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着青潮突然地情緒失控,伊恩先是疑惑,然後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若有所思,沒有多說,只是悄悄退開,彷彿沒有看見對方的失態。
退開後,他纔再次召集如今陣地中的其他話事者,詢問如今的情況。
因爲伊恩的實力,以及依森,鐵手和藍帆他們也陸續趕回,少年很快就取得了整個陣地的控制權。
“原來之前就已經有三位昇華者戰死,或者失蹤了嗎?”
伊恩眉頭緊皺,他沒想到形勢如此嚴峻。
海盜一方最初原本有四位昇華者,第五位也是最強的船長和鯊鯊一同失蹤,目前不知去向。
而勘探船一方有着五位,兩位是依森嘉德的護衛,兩位是藍帆和青潮被鉑銥工坊召集的好手,還有一位鉑銥工坊的隨船詠浪者。
昇華者方面,是勘探船佔據優勢,但人數還是海盜居多。
雙方的確互相敵對,但雙方都是打下手的。
船長和老闆,乃至於海盜方的目標都不在,自然沒有什麼勁火拼——更何況沒過多久,畸變猿獸和冰霜飛蛾就抵達,一番苦戰後,海盜一方戰死了一位昇華者,勘探隊這邊的那位詠浪者也因爲無法呼喚海潮,也被冰霜飛蛾集火擊殺。
不過也是因爲這場硬仗,直接把原本遠比現在還要多的畸變獸大軍打散,所以接下來襲擊的烈度,都沒有最開始第一場那麼大,要守住並不難。
只是,這麼守下去也不是辦法,依森嘉德的另一位護衛野火自告奮勇,想要去探探路,結果一去不回,大機率不是失陷在冰漏中,就是被怪物殺死了。
剩下來的幾位昇華者聚集起來商議了一下,覺得不是辦法,故而海盜一行以及勘探船這邊各出兩位昇華者,去外面看看情況,最好能找到路。
海盜一方遇到了怪物的殘兵,不得不退回來,幫助青潮防禦陣地,而勘探船這邊遇到了伊恩,解了這次圍。
至於伊恩的力量……
所有人都在暗中觀察這位自稱是‘詠浪者’的鑑定師……對方這實力,實在是強的異常!
前一位詠浪者在冰霜環境下堪稱屁用沒有,而伊恩的力量就連冰霜都能引動,這顯然不是一般的詠浪者……甚至根本就不是詠浪者!
“的確沒剩下多少炮彈。”
沒有在意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異樣眼神,伊恩彙總了一下炮彈數據,發現剩下來的兩箱炮彈根本就連下次襲擊都不一定應付的了。
“該撤退了。”
他擡起頭,雙目中閃動着靈能光輝,環視在場所有人道:“待在原地繼續和源源不斷的怪物硬碰硬是最危險的,現在我們彙總一下資源,然後準備朝西北方向離開,那邊應該有出口亦或是轉機。”
雖然伊恩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但是在場的衆人都決定聽從他的決定——不僅僅是實力強,而是伊恩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與自信,在這種危急關頭的確能引領人前進。
“依森,你來和他們商議一下細節,我去看看勘探船那邊的設備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轉過頭,伊恩本想要讓依森去調度一下物資人手,他在這方面的能力其實相當可以,但是金髮少年卻示意伊恩靠近,然後又神神秘秘地附耳告訴他一個消息。
“咦。”
伊恩擡起眉頭,緊接着便跟着依森離開陣地中心。
歌塞大師醒了,而且是清醒了過來,且有非常機密的話想要和他說。
