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哥絲毫沒把扣腳老漢放眼裡。
他斜愣眼珠子看老漢,自顧冷哼兩聲,末了揚了揚槍,拿眼神在估量老漢可能的動作位置什麼的。然後他開始數上來了:“三,二……砰!”
巨大的槍響震的飯廳玻璃一陣嗡嗡發響。
榮哥使詐了。
老漢說三二一再開槍,他喊了三二,直接就砰了。
正常情況下,估計老漢會是胸口一朵血花,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一命歸西。
確實是有人倒了。
但不是老漢,而是榮哥。
“啊,啊,啊……我腿,我腿!”
榮哥倒在地上,兩手捧着腿,頭上全是汗珠,神情慘白地對着飯廳天花板開嚎。
就在他身邊,扣腳老漢跟沒事兒人似的,蔫蔫的背個手站在那裡。
剛纔發生了什麼?
太快了,快到我看到結果,纔想起來剛纔發生的事。
扣腳老漢很猛,他猛就猛在能夠感知出榮哥什麼時候扣動板機。
這就已經不是單純武者之勇的力了,而是自身突破後,六識之神強旺的表現。
講白了,就是耳聰目明,耳朵聰到什麼地步?他能專注那把槍,然後聽到槍體內機械活動的聲音。
聽起來玄幻。
事實很多坐禪高僧也有這本事,他們可以在鬧市,也就是吵鬧的菜市場中聽清楚單獨某一隻蒼蠅的嗡嗡叫聲。
當然了,想要擁有這功夫,沒個豁出去一切的心態和十年二十年的苦功,外加明師指點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對此深有感悟,因爲那天通了兩關後,周師父跟我講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老頭的這一手錶現。當然,我要學會老漢的功夫,並讓自已比他更強,我還得經過一系列的鍛鍊才行。
扣腳老漢當時就是側頭,支愣耳朵聽,他聽出來那個槍機動的聲音了。然後他沒有正面朝前衝,而是頭面向上,身體反弓,兩手在後撐了地,跟一隻大蜘蛛似的,嗖的一下,就貼地移到了榮哥面前。
槍響的時候,老漢已經移出去兩米多遠了。
等到榮哥回過神,要再打槍的時候。
老漢單手撐地提了一條腿,朝前發勁猛地一躥。
砰!這一腳,正中榮哥左腿的膝蓋。
榮哥連開第二槍的機會都沒有,當即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周師父在教我的拳的時候跟我講過,武者對火器,極限是十米。十米之內,功夫練到化勁的武者,赤手空拳對付三個手持火器的人絕對沒問題。
但十米之外,一個手持火器且訓練有素的人,可以對付三個化勁級別的武者。
但若再遠,就又是武者的天下了。
因爲武者可以隱藏自已,可以藉助建築,樹木,岩石,溝壑來隱藏從而讓火器無法射擊。
今天扣腳老漢不是化勁武者。榮哥也僅是初通槍械的勇夫。
但不管怎樣,老漢贏了,贏的很漂亮。
飯廳裡一片寂靜。
扣腳老漢朝衆人一抱拳:“河北,蘇姓!我們蘇家三兄弟,學的是戳腳和地躺功夫。”
“今日在這裡,見過諸位,有禮,有禮了。”
說完,蘇老漢朝大夥一笑,又軟軟的抱了拳,閃身退回座位上了。
“怪不得,原來是地躺拳吶。”
我身邊
一個白淨漢子驚訝了一聲,面部表情極是感慨。
我笑了下,沒說話。
地躺拳很厲害,有腿,拳的打法,還有摔,跌方法。另外還有很霸道的拿法。
那個拿法相對來說,比什麼巴西柔術,鎖技都要厲害。
不是一般厲害,而是太厲害了,厲害到用上對方的關節就會碎了。
但可惜,我是二十幾歲,聽周師父講才知道有地躺這麼個古老的拳種。
至於跟我同齡的人,他們更不可能知道了。
傳統精華,尤其武術上沒落的主要原因,一是訓練太苦,二是要有天賦有那個命,三是有明師,四是國術這東西太過於兇殘,就像這地躺,要是說會了拿法的技巧,真是分分鐘把人胳膊腿兒給弄斷。
我這時端詳扣腳老漢蘇家三兄弟的模樣兒。我看出來,這三老頭是把一輩子的時間全用到戳腳和地躺這兩門功夫上了。
以致於他們練的太精,有些走火入魔。然後,連世間禮儀什麼的都不顧了。
這會兒剛端上來菜,其中兩兄弟就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大聲吆喝,拿酒的同時把愛吃的菜都挪到自個兒面前使勁的吃。
至於方纔得手的那位老漢,他也是滿臉掩不住的得意,且時不時有意去看衆人,好像頗在意衆人對他身手的反應。
這功夫啊,終究還是練偏了。
雖說六識求出來了,功夫也精進到了暗勁的初期。
但心性沒有上來。
心性上不來,一樣是下品。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身邊方纔那位白淨中年人講的。
白淨中年人看眼神四十多歲,但皮膚,頭髮,容貌什麼的,卻僅是二十出頭樣子。那五官長的是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眼珠子也跟一汪水似的,很是清澈,唯一不同就是眼中的神透出了一股子中年男人才有的滄桑味道。
咦……
這人幹什麼的,保養的這麼好?
