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頭往回開,這一路竟然跑了二十分鐘。
到了我那輛切諾基的停車地點,秦月又把那輛豐田開出去好遠,這才又步行回來。
上了車後,我檢查一下車裡物品,發現沒有丟失什麼後我翻出祁老闆送的羊肉還有礦泉水,就這麼跟秦月對付吃了幾口。
差不多是中午十一點的時候。
我和秦月開着這輛切諾基出發了。
距離目標地,應該還有一百多公里吧。照這個路況,我就算是全力開的話,也得將近三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所以,我索性不開那緊張,反正油夠用。便在車裡一邊跟秦月聊天,一邊聽她講此行她們的目地。
大雨衣第一個案是在京城犯的。
一刀,將人劈成兩斷丟在了山裡。
接到報案,秦月出現場那天,就是我跟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死者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個假‘仁波切’說白了就是假活佛。那人是個漢人,曾經去過西藏,在那兒以販賣假天珠,一些假的藏傳佛教用品爲主。
坑的都是來西藏旅行的遊客。
後來,不知怎麼,這位兄弟回到京城。擱後海那片兒混了一段時間後,就自封是仁波切了。
還說自已是什麼密宗的傳人,是修了多少世的高僧。
接着就秘密收徒。
他進入警方視線還不是死了之後。在此之前,就有婦女舉報他非法雙修,也有商人舉報他詐騙。
然後差不多是在對此人調查取證全面監控的階段,此人讓大雨衣一刀劈死了。
警方重視一是因爲這人死的極慘。第二呢,現場找到了西瓜刀。技術對比之後,發現西瓜刀就是兇器。警方推斷這個行兇人,他絕對不是一般人物。
這是重要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發現這死人的是一羣上山遊玩的外國遊客。
報案的也是老外。
所以,影響不太好,必須得儘快把這案子給破了。
這麼一來,這才成立了專案組,然後調查取證,發現這個行兇人叫董雲翰。
董雲翰也就是大雨衣,他是四川人,小時候在峨眉山下長大。後來全家搬去了西藏,再後來,就沓無音訊。
他現在的身份證和戶籍所在地都是西藏林芝。
秦月她們給林芝縣公安局發通告要求協查。
那邊給的反饋是,這人在林芝地區基本沒什麼社會關係往來。
講白話,就是根本沒熟人。父母早些年就全都去逝了。戶籍上錄入地址所在的那處房產也已經轉手賣給了別人,這人在林芝是消失的狀態。
西藏沒消息。但專案組通過調監控,還是鎖定了董雲翰的行蹤。
這樣,專案組先是給路途上的有關部門發了協查通告。另一方面,開始組織人去追董雲翰。
可這個時候,又出現了一檔子事。
調查假仁波切的人在青海那邊發現了一條線索。
原來,這個假仁波切跟青海這邊一個寺廟的僧人死亡有很大關係。
那個僧人據說是不小心從山上跌落下來摔死的。
但這個死法存在疑點,且假仁波切與僧人之前有過密切的來往。
所以,調查人員就把這條消息轉給了專案組。
許局是專案組的組長。
他聽取專家彙報後,開了會,認爲這起案件可以併案。
就這麼,秦月跟着專案組的人,追着大雨衣董雲翰的行蹤
,一路就來到了可可西里。
以上這些是秦月來此的來龍去脈。
接下來,我又和她聊起了新隆星礦業的左剛,還有唐劍這兩個人。
秦月說唐劍和左剛都在經偵那邊提供的涉案人員名單內。
但他們不是受害人,沒有報案。而是與被殺的假仁波切有密切來往的人員。
這兩個人都曾與假仁波切有過極緊密的來往,此外,在左剛和假仁波切的銀行帳戶間還顯示有大額的款項波動。
具體就是,左剛曾給假仁波切提供了一筆數額在三百萬左右的鉅款。
因此,專案組推測,左剛可能是大雨衣董雲翰的下一個目標。
這也是他們極力前往可可西里的一個重要原因。
聽過了這些,我又把我跟唐劍認識的經歷,還有在餐館看到的那些可疑人,大概同秦月交流了一下。
秦月分析。
左剛所謂五百萬殺他,五百萬保他這些只是一個煙霧彈。
沒有人會出五百萬來殺他,殺他的人可能是董雲翰,但這人爲的不是錢,是什麼現在還不能確定。
這是其一。
其二,五百萬保他這個是真的。
唐劍召集我來,包括還有很多我看着像是高手的人過來,目地之一就是爲了保左剛。
秦月最後強調,這些只是根據彙總線索得到的一個表面上的推論。
最終結果指向是什麼,這其中可能會發生哪些變數。
目前一切還都是未知。
秦月意思是,她先不表明身份,跟我一起摸進新隆星礦業,對外宣稱是我的朋友。當然了,外人肯定知道是假的。知道歸知道,但明着就說是我朋友。
然後,許局他們在外面會進一步收集分析線索。必要可調動當地武警過來支援,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上山,儘可能穩住形勢,從而避免產生更大的傷亡。
秦月講,很多年前許局在小興安嶺辦過一個類似的案子。
聽說死了好幾十人,現場很慘,很慘。
而類似這樣的案件,由於案發地都比較偏遠,消息相對來說閉塞。因此案件本身都不可能對外公佈。
類似案件很多,公衆們瞭解的只是很小一部份。
宣傳科對外公佈的,都是經過挑選能夠對人產生警示,或是已經被新聞公開的案子。
沒公開的,永遠不可能公開……
“對普通人來說,安定,祥和的生活,比什麼都重要,對嗎?”