“老師說只想要見你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是啥事。”
雖然有些委屈和不理解,但依森嘉德乖巧地聽從老師離開,走之前,還被伊恩囑咐去整備隊伍,頗爲工具。
此時此刻,船艙內只有歌塞大師和伊恩兩人。
“可算是醒了,大師。”少年走進船艙,立刻關上門,避免寒風漏進來。
他轉過頭,看向白髮的老人,微微笑道:“沒有您老人家,我們這一路當真辛苦。”
“再不醒,恐怕就要凍死了。”
在由勘探船改造而成的艙室內,老人烤着火,虛弱地環視四周。
然後對伊恩笑道:“做的真不錯,小傢伙,你這份能力,哪怕是那些真正的大貴族子嗣,亦或是知名騎士團的扈從學徒,都未必能有,這絕對不是什麼天賦奇才亦或是天選者能解釋的,你肯定有一個好老師。”
“之前你對付飛焰地那羣人時,我看見了你的劍……讓我猜猜……”
如此說着,老者閉上嘴巴,只是靜靜地凝視着伊恩。
似乎想要從只是平靜微笑的少年身上,看見什麼昔日的影子。
那個他也曾經爲之驕傲,爲之奉獻的……輝煌年代的影子。
對此,伊恩半點也不驚訝,他點點頭,輕聲道:“是吧?您老人家也不敢說出他們的名諱。”
“即便是在這隔着帝都不知多遠的遙遠南嶺,即便是在這與世隔絕的遠古遺蹟。”
“……希利亞德·勒西。那傢伙是你的老師。”
並不是被激將,只是單純地篤定了這一點,歌塞大師說出這個名字,緊接着沉默許久。
他的神色無比複雜,但最後還是釋然地笑了笑:“我當初也沒對不起黑王和他,也輪不到我去良心不安——我也做不了什麼。”
擡起頭,歌塞大師凝視着眼前之人:“伊恩,不打算殺了我嗎?”
伊恩不置可否,他只是輕嗯一聲,然後來到老人身前,擡起劍。
這劍並不是衝着老人的脖子亦或是心臟而去,只是讓對方更加清晰地看清楚這柄劍的材質。
“怎麼遮掩這柄劍的材質?”
他問道:“這是老師留給我的武器,普通人還好,但對你們這樣的老人來說恐怕有點顯眼……怎麼才能遮掩這點?我也沒其他足夠好的武器可用,但也不想那麼簡單地暴露身份。”
半點也不懼怕,歌塞大師伸出手,從伊恩手中接過這柄重淵鐵劍。
他沉吟一會,緩緩道:“……果然,上一代巡監騎士團的佩劍。因爲第一騎士有自己的武器,故而這柄儀式性的佩劍也沒進行特殊處理,只是一柄普通的大騎士佩劍。”
“一整批長劍,都是由我和我的老師奉命督造,其他人不一定,我當然能認出來。”
擡起頭,老人又認真地打量伊恩,他的神色有些黯淡:“看來傳奇還是落幕,但留下了你。”
伊恩沒有問歌塞大師如何看出老師已逝,這些老一輩的人當年或許一齊共事過很長時間,甚至私下把酒言歡,他不會明白究竟是哪個細節暴露。
所以他只是說:“怎麼隱藏劍法也告訴我吧,我自覺自己的劍法已經獨樹一幟,應該看不出老師的痕跡纔對。”
“的確很不錯。”
歌塞大師也毫不猶豫地指點道:“但是,正是你的細節做的太好,劍法圓融無缺卻又不乏厚重,進攻起來相當凌厲,可在防禦方面卻顯得過於簡單直接,只管護住要害——這可能嗎?至少一個詠浪者不可能,我是因爲這點心疑。”
“再加上你之前駕駛鎧裝時,依森居然沒辦法將數據纜線與你駁接……第一能級,這種身體強度,根本就沒有幾個傳承能有。”
說到這裡,老人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但過了一會,也知道如今情況緊迫,所以他嘆了口氣,還是繼續道:“以及那把劍——說實話,我暈過去,還真不是因爲戰鬥的震盪亦或是寄生蟲。”
“我純粹是被你的身份震驚到了,心情激盪之下,這才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