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有些吃力的揮舞着手中的長劍,他的實力並不弱,應該說能夠在這個充滿冰冷刀鋒碰撞的中世紀活得有滋有味的人,實力都不會差到哪去,但丹尼爾此時卻有些吃不消。
他一個翻身靠在牆垛後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並沒有人追究他的臨陣脫逃,因爲此時城牆上的士兵已經自顧不暇,原本還算緊密的防線此時已經充滿漏洞,被大量屍鬼衝擊的七零八落,不再是幾名士兵合力對抗屍鬼無窮無盡的衝擊,而是每一名士兵身邊都有着大量的屍鬼。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不會有人介意丹尼爾划水的情況,每一個人都在奮力拼搏,因爲一旦白港城破掉,沒有人能夠活下來,大家都會死。
丹尼爾右側的身體被鮮血染紅,那是他自己的血,畢竟想從死去了不知道多久,都被凍僵的屍體上噴出一點鮮血來,實在有些不容易。
離開伯爵府時走得很急,所以丹尼爾並沒有穿戴盔甲,而他登上城牆之後,很快就因此嚐到了代價,城牆上的壓力的確非常巨大,不親自戰鬥,是不會明白那無窮無盡的屍鬼大軍會給人帶來一種什麼樣的壓抑的。
衝到眼前的屍鬼會輕易被劍刃切開,就連旁邊的屍鬼也並不危險,這些傢伙只能按照本能去行事,對於人類來說只是低智慧的動物,但殺死它們之後呢,會有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甚至數十隻,數百隻無窮無盡的屍鬼。
這彷彿整個世界的敵人都出現在你面前時,任何人都會感覺無力。心生絕望。
來自異鬼的衝擊永不停歇,彷彿永無止境,丹尼爾的劍術並不差,他有信心對付自己幾倍以上的異鬼,但現實卻不是這樣,屍鬼並不會跟他玩單挑。當他登上城牆之後,附近四五隻屍鬼同時盯上了他。
屍鬼是不怕受傷的,但人不同,所以當丹尼爾用盡全力將它們殺死之後,就發現自己並沒有再戰的能力了,在屍鬼的圍攻下缺少防禦的丹尼爾倉皇逃出戰圈,實力完全不能發揮出來,但饒是如此,他的肋下也被屍鬼咬下一大塊血肉。
還好冰與火世界的屍鬼並沒有傳染性。是一種魔法,只有死去的屍體纔會被真正的異鬼復活並站起來,不然樂子就大了。
丹尼爾的臉色有些發白,血液的突然缺失讓他有些眩暈,但他也是戰場老手了,很快就撕下布條將自己的傷口緊緊勒住,免得失血過多昏闕過去。
一隻失去了右臂和下半身的屍鬼發現了牆垛後的丹尼爾,在撕碎活的生物這種本能的驅使下它開始向前攀爬。穿梭在混戰中的士兵與屍鬼腳下,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肩膀被踩碎。
丹尼爾也看到了它。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在這隻屍鬼爬到他面前時狠狠用劍柄將它的腦袋剁碎在地上。
“頑強的生物。”丹尼爾吐出半句話來,傷口的疼痛讓他有些呲牙咧嘴,但是混戰的戰場不給他喘息的時間,靠着牆垛站起身,丹尼爾果然發現已經有幾名屍鬼正在向自己這裡而來。
“我變成屍鬼之後……會不會變厲害呢。”丹尼爾嘀咕着奇怪的話語。然後再次將長劍橫置在前方。
屍鬼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低吼,然後向丹尼爾猛撲而來,這似乎是一名生活在塞外或長城附近村落的村民,是一名女性,但長時間的屍體化已經看不清面孔。連身體都被凍得僵硬和發紫,原本就單薄的衣服此時更是破舊不堪,裸出下面大片化膿的肌膚。
還好北境的確稱得上寒冷,而且還有凜冬降落,不然這些屍體走不到白港,恐怕就已經腐爛的不剩下什麼東西了。
丹尼爾知道這些屍體沒有什麼痛覺和弱點,致命傷也不存在,所以他直接一腳踢向屍鬼的膝蓋,然後下一劍刺向它的喉嚨。
屍鬼的膝蓋發出一聲脆響,身體頓時矮了半截,丹尼爾的長劍輕易割下它的腦袋,然後再次揮向下一名屍鬼,一隻乾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幹屍。
