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的計劃是先回到自己跌落的地方,如果老道小洋逃出來了,肯定會回到那裡找自己,即便找不到,也會留下標記,自己再回到米林鎮與他們匯合,如果他們沒有逃出去,以自己現在的身手,只要他們還活着,肯定能想辦法救出來。
做好打算,于謙就沿着山脊往下趕,對於那個尚姬在衣服上留下的手腳,于謙早就聞出來了,現在自己的嗅覺不知比以前強了多少倍,自己身上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又沒有別的衣服可換,也就先將就着這了。
山谷中依然霧氣很重,但于謙憑藉着靈敏的嗅覺和聽覺,還是在幾個小時後轉到了自己跌落的地方,這一段懸崖實際上並不很高,主要是因爲陡峭無可借力的地方,霧氣也太重所以當實覺得死定了。在索橋的下方,于謙藉着山崖的裂縫,又重新爬了上去,這裡位於交火山洞的對面,在這個小平臺上,于謙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醒味,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妙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頭,連忙低下頭在上面仔細尋找,終於在一棵矮松樹針葉的背面,找到呈散狀的血跡,已經被霧氣沖淡了,當時小洋頭上的擦傷已經止住血,老道並沒有受傷,又仔細探查下週圍,並沒有大量的出血痕跡,說明兩人只是被抓住,沒有被當場殺害。既然如此,現在還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于謙想一想,米林暫時不去了,先往南找找再說。
山谷裡的霧氣被風擾動,不斷的變幻出各種形象,山谷裡依舊很靜,于謙不敢想象兩人被抓後會面臨什麼樣的折磨,想着兩個兄弟身處外邦,于謙心急如焚,就是刀山火海也得救他們回來。不再耽擱,爲抄近路,于謙直接上了索道,再順着那個豎洞爬到挖蟲草的那架山,直接從山脊回到原來的小破廟,到了那裡,于謙回眺自己被困的石洞,雖然中間有山嶺阻隔,直線距離並不遠,也許這個小廟,就是爲了守護獸衣男子吧。
“請保佑我救出兄弟,獸衣先生。”于謙直接跳下,順着冰崖往下滑,當日的險阻對於謙來講,已經算不得什麼,十幾分鍾後人落到山腳處,朝着那個直升機飛來的山谷方向奔去。
“啊”,小洋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睜眼望着鐵皮屋頂,涼風嗖嗖的灌進來,小洋聽到老道的牙齒在咯咯的響,本來計劃着自己肚子好了兩人就想辦法逃跑,哥倫比亞也很慷慨的借給了他們止瀉的藥,但等小洋好了,老道又發起燒來,聽說前面有很多人都是因爲發燒,並阿三直接扔到山裡喂狼了,說是怕傳染。還是哥倫比來仗義,提供了治瘧疾的藥,又變戲法一樣拿出兩把銀勺買通看守,給老道請了兩天的假來休息。
抱着還在哆嗦的老道,兩行淚順着小洋的眼角流出來,已經記不清上次流淚是什麼時候了,這些年跟着老大和老道,兩人待自己像親弟弟一樣照顧,一起苦,一起累,事事可以依靠他們,從沒有像現在這麼難,剛纔在夢裡,又是夢見老大渾身竄着火焰墜落山崖,阿三士兵們在山頂縱情狂笑。老大沒了,老道這病兩天了還不見好,兩人在這裡勞改了近一個月,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小洋咬咬牙,決定要賭一把。
從襪子筒裡掏出一根焊條,這是前幾天焊接鐵筐時從旁邊的機修間撿的,已經磨尖,又用布條纏了個把手,夜裡這裡的看管並不嚴,只有兩個門崗,最難搞的還是那條狗,小洋決定先去刺死這條狗,然後摸掉門崗,帶着老道逃走,能逃多遠逃多遠,逃不走就算追隨老大了,三人一起投胎,來世再做兄弟。
打定主意,小洋悄悄的摸下牀,因爲這裡晚上燈光管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正好方便行動,輕輕轉動門銷,小洋躡手躡腳的鑽到門外,匍匐着向圍牆處爬去,剛做完兩個動作,只覺得眼前一晃,嘴巴就被人捂住,手裡的焊條剛遞上去,手腕也被攥住,對方力氣很大,兩隻手像鉗子一樣壓制得小洋無法動彈。
