也連忙跨入,與辰南亞並排而站,低道:
“我正好要去看我媽!”隨後,便是陷入了兩個人都十分熟悉的沉默當中。電梯很快就到達一樓,‘當--’地一聲梯門敞開。令人意外的一張臉,靜靜地候在外面。
其實朱莉並沒有在等候他們,她只是在等電梯。
一個在電梯裡,一個在電梯外,就那麼意外地四目相對。兩人的眼底都現出一瞬倉皇,很快又都恢復沉靜。朱莉揚起一絲笑意,淡道:“我的包落在頂層了!”說着,側了下身,給他們讓出了道路。
電梯裡的兩個人總算回過神來,走了出來。肖家的司機連忙上前,對朱莉恭敬道:“少奶奶,你還是跟夫人進車裡等着吧,我上去給你拿!”
朱莉其實也不想上去,怕再碰到那個跳樓的傢伙。嘴角一扯,淡淡頜首。看着司機進入電梯,朱莉便起步向外走去。婆婆明鳳平正是站在旋轉門外,與幾個貴婦說說笑笑着。
辰南亞想出聲叫住朱莉,終是忍了下來。身邊的景秀在心裡衡量了半秒,連忙出聲叫住了朱莉:“朱醫生請等等!”
朱莉一怔,停了步。辰南亞的眉頭一蹙,拽住了景秀的胳膊,有些無可奈何:“景秀”他一直以爲景秀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所以在面對她誠心的請求時,他纔會答應假扮她的情侶。看樣子,他需要跟她徹底攤派了,他不想假戲真做!
“朱醫生,無論從同事、朋友或是醫生的角度,南亞都有好多
話要對你說。正好,我有些事要請教明阿姨,你倆在大堂聊一會吧!”說着,景秀掙脫辰南亞的鉗制,徑直地走向旋轉大門走了出去,以清高的身子,十分巧妙地擋去了明鳳平注視大堂的視線!
朱莉並沒有駁了景秀的‘好意’,既然她說辰南亞有話對她說,她可以選擇聽。所以,她維持着等電梯的態度等着辰南亞開口,視線也沒有離開電梯的指示燈。
這部電梯最高只能達到二十層,要到頂層二十五樓似乎要通過另外一部電梯。她跟陸紫晴是怎麼繞上二十五層的,至今都沒有想清楚。可明鳳平竟然也能輕易地找上來?!據晴兒所言,那塊好像是金朝老總的‘秘密基地’吧?!
“笑笑!”辰南亞連叫了兩聲,朱莉纔回過神來。
“嗯?”朱莉輕應,看着電梯懸空在二十層不一會兒,便又開始一層一層地向下降落。
“你還好嗎?”辰南亞問,也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朱莉淡淡頜首,表示還好,也便沒有了下文。所有想說的都來不及再說什麼,電梯門已經敞開,肖家司機空着手走了出來。
“少奶奶,頂層只有金朝的尹總、或是尹總的友人及親信,通過指紋比對才能上去的。我跟二十層的層管打了個招呼,等尹總方便的時候我再來取。現在快中午了,我們還是先回宅子吧!”
果然!朱莉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若有所思地在司機地攙扶下向外走去,已經忘了辰南亞正是擔憂地凝望着她。
她是在想,既然頂層那麼不容易上去,她上去了是因爲陸紫晴!陸紫晴會是尹諾的親信?不像!或者晴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種特權。那明鳳平呢?她的‘特權’更像是一個探視,更確切地說,是莫凡引過去探視的!