看起來似乎很容易對付,但此時丹尼爾的情況已經有些緊急了,因爲第三隻屍鬼也已經圍到了他的身邊,這是一名非常奇怪的屍體,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打扮,鼻子和耳朵上穿着很多鐵環,已經和鮮血凝結在一起,貼在腦袋上的頭髮也是紅一撮綠一撮,不過如果丹尼爾生活在現代的話,就會發現這實際叫行爲藝術。
丹尼爾率先將老幹屍推到一邊,然後準備先殺死這隻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新異屍鬼,但還沒等他付出行動,他的眼角就發覺旁邊似乎又多了一道黑影。
“不好!”丹尼爾心中一驚,他原以爲是守備隊的士兵來幫助他,但他定眼一看後卻發現,這名高大的士兵脖子斷了一半,還在往外冒着鮮血。
也是屍鬼,丹尼爾的心臟在不斷下沉,守備隊可是裝備齊全才來的,雖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騎士制式的全身甲,但堅固而柔軟的鎖子甲也十分難以穿破,原本是抵禦異鬼,給異鬼帶來無盡壓力的武器和盔甲此時成了丹尼爾的敵人,變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名守備隊士兵轉化的屍鬼正胡亂的揮舞着長劍,嘶吼着衝向丹尼爾,它已經失去了生前的意識,但使用武器的本能還存在。
要死在這裡了麼……丹尼爾的目光越過這名向自己衝來的屍鬼,落在了遠方,無窮無盡的屍鬼正在衝向白港,彷彿末日降臨一般……人類的末日。
還沒去多恩看一看……聽說那裡很熱……丹尼爾心中嘀咕着。
不過就在這時,丹尼爾的目光突然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似乎冒出來一個什麼東西,非常巨大的黑影,樣子很奇怪,那是什麼。
要知道距離越遠東西就越小,在地平線的盡頭都顯得龐大的東西。真正會有多大,不過這黑影的樣子真的很奇怪,背靠着陽光讓丹尼爾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陰影,就像無數個倒立的大樹。
黑影轟隆隆的咆哮着,似乎在滾滾向前,它們的速度很快。在丹尼爾看到的眨眼間,就已經從地平線衝了過來,而此時丹尼爾也看清了它們……就是倒立的大樹!
沒等丹尼爾弄明白大樹爲什麼會跑,是因爲翻了個跟頭麼這個問題,守備隊屍鬼雪亮的長劍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而就在同時,整個白港的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巨大的響聲貫徹天際,伴隨巨響誕生的還有還有強烈的震動,彷彿從地心深處而來。連白港的城牆都爲之戰慄。
強烈的搖晃從腳下的牆壁上傳來,整個城牆都開始不住顫動着,丹尼爾站立不穩,向後一個蹌踉,而面前這名屍鬼也沒有站住,致命的劍鋒擦着丹尼爾的胳膊而過。
不僅是他們,所有城牆上的人類都失去了平衡,而本身平衡感就不好。缺胳膊少腿的異鬼屍體們更是直接撲在了地上。
“這……!”丹尼爾還沒來得及爆粗口,一股更強力的震感傳來。直接將他震的向後倒去,他沒來及抓住周圍可以固定自己的建築物,就摔落下城牆。
砰!的一聲,丹尼爾重重落到了堅硬中帶着柔軟的木板車上,強烈的背部撞擊和腦袋中傳來的眩暈讓他還以爲自己一時間死了,不過周圍略帶些刺人感覺的物體告訴他。自己應該是掉到了草堆上。
“……啊。”丹尼爾**了一聲,摔落下來的衝擊讓他險些背過氣去,不過他知道自己幸運的躲過了一劫,因爲那不知名的到來。
但還沒等他翻身下來,就聽見又是砰的一聲。一個沉重無比的物體接近着重重摔落到了他的身上,丹尼爾發出一聲痛苦的**,然後定眼望去。
一看之下,頓時嚇了一跳,原本以爲是某個和自己一樣幸運的傢伙,但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最開始那隻被斬掉了腦袋的女性屍鬼。
屍鬼的腦袋被砍下去之後並不會死亡,只是會漫無目的的移動,也很少主動攻擊,因爲它似乎感應不到目標了,但這不意味它沒有攻擊性,此時撲到丹尼爾的身上,這是屍鬼就立刻再次掐起來。