“小兄弟,不要動,是我,自己人”
小洋聽出來是哥倫比亞,也就不再反抗。
“他們內鬆外緊,外面明暗哨有十幾個,還有幾條狼狗,你再往前走只有死路一條,也救不出你兄弟。”
“聽我說,時機還不成熟,相信我。”
說完扯了扯小洋,將他拽回鐵皮屋,兩人又躡手躡腳鑽到大通鋪上,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山跑死馬,終於在太陽下山前,于謙趕到了當初直升機飛過來的埡口,前面的路海拔又開始升高;一個下午走過來,河道兩邊的植物也在慢慢發生變化,而早已消失的霧氣在這裡又逐漸的多了起來,常常是從一個霧區接一個霧區,估計對方是乘直升機往返的,路上也沒有留下痕跡。不過於謙仍然留意着,相信那個死掉的偵察兵平時也不會搭直升機,他常走的路肯定會留下痕跡,並且他帶的口糧不多,他們的據點離這裡也不會遠。因爲高原上太陽落山比較晚,估計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又翻過一個高大的山脊再次向南方眺望,因爲有山和樹的遮擋,還是看不到有城鎮或者村落的樣子,正要翻下山脊,忽然眼角一晃,發現前面山腳下有顆大樹根部,有一片紅土裸露着,像這種近似於原始森林的地方,紅土是不可能出現的,那只有一種可能,是山林裡面的小路;有路就有人,想到這裡,于謙朝那裡飛奔過去,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這裡有一條不太明顯的小山路,根據長期的野外經驗,于謙知道這種路多是人獸共用的,這裡荒無人煙,可能人走的更少,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只有順前路跑,總能趕上大路,有了人煙,再跟蹤軍車或者軍人就能找到他們的據點了。小路在樹林,山頭和溪流之間延伸,似乎根本看不到頭,時而還有分岔;在天黑前終於趕到一個大的交岔口時,于謙再沒分不清到底哪個地方是主路,因爲看過去前方都差不多,擔心走過去越來越遠;就索性在旁邊找了一棵大樹,準備晚上大樹上過夜;
大樹下面就是一條溪流,水不大,在這裡小道交上一條更寬一些的路,這條新路雖然寬了較多,但沒有平整上,上面全是被雨水沖刷和人畜踐踏的印跡;這裡應該經常過人;
這時撲踏撲踏的腳步聲從大路前方傳過來,聽起來比較亂,時而還有壓抑的咳聲,但沒有說話的聲音,有點奇怪,這個時間點天都要黑了,還有人在急着趕路?雖然聲音聽起來很清楚,但站在大樹上還是望不到人,聽起來二三十人是有的;于謙連忙再往樹上爬一些,將身子隱得更嚴些。
半小時候左右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羣阿三士兵羊羣一般沿着大路奔跑過來,很多人頭盔已經歪到背上,步槍也斜挎着,還有人揹着火箭筒一類的大傢伙,幾個穿着僞裝服的傢伙也混在人羣裡,揹着的卻是***;看着下面一羣阿三士兵匆匆忙忙從大樹下經過,在岔路口沒有絲毫猶豫就跨過小溪流,沿着于謙來時的小路奔過去;
難道自己剛纔過來時錯過他們的軍營?不過回營也不至於這麼急吧,于謙猶豫一下正要跟上,這幫阿三卻熟練的分成三拔,很快消失在岔路口的矮樹叢後面,路的上方藏了十來個,路下邊兩個方向各藏了七八個人;于謙從後面繞向上坡方向,在藤蔓中穿梭一陣後,找了一棵大樹,騎到高處的枝椏處觀望;下面三撥人藏身之處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他們選的位置也非常好,岔路口三個方向可以看得清楚,並且火力可以交叉封鎖但又不會誤傷自己人;四個阻擊手埋伏在更高更遠的地方;
這樣的火力佈置讓于謙疑惑,他們不是要伏擊中方控制區過來的人嗎,陣地的佈置卻是要防守自己這邊?于謙雖然從沒敢跑這麼遠過,但也是聽說過,這個地方雖處於印方控制,但雙方勢力犬牙交錯,于謙想看看到底他們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