走出旋轉大門,朱莉在進入藍色豪車前,不經意地望向那十分獨特地二十五層。太陽有些刺眼,可她還是十分準確地找到了莫凡躍出的那一角窗戶。
眼睛使勁地眨了眨,她看到了設於牆外的一個狹小外部平臺,也看到了一條似是裝飾的繩索。宛然,她似乎已經看到了莫凡一躍而出,大手攀在繩索上,兩隻腳艱難地踩在平臺上的情形
那天晚上,朱莉做了一個長長地夢。
她第一次在夢裡看到那麼清晰的場景,就是金朝二十五層空曠的練武場。她偶爾會夢到童年生長的小山村,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小山頭。
夢裡的她活動很敏捷,並不像一個孕婦。有人在追趕她,而她直接就逃到了二十五層。驚慌無助,無處可躲,在一羣緊追而入的人羣下,她不得不奔向那一角的窗戶。就像莫凡那樣,一躍而出,拽住了繩索,踩在平臺上。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安全了,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拽着的不是繩索,而是莫凡長長的臂彎。
追逐她的人就站在莫凡的身後,有的拿槍,有的拿刀,瘋狂地捶打着他的後背和頭頂。瘋狂的鮮血像傾盆大雨一樣灑在了朱莉的臉上,她嚇得大哭,喊着:
“你快放手”可他就是不放,死死地撰着她的手不放。
“你怕嗎?”他問她,眼底充着血,卻
閃着光亮。朱莉一直哭,一直哭,衝他搖頭:
“我不怕,你快放手”
“不放!”他固執。可一把長刀猛得砍了過來,直接了斷了他的胳膊,卻了斷不了他的固執。她在墜落,帶着他血淋淋地一隻臂彎
“不要--”朱莉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肚子裡的小傢伙也十分不安分地在腹中蠕動。好可怕的夢,驚得她的心都縮到了一起,或者是疼在了一起。是的,好疼好疼!她不想拽着他的臂彎墜落,一想到他懸在二十五層的外牆,她的心就會揪一次。萬一萬一失足
朱莉連忙搖搖頭,拭了下額頭地汗珠。伸手拍了拍腹中的小寶貝,低低地安慰着:“好了小傢伙,不怕不怕,媽媽不再亂想了!”
籲出一口氣,她開始逼自己想一些快樂平靜的事情,奈何真是一件也沒有。滿腦子都是陰魂不散的莫凡,還有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要吃飽飯!’這是什麼命令?!倏地,她又想起了那個吻,似乎是意外,卻又那般融合地吻。小臉刷得一下紅了,朱莉咬着下脣縮進了被窩裡。
第二日,跟外婆通了一個長長地電話,她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了一些。可每次吃飯她都會想起莫凡的那張冷漠的臉,和他的四字命令‘要吃飽飯!’不知不覺,她還真是吃得多了又多,半月下來,腰上的肉肉總算是橫了出來。
春意盎然,朱莉坐在小臥的陽臺前,仰在竹椅上,將自己的小肚腩露了出來。一邊撫着,一邊低低喃喃着。捏了捏自己的腰肢,嘴角不自覺地扯動一下。呼~~這肉長得怎麼那麼快!?他再見到她,想來是認不出了!
他?!等等,她在想什麼?他是誰?她又在想他!
朱莉的眉頭一皺,揪住了額前的長髮,使勁地揪了揪!像是強迫自己,不能再去想,她與他沒有任何瓜葛!
‘咚咚咚--’一陣細緻地敲門聲,門外的保姆低聲細語的聲音傳了進來:“少奶奶,我能進來打掃了嗎?!”
朱莉連忙將大裙襬放下,蓋住了圓圓的肚腩,竹椅微微一立,坐得端正了一些,回道:“進來吧!”她養尊處優幾個月,總是有一種罪惡感。剛開始一直拒絕保姆爲她打掃,由她自己親力親爲。後來知道因爲這事兒保姆被婆婆訓斥了之後,她也便是由着她們了!
保姆小心翼翼地進門,開始打掃,換了乾淨的牀單,和和氣氣地衝坐在陽臺上的朱莉笑着:“少奶奶現在孕吐反應輕了不少,總算長些肉了,肚子裡的小傢伙是不是這些日子更歡實了?”
朱莉也是淡淡地笑着,從椅子上站起來,想上前搭把手,保姆趕緊眼疾手快地收拾整齊了。拿了個墊子放到了竹椅上,又道:“天雖然暖和了些,可還是涼的,要多注意一些。你現在的身子還算輕便,等到了中後期會笨重很多呢”
朱莉聽着保姆的絮叨,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退去。保姆叫沈霞,年歲其實並不大,也就三十出頭。個子高挑,模樣也很好,從言行上看似乎也是讀書人。朱莉一直奇怪她怎麼會屈身來肖家當一名保姆,直到上個星期她在花園裡散步,無意間聽到了她與肖元信的對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