秦月側頭看着我,喃喃說着。
我溫和一笑:“是的!不過還是可以編成故事講給大家聽。”
“因爲,故事都是假的嘛……哈哈。”
我笑了。
秦月看着我,也跟着哈哈笑起來了。
車開的很順。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後,漸漸就是茫茫的荒野了。
偶爾,還能見到幾隻藏羚羊在遠處吃草。但毫無例外,只要一聽到汽車音,它們都撒開四蹄飛一般的逃掉。
人類太殘忍了。
這些大自然的精靈,它們身上只有那麼一層毛皮,可人類還是不肯放過,一個個用貪婪的目光盯着,隨之又選擇血腥手段,將這些精靈身上的毛皮剝掉。
“仁子哥,你知道藏羚羊最寶貴的地方是哪裡嗎?”
秦月側對看我。
我說:“羚羊角?”
秦月搖頭笑說:“且不說,中藥的羊角大多取自自然死亡的,還
有餵養的羚羊身上。單說珍貴程度吧。藏玲羊最貴的就是身上那薄薄的一層羚羊絨。”
我一怔。
秦月又說:“你知道,羚羊絨最大的消費羣體在哪裡嗎?”
我問:“哪裡?”
秦月:“歐洲!英國,法國,還有很多國家,那裡的上流社會紳士,小姐們,把這個當成最寶貴的東西。同樣也是他們穿着羚羊絨的製品,呼籲我們保護藏羚羊。宣揚什麼環保,什麼愛護動物……”
“但最貴的皮草,還是出自他們之手。”
“偏很多人吶,還說這些人高雅,上流,是高層次的人,擁有極高的品味。知道嗎?在歐洲興起羚羊絨風潮,在那些香港,東南亞的富商喜歡這些東西之前。藏羚羊的種羣一直很多。但後來,隨着第一件羚羊絨披風在意大利興起。這個世界就誕生了一條血腥的加工線。”
“偷獵者在這裡獵殺藏羚羊,獲取羊絨後他們通過巴基斯坦或尼泊爾運抵印度。再在克什米爾的斯里那加加工成稱之爲‘沙圖什’的圍巾,最終流入米蘭,法國,英國,美國等高檔的時裝圈裡。”
“貪慾,人類身上最爲可怕的原罪……”秦月凝視車窗外,喃喃自語着說。
我聽着秦月講述這些東西,心裡先是陷入到沉思。隨之,我又聯想起了唐劍。
他安排我來,肯定不單單保護左剛這麼簡單。這裡面,一步步的,他都有棋下。都存在好幾種可能的變化。
另外,董雲翰!
也就是大雨衣,我跟他第一次交手,他就知道了我身上的功夫,他就說有些熟悉。
他肯定跟周師父或是周師父身後的師門有聯繫。
他是用刀的。
周師父腿是刀斬斷的。
這裡面,存在着什麼關係?
我知道,很複雜。不能用單純眼光去看,去認定就一定是董雲翰,或是他身邊的什麼人乾的。
但不管怎樣,董雲翰是找出周師父身受刀傷一事的真正關鍵人物。
師父教我拳,一分錢不收。
我當徒弟的,得爲他做些什麼!必須得做!
除了這些,還有二炳。
董雲翰看中的是二炳什麼?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着董雲翰。
一切都是一團團的謎霧啊。
並且,這還不算董雲翰之前乾的那些事呢。殺假仁波切,又要來……
不對,他不一定是要殺左剛。
一時間,種種念頭在我心裡來回的浮現。
我找不到,真的是找不到答案。
彼時,秦月唸叨完了,已經沉沉睡去。
我仍舊很精神,喝了口水,又吃點羊肉,開足馬力,全神灌注開車。
跑了很久,差不多得有將近四個小時吧。
原因是路太難走了。
這麼長的時間裡,我一共遇到了五輛車。
這五輛車,都開的馬力十足,一個個轟轟的,牛X閃電,摁着喇叭讓我給他們讓路。我讓了,然後他們呼嘯而過。
這礦上,今兒晚上得有多熱鬧啊。
此時,我已經來到了新隆星礦業的大門口。
放眼望去,這是一條山谷。山谷裡全都一排排二三層樓高的房子,另外還有很多的平房。遠處,連綿在半山的是一個個大廠房,此外還有纜繩之類的東西。
我開車,剛到門口。
打從保安室就出來四個人,然後,他們四人,拿了雙管獵槍直接就對準了我的擋風玻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