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松陽郡,汾陰城。
白朮心念微動,眼前一連串數據傾瀉出來。
【姓名】:白朮
【武學】:《長春功》第二層;《風雷步》大成;《伏虎拳》大成;《大開碑手》未入門(16%)。
【屬性值】:18。
大開碑手居然漲了7%的熟練度,白朮有些驚訝,他又將目光投向屬性值那一欄,若有所思。
出地洞前,屬性值只剩下一點,按理來說,在擊殺十五頭喪屍後,也應該是16.
是它嗎?
白朮想到那頭與他糾纏許久的喪屍,它一身皮膜堅硬無比,伏虎拳打出的暗勁幾乎滲不透那層老皮,自己使出全身解數,才勉力將它擊殺。
“也不是胎息,並沒有先天一炁淬鍊過的痕跡。”
白朮搖搖頭,尋常喪屍是1點,練竅境的喪屍是29點,若無意外,也是在29上下波動。
那頭應該是即將生出先天一炁,卻還未破入胎息,擊殺後,白朮得到3點,比尋常的要高兩個數值。
18點……
白朮看向武學那一欄,默默思忖。
《伏虎拳》對他效用最大,之所以能格殺喪屍,伏虎拳功不可沒,而且其中暗勁,這種出奇的手法,也令他頗感興趣。
《風雷步》是短距離的爆發步法,能讓白朮在一定時間內,爆發出數倍於之間的速度,雖不擅於長途奔襲,但他若是陷入重圍,或是要襲殺什麼,這個時候,就輪到風雷步建功了。
《大開碑手》尚未入門,還無法提升,自不必提。
而《長春功》,白朮一時猶豫起來。
他能從一介病弱之身長成如今生搏狼犬的體格,全都在於長春功。
長春功是養生氣功,雖不列入心法之流,卻能調養肉身。
以往趙家子弟不是沒有修習過,但見效緩慢,若想修煉到圓滿,至少要耗費三五年苦功。
若有這功夫,早早修行心法,說不定都破入第一境了。
胎息者,無一不是以先天一炁淬鍊全身,在胎息時,長春功的那點效用,便微乎其微,可以說是沒有。
這門雞助的秘法也因此一直被束之高閣,無人再來問津。
白朮也是出於強身健體的目的,才從藏月樓取出,卻沒想到會有意外的奇效。
自己的氣脈不僅更加綿長,一呼一吸間,常常有長鯨吸水似得錯覺。
他在伏虎拳和長春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長春功。
即便它所需的屬性值相較伏虎拳,要更來得高昂。
“消耗16點屬性值,可將《長春功》提升至圓滿。”
白朮不再猶豫,意識狠狠按在“+”上。
呼……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從所未有的好過。
一團氣柱從小腹直直貫通顱頂,胸口微微鼓起,不自覺發出蛙鳴的聲音。
腦袋嗡得一響,在短暫的痛楚後,又歸於平靜。
這種奇妙的感官,儘管先前已經體驗過,但白朮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小腹裡那股熱氣已經化作一道虛幻的涓涓細流,和剛入門的生澀迥異,它就像白朮另一隻臂膀或另一條腿,在白朮心念下,如臂指使。
身體內部,一種充盈的感覺像潮水,不斷涌出來。
白朮盤膝而坐,按照秘籍裡運轉的手法,將細流努力匯向腫脹的雙手。
雙手傳來酥麻的感覺,像數百隻小螞蟻,在掌上緩緩走動。
越到後來,這種酥麻感越來越強烈,他幾乎感受到血脈流動的跡象。
兩炷香後……
白朮從入定回過神來。
手掌的淤腫不翼而飛,他試着捏拳,筋骨發出強健的聲響。
“真是神奇。”他輕聲笑了笑。
日光透過雕花的小木窗,在地面斜射出斑駁的影,往往這個時候,從初晨升起的紫霧已全然潰散。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從窗口跳下去。
除了食物和屬性值外,他還需找到趙老爺身上的鑰匙。
如果真像宋遲所說,那麼海外,要遠比送樣郡安全。
陽符境的武夫都免不了喪屍化,甚至金剛……
這方天地與白朮原本的世界天差地別,修行更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存在。
按他的言語,連金剛甚至都逃不脫魔染,常人和第二境武夫或許會喪失神智,淪爲渴血的惡獸。
那麼第四境,第五境,甚至於僅限口耳相傳的第六境呢?
這些人若也被魔染,以至在喪屍化後仍保留神智。
他們生前尚於人間無敵,掙脫禮法道德的束縛後,天下間,又有誰能制住他們?
要知道,白朮面對的尚是無理智的野獸,卻也萬分艱難。
而人和野獸,終究是不同的。
白朮一腳踹開面前的斷手,心緒複雜。
事發已然足足一天,卻沒有任何救援的動靜。
無論王朝、宗派,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聖地、世家。
此刻,都像消失了。
春秋學宮和城中洗劍池那尊無漏者,連他們都毫無動作,這由不得白朮不擔心。
他轉過一處遊廊,再往前不遠,就是藏月樓。
這時,他突然停住腳步。
此時正是茶花盛時,無數明黃、鵝黃、深紫、淺紅、豔紅、燦紫,各色的山茶栽種在苗圃裡,奼紫嫣紅,明豔奪目。
草葉中傳來零星的騷動,像小貓輕輕撓動樹根。
但那絕不會是貓。
狹長的刀身從鞘中無聲脫落,明淨如水的刀面上,閃着澄澈而鋒利的光。
白朮左手持刀鞘,緩緩撥開葳蕤的花樹從,右手拖刀在後。
下一刻,裡面傳來低低的笑聲。
穿着白衣的人一身素潔,背對着他,蹲在地下。
腦袋一點一點,像是在數螞蟻。
在白朮遲疑的時候,他忽得轉過頭,對白朮擠了擠眼睛。
那是他自己的臉……
不是這具身體,是那個從小到大,陪了他二十一年的臉。
平平無奇的面貌,黑且濃的眉毛,甚至還戴着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鏡,白朮看見脣下那條淺淺的細小疤痕。
七歲時,自己偷偷騎表哥的自行車,在一條小水溝跌下,嘴脣被撞得出血。
這疤,也是在那時候留下的。
莫名的恐懼狠狠扼住白朮的心臟,陰寒的氣息像蛇,從足底一點點纏上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狠狠一咬舌尖,劇痛使自己鎮定了幾分。
那張臉咧開脣角,對着自己,露出一個緩慢而戲謔的微笑。
越是熟悉,這一幕,就越是令人膽寒。
白朮死死捏拳,壯膽似得咆哮一聲,拔腿衝過去。
然而,在他提刀迎上去時,人影又倏忽不見蹤跡。
像打破泡夢裡虛假的幻影。
空氣中,只留下一陣低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