丹尼爾可沒有心思體會身上這隻僵硬的身體,他用力把屍鬼的胸膛推開,然後把它掀到車下面,同時抓起一旁的長劍,再次想它砍去,目標就是它移動的器官,胳膊和腿。
這隻屍鬼也算倒黴,掉下來的同時就正好落在了丹尼爾的長劍上,此時又被切掉了四肢只能本能的在地上蠕動起來。
解決了危險的丹尼爾鬆了一口氣,此時城牆下面也陷入了混亂,畢竟異鬼這種東西腦袋掉了都不死,所以只要沒摔懶,就依然可以攻擊人類,不過總體要比城牆上安全很多。
“不知道……外面是什麼……”丹尼爾盯着白港高大的城牆,沉吟了一會過後,最終沒有再上去……
丹尼爾的離開沒有對戰局造成什麼影響,因爲個人的勇武在無窮無盡的異鬼面前時沒有作用的,不過城牆上這些幸運活下來的士兵,很快就見識到了一幕打破他們心中這種認知的事情,來自布蘭的魔法援助,到了。
這些倖存下來的士兵看到,在目光所及的地平線上,一顆顆參天巨樹翻滾起來,彷彿遠古而來的巨型戰士,它們並不是活了過來,也不是自主移動的,而是彷彿被一路揮舞過來一般。
這些大樹幾乎每棵都有十幾米高,橫過來就堪比白港的一小段城牆一般,而且它們的數量不在少數,幾乎佔據了方圓百米的距離,在這片範圍當中密密麻麻的樹幹,像是羣魔在亂舞一般。
“那是……”白港守備隊的隊長瑪龍爵士還倖存着,因爲他本身就實力不錯,而且周圍守備隊也時刻保護着他,當他此時卻一臉的震驚,連周圍的敵人都忘記了。
他完全想象不出,會是多麼巨大的力量才能揮舞起這些大樹,而擁有這樣力量的人,又會多麼強大。
從他的視角開來,就像是一羣巨人在揮舞着手中的樹木作爲武器,但他不明白爲什麼巨人會出現在這裡,塞外的巨人數量可不多,他也是知道的,而且說實話,他並沒有看到所謂的什麼巨人,這些樹木就彷彿憑空浮動一般。
翻滾的巨木離白港城越來越近了,任何阻擋在它們前方的異鬼都被摧枯拉朽的毀滅一空留下大片的空地,這些巨木彷彿擁有自己的生命,明明已經拔地而起了,但卻可以再空中做出各種各樣靈巧的動作,甚至有些詭異。
滾滾而來的巨木叢林沒有停歇,直接撲向異鬼最密集的地方,它們一口氣開始胡亂的毀滅起來,將大半的屍鬼打碎成肉沫之後才略有平靜,很快,它們降落下來,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搜尋什麼。
散落的屍鬼開始四散而逃,但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它們遠遠的分散着,但依舊將白港包圍在其中,不過是範圍擴大了一些。
說真的,這些屍體並不值錢,衝破了長城之後,要多少有多少,異鬼們一點也不心疼。
這些巨木的主人似乎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搜尋了一會之後,就放棄了,開始緩緩向着白港而來。
看着它們的動作,瑪龍頓時有些緊張,不過想到好歹是對方解決了異鬼的問題,也稍微放下點心來。
不過隨着巨木越來越近,瑪龍卻越來越奇怪,因爲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活着的生物在舉起巨木,就算是一羣巨人扛着巨木而來瑪龍也能接受,最多就是疑問塞外爲什麼還會有這麼多巨人族存活,但現在,沒有任何生物,卻讓他更加心生恐懼。
終於,瑪龍似乎發現了異常,每一棵巨木都是憑空浮動的,像是無根浮萍,在它們下面沒有任何野獸或是人類,但每一根巨木的表面,都纏着非常粗壯的蔓藤,如同巨蟒一般。
蔓藤的觸鬚匯聚在一起,然後沒入地下,每一次前進都會破開前方的泥土,彷彿將大地都重新翻動了一遍,最後,伴隨着大地不斷的震動,破開的土表終於停滯在白港的前方。
看着這些由蔓藤操控,漫天飛舞如同羣魔亂舞一般的巨木叢林將白港城外包裹的嚴嚴實實,瑪龍爵士嚥了一口唾液,他到現在也沒有看見真正的主人,但卻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他強壓着恐慌高聲問道,“請問……您是什麼……”他猶豫了半天,沒有將人這個字說出口。
但沒想到,巨木叢的半空中竟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是我。”他說道,“我是布蘭,史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