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戰(下)

強見他追問,長嘆一聲,似有無限憂憤在心頭:“方友!當日你在汴梁將這幫源銀礦的開採一事託付於我,小弟心知此事幹系重大不敢怠慢,夙興夜寐旦夕謀劃。方兄可知,朝廷自當今在位以來,明令天下坑冶金銀都輸內府收藏,私冶金銀者除非是世家大族、經年老礦方可,小弟要爲方兄辦這件大事,擔着血海般干係!”

方天定連連點頭,這些他倒也都知道,嘆息道:“高兄這般的古道熱腸,真是義氣幹雲!然則此事便如何?”

高強再咳嗽兩聲:“好容易宰輔易相,蔡相公恰好又賞識小弟,兩家結秦晉之好,小弟便趁機討了這東南應奉局提舉的差使,思想着若能親身在這東南掌權,則說起話來亦多些分量,再有姻親蔡相公在朝中主持,則要興這幫源銀政大有希望。”

方天定聽他說的頭頭是道,興奮的臉上放光,催問道:“高兄好計謀!如此行事果然不差,然則便如何?”

高強把方天定臉上望望,大大地嘆息一聲道:“小弟乘興而來,本想與方兄攜手爲兩浙百姓作一番事業,也不枉了大好男兒之軀,誰知……唉!—”又是一聲長嘆。

方天定見他沒說一會卻已兩嘆,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硬着頭皮問道:“高兄有何難處不妨直言,小弟若有甚可效勞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高強慨然道:“既是方兄這般說,小弟也不諱言了!小弟到這蘇州之後,草草辦完應奉局的公事後便着意於此,誰知令妹奉了令尊大人的話到來,竟說甚麼令姑母已到杭州去找那朱都監,也要商議這幫源銀礦之事!小弟聽了這話,心裡一時空落落地沒着沒落,因此上才促令石兄等速請方兄來此了。”

方天定聽的老臉一紅,方臘去與那朱勔接洽一事他本來就不贊成,以爲既然已經與高強有約,就算要改弦更張,也當先知會高強一聲纔是,只是方臘一意孤行,又怎聽的進去?父子倆越說越僵,方臘一怒之下竟把自家兒子給看了起來,若不是這位高衙內力促,只怕自己現在還關在幫源後洞中呢。

想到這裡他也打個唉聲:“此事說來慚愧,也是家父一時心急纔出此下策,無奈子不言父過,高兄便看小弟薄面上,包涵則個!”說罷站起來躬身一揖。

高強暗笑,心說先前那磁套的可夠意思,這事方天定居然也要承自己的情了,看來成算又多幾分了。趕緊擺手請方天定起來,說道:“方兄說的那裡話來!此事乃是爲了兩浙百姓,高某一點小小薄面算得了甚!若那朱勔當真能爲兩浙百姓着想辦成此事,那是大功德一件,小弟不但不能氣惱,相反要爲百姓福祇乾杯遙祝了!”

這話說的算是漂亮之極,方天定感動是不必說了,一旁石寶忽道:“高應奉能有如此胸襟氣度,真是兩浙百姓的福氣!然則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要我家少教主來此跋涉一場?”這話問的犀利,你高強倘若真這大度,就該樂見其成,怎地又要苦苦請方天定來此蘇州?

高強卻不慌張,許貫忠與這兩人多日折衝,對倆人的心智脾性早已瞭然在胸,這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正色道:“誠如斯言!然而,兩位可知這杭州朱勔究竟是何許人也?”

方天定一愣,他生長睦州,蘇州朱家的名字只是略有耳聞罷了,哪裡答的上來?好在石寶卻是本地常駐的,深知朱家的名聲狼藉,強男霸女無惡不作,當地百姓盡知,他當日之所以在方臘面前爲方天定說話,力主與高強合作,也是基於這般考量,以爲朱勔殊不可信,高強的名聲雖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到底是私德不是官聲,比朱勔還多些指望。

只是他性子質樸,對方蠟又是五體投地的服帖,要當面說這些話卻有所不能,只道:“高應奉這便多慮了,想必我家教主自有打算,非我等所能揣測。況且少教主親身在此,也不見得就怠慢了應奉大人罷?”

高強暗自點頭,想這石寶應對得宜,也算草莽中的一個人才了,只是倘若就這兩下板斧,怎過得了關?遂道:“石兄說的是,本官原也不是這等雞腸鼠肚之輩,只是事態發展卻出乎預料,那朱家不知怎地豬油蒙了心,竟敢起意加害本官,不由得本 官

心了!”

石寶和方天定聽了這話,都是啊地一聲叫出來,方天定急道:“有這等事!高兄可有傷損!”

高強苦笑道:“傷損便沒什麼打緊,只是小弟受了些驚嚇,夜來又惹了些風寒,一病纏綿至今,是這般模樣,方兄也眼見了,實在慚愧的緊。”說着自然要“適時”再咳嗽幾聲。

方天定諾諾連聲,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覺得自己在高強面前幾乎要坐不住,對這麼好的人居然幾次三番讓他失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了。

石寶卻精細,忙問道:“那刺客據聞是當場抓獲了,可曾有什口供,究竟那朱勔因何事起意加害應奉大人?”這話雖短,可三句都不落空,句句是問在點子上了:第一,這人你是抓到的,若真是朱勔派來,當有些來歷;第二,口供如何,怎生認定是朱勔派來行刺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朱勔吃飽了沒事幹,派個人來行刺你作甚,用現代的話說,有個作案動機的問題吧?