中年人發現我打量他,他朝我溫和一笑。
我也朝他一笑。
他又是一笑,完事兒他說:“道友,有禮了。”
我一怔。
卻聽他繼續說:“在下姓古,是個道門散修。原本有名號來着,但那是在觀裡修道時用的,後來觀內破敗,修不成道了,師父就把我們遣了,大家夥兒這才各自回家來修。”
我愣了愣:“古道長,古道長好。”
古道長:“福生無量天尊,不敢當,不敢當。道友好,道友好。在下不敢當道長一稱。不敢當呀。”
說了話,古道長朝我微微一笑,又轉了頭,繼續看場中情形。
我看了古道長,又看了看前邊,安排人擡榮哥的唐劍。
我心裡生無窮感慨呀。
這唐劍,果然有手段,老道都讓他弄來了,他還有什麼幹不成的。
只是,他幹這麼一出,究竟爲的是什麼呢?
左剛讓人綁了,這事兒是真是假呢?
正疑惑,秦月忽然拉我衣袖一下。
我附耳過去。
秦月小聲:“仁子哥,剛纔那女人哭的好假。”
我小聲問:“這個也能看出來?”
秦月:“當然。”
我說:“我還真沒在意這個,回頭我再仔細看看,先別說話,吃東西吧。”
服務員這
時陸續端了大盤小盤的上菜了。
我和秦月沒客氣。
拿了筷子,斯斯文文的安靜吃。
而隔壁扣腳老漢三人組,卻旁若無人地扣着腳丫子喝酒,吃菜,搞的四周人都避之不及。
反觀唐劍他目睹此景也是一臉的尷尬無奈。
飯就這麼吃了半個來小時。
唐劍見大夥兒吃的差不多了,他又站到場中間,又來了一番演講。
中心思想就是,今天大家吃完了飯。一會兒拿上補給開上車,然後出發去找這裡的老闆左剛。此外他言明瞭,誰第一個把左剛救出來,誰就能拿到那五百萬!
唐劍再次說明這五百萬,並說是要現金就當場付,不要現金的話,直接用廠裡支持數據傳輸的衛星設備把錢給轉帳了。
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五百萬吶。
這比中一次頭彩還要多,中頭彩還得交稅呢,這個可是免稅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大夥兒吃完了飯,抹把嘴二話不說,直接就奔外頭去了。
我和秦月起身,先回到住的地方然後各自收拾東西,打算下樓開車跟着衆人一起出發。
剛把包裝好,背上要往外走的時候。
門口來人了。
門沒關,我擡頭看到來的是唐劍。
唐劍是一個人來的,他進屋先反手把門關了。
“仁子……”他叫我,卻看了秦月一眼。
秦月會意跟我說了一句:“仁子哥,我到樓下等你。”
說了話,她拎起兩個大包就下樓了。
等秦月腳步在走廊消失,唐劍這才一臉嚴肅地對我說:“仁子事情麻煩了。”
我問:“唐哥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唐劍:“這次左老闆出事,我叫了江湖上的朋友。但來的人中,有不少是綁左老闆的人。”
我一怔:“唐哥你的意思是,這裡面有對方的人。”
唐劍:“沒錯!郭軍知道嗎?他見過綁左老闆的人,然後昨天晚上,他讓人一槍給打死了。”
我聽這話,想起了,原來昨晚的槍響是因爲這個呀。
唐劍繼續:“仁子,我叫你來就是看中你身手好。這樣,你在暗處幫我盯着這些人。一旦你發現有什麼不對的,或有人要跟你動手。不用客氣,直接殺!”
唐劍咬牙說出這個殺字後,他又說:“另外還有那個綁你兄弟的人,那個刀客。你放心,一會兒我給你車上配把槍,你見那人,一樣,殺!”
唐劍又說了一個殺字後,他臉上神情一斂,低低說:“兄弟,一會兒我給你車上放點金子。它們能值個幾十萬,你先幫哥哥我辦這事。另外,你放一萬個心,你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是他們先犯的你,你是正當防衛。這個後期官面上,我來給你擺平。”
“那幾十萬的金子,算哥哥我給你的辛苦錢。事後找到左老闆。不管是不是你找的,哥哥我都給你這個數……”
唐劍伸出三個手指頭說:“三百萬!你要是要錢,我給你現金。你要是不要錢,一是有金子二是我能給你在京城五環附近弄套一百來平的房子。”
“咱們練武,那麼辛苦,累的狗一樣,孫子似的。圖啥呀?人這輩子,有幾次這樣機會?仁子啊!唐哥我希望你把握住!咱把這錢,給好好的賺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