好在今日高強是有備而來,向許貫忠點了點頭,許貫忠袖子裡取出一張供紙來,遞於石寶道:“石兄請看,這便是當日那刺客所寫的伏辯了。”

石寶說了聲得罪,接過來先給方天定,一來他是少教主之尊,自己是個陪侍,二來石寶讀書不多,生怕自己有幾個字不認識,看來看去不解其意,那不是白費功夫?方天定接過,只看了一遍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朱勔狗子好大膽,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豈容此等鼠輩橫行!”

石寶見他如此激憤,想必那伏辯不假,自己便也拿過來看,只見字個個分明,十個中倒有八九個認識的,心下一寬,便順着讀下去,果見寫的分明,那刺客有名有姓喚作朱清,有根有底乃是應奉局故吏,上命差遣的是朱家老家主朱衝,伏案時手上兇刀一把斷爲兩節,想必拒捕時兇悍的很,末尾是指模畫押,簽着蘇州錄曹司的關防大印,處處若何符節,高強竟是無半句虛言。

石寶心下已信了七成,只是又想起一事:“這朱勔着實可恨!只是草民還有一事難明,要請教應奉大人:這朱勔究竟因何對應奉大人如此懷恨?”底下一句他可沒說出來:居然要聯合我們明教來對付你?

高強這時就不說話了,只冷笑一聲,許貫忠適時開口道:“石兄有所不知,我家衙內得了這東南應奉局的位子,此乃是上達天聽的要職,若是討了官家喜歡,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那朱衝父子當日着意奉承蔡相公,使了多少銀錢、費了多少心思才得手了,兩年的功夫就易手,哪裡不懷恨!只是我家衙內家世顯赫,又得蔡相公的喜歡,他明着動不得,便要暗裡加害了。況且那紀……”

剛說了一個“紀”字,高強急咳幾聲,眼光望許貫忠那裡一掃,許貫忠詐作失言,便緘口不語。石寶頓時狐疑,忙問道:“許先生,那紀又是什麼?可否明言?”

許貫忠眼望高強,神情無奈的很,實際他剛纔說的幾乎都是廢話,重點就在最後的那一聲“紀”上頭了。高強幹咳一聲,苦笑道:“此事貫忠失言了,皆因涉及官衙機密,有所不便告知,還望兩位海涵。”說着把手一拱。

若依着方天定,這時已信了十足,你既然說是機密,不問便不問,只是石寶細緻,此事又重大,眼看着兩人口口聲聲說什麼機密,更要問個分明:“茲事體大,還望應奉大人不吝相告,草民決計守口如瓶便了。”

高強面露難色,心裡卻在發笑:就怕你不問,你不問我還不好辦了!裝作躊躇良久,一咬牙道:“既是石兄這般說,本官便破例一回,擔了這干係也罷!貫忠,你且向兩位明言便是。”

許貫忠應了,便將紀秋風案的始末說了一遍,此事在蘇州鬧的很大,街坊裡議論了好一陣,直到沒有了談資才平息的,石寶卻也有所耳聞,一聽便信了個十足←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對朱家的惡名亦多所知,聽了便大罵起來:“這等喪盡天良,早晚要盡數應在這狗賊自己身上,明尊在上爲鑑!”

方天定亦是激憤的很,也跟着罵,高強聽了一會笑道:“兩位仗義執言,足見高義言。”

第28章 宋江第15章 頭陀(下)第八十一章第四章 下第一章第12章 龍遊第76章 換酒第1章 下第38章 夜襲(下)第2章 交易(下)第17章 難爲(上)第18章 東坡第二十章第12章 夜話第五十七章第四章 上第八十一章第四十六章第31章 故人來(上)第13章 夜話(二)第35章 受降(上)第3章 下第七十八章第15章 頭陀(上)第8章 龜頭(下)第26章 對箭(上)第50章 神兵第22章 房中第3章 林沖第19章 獻寶第19章 鐵牛(上)第35章 動員(下)第78章 莫測第17章 嚐鮮第四十四章第五章第12章 龍遊第20章 起航第十二章第8章 龜頭(上)第14章 結黨(下)第2章 買賣(下)第34章 最長的一夜之高強與朱勔(上)第28章 宋江第75章 洗錢第22章 棒喝(下)第66章 岱嶽第4章 三人第28章 最長的一夜之韓世忠(上)第17章 復仇(上)第22章 房中第16章 演武(下)第13章 右京(下)第六十三章第12章 審李(上)第二十六章第16章 要務第30章 議定(下)第十七章第29章 談兵(上)第17章 難爲(下)第八章 下第65章 招安第六十七章第五十九章第10章 治軍第六章第15章 香香第六十九章第15章 轉仕第18章 佳期第24章 理財(下)第五章 上第七十五章第22章 房中第五十三章第二十六章第39章 嫁禍(上)第1章 清溪銀(上)第11章 出使(下)第34章 最長的一夜之高強與朱緬(下)第二十九章第四十三章第六十二章第2章 上第2章 買賣(下)第十二章 下第四十九章第19章 河水(下)第二十五章第9章 索索(上)第九章 下第13章 街鬥(上)第六章 上第28章 鬼臉(上)第18章 三問(下)第17章 復仇(下)第9章 索索(下)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