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德爾將軍撤回到梅楚卡機場後,先是安排了緊急措施,佈置完警戒,就將自己鎖進房間,誰也不見。這個時候自己最需要的是冷靜,儘快分析出下一步的對策,白天的拉鋸戰己方多次獲得優勢,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突然敗了,敗得莫名其妙,可以說很慘,但利德爾輸得起,更關鍵的是應對明天即將到來的戰鬥。
利德爾將軍又將白天的戰鬥在頭腦中一一過了一遍,基本上可以分爲三個回合,第一個回合:那個怪人闖進機場到被逼跳進水潭,初期機場被突然襲擊產生混亂,等反應過來後,62旅和拉赫曼准將的應對還是可圈可點的,士兵們在軍官們的組織以及裝甲車輛的配合下,一浪接一浪的進攻,讓敵人被迫退出機場。第二個回合,戰場轉至南伊曲河谷,自己這方反應迅速,81炮,122炮和坦克上的125炮將敵方完全壓制在山林中,就在己方準備組織圍剿時,對方突然來了援兵,並用火箭炮偷襲得手,毀了自己的炮兵陣地,局面再次翻盤。至到進入第三個匯合,雙方的援兵均正式入場,己方在班組火力,立體打擊,乃至兵員戰術素養上仍然佔據優勢,只不過這一切,在那個怪人施出法術後,一切優勢都被清零。當時天已擦黑,利德爾站在裝甲車頂又頂着夕陽,望遠鏡逆光有些看不太清,模糊中有一尊金色怪獸在空中騰挪,將自己的武裝直升機打落,然後自己的進攻鋒線突然炸營,士兵們狠狽逃竄,帶動後邊士兵跟着逃跑。利德爾忘不了兩個小時前的那一幕,自己的副官攔住一名正在奔跑的傘兵班長,想要了解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不想這個30歲左右的精銳傘兵,趴到副官肩膀上只顧喘着粗氣,過了會兒竟然安靜了下來,副官推開一看,這個傘兵班長七竅出血,已經沒氣了。看着身邊驚慌失措的士兵,利德爾明白,兵敗如山倒,士氣已經沒有了,當機立斷,命令衛隊攔截企圖沿着機場線繼續向南逃竄,想直接退回提斯浦爾的士兵,將他們全部趕往梅楚卡機場以便加強機場的防禦。同時命令守衛機場的步槍旅旅長,那個自己之前視之如廢物的薩米特,前出接應這些逃兵。已經從提斯浦爾起飛的四架動輸機也接到利德爾將軍的提醒,不再河谷區域空投,直接轉場到梅楚卡,增加機場守衛兵力。利德爾不虧是名老將,即使在全線崩潰的情況,依然安排得有條不紊。
一個小時後,時鐘已經指向夜裡十點,利德爾將鋼筆蓋好,從辦公桌上站起,捏了捏太陽穴,站起身在房間裡不停的踱步,確認各方面都考慮周全之後,纔將信分別裝入信封,叫副官進來,連夜搭乘直升機前往提斯浦爾,遞交給基地司令官之後再攜帶另一封信前往德里。
信是兩封,第一封信中,拉赫曼旅長是主角,而自己只是爲了調查前些日機場遭遇當地土著部落洗劫一事,碰巧趕上了這場衝突。前半部分客觀描述了從對方侵入機場挑釁到己方從河谷撤回的全過程,介紹了入侵者的戰術及火力,拉赫曼的應對佈置情況。後半部分則作出了自己的分析,首先指出拉赫曼的輕敵冒進,中了對方的埋伏,再之後雙方衝突升機,疑有大量北方援兵和重火力進入河谷直接參戰,在這種情況下,拉赫曼犯了第二個錯誤,因爲急於建功,發出錯誤信號,己方炮火誤傷納布吉的一個連,進而導致吉古拉特族士兵發生譁變,戰事失控等等,最後作出推測,當前可以確定有北方大國參與衝突的事實,需更多部隊和裝備支援梅楚卡,進而穩定河谷地帶的局勢。而自己將繼續坐陣機場,至到新的指揮官到來等等。這封信基本面是客觀的,利德爾將軍只是借用春秋筆法,淡化了自己在戰役中間階段坐陣指揮,調兵遣將的事實。無論如何,戰事的失敗總得有人背鍋,這個道理在哪國都一樣。
第二封信非常簡單,利德爾將軍未加任何修改,直接將白天發生的戰事陳述一遍。這裡的主角不再是拉赫曼,也不是利德爾自己,而是那個神秘的北方人,利德爾在信中強調,確信這個人擁有超越常人的能力,普通的槍彈無法將其擊倒,並且會施展魔法,孤狼一樣常常單獨行動,衝鋒在前,己方雖然擁有火力的優勢,仍然在其面前敗下陣來。並且利德爾將軍懷疑,擁有這樣能力的怪人不至一個,自己曾親眼看到兩位身材曼妙的女兵也同樣飛上了天空。利德曼擔憂的推測,是否是北方大國掌握了我們所不知的某種科技或者真的是魔法,如果可以批量製造更多的怪人,利德曼非常擔心前任首相的北進策略,甚至隱晦的指出,他們能夠出現在洛渝,也可能出現在克什米爾。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需要重新考慮與北方大國的合作關係了。
信是以私人口吻寫就的,收信人,正是自己在旁遮普大學的同學,幾個月前剛剛就任的錫克族總理。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從C-130運輸機巨大的尾艙裡快速衝入機場營區,一批批隨機物資也被週轉進倉庫,機場上的繁忙景象持續到午夜,就在利德曼目視着機場最後一架C-130運輸機離場時,在高原的東部邊緣,另一架伊爾-76運輸機也正在一千公里外的保山機場緩緩升空,滿載着于謙心念的各種物資呼嘯着飛往米林機場。在來自京城的嚴厲斥責下,整個西南的戰爭機器飛速運轉起來,一時之間,圍繞着洛渝突然爆發的這場衝突,無數人徹夜難眠。
而此場戰役的兩位始作俑者,拉赫曼已經老老實實的住進了長鳴安排的單身宿舍,另一位,于謙卻剛剛從廓爾嘎河中爬上岸,在河邊擰開了自己的迷彩軍服後,扛着***摸進了印軍的軍營,今晚他要拜訪一位老朋友。
正如一個女孩答應了男友第一次開房之後,就很難拒絕第二次一樣,薩米特對於于謙的來訪,雖然吃驚,卻並無太多的恐懼,畢竟在早上林峰到訪時,薩米特已經做出了選擇,既然踏上了這條路,是不是再往前走一點兒也就無所謂了。
一個小時之後,就在利德爾再次視察完機場防守,準備上牀休息時,副官敲門請示,說步槍旅旅長薩米特有要事求見。
經過今日一戰,利德爾對於薩米特的窩囊形象的厭惡有了一些改觀,或許這個青年軍官和自己一樣,也是經歷過挫折之後,纔在現實的逼迫下變成這樣苟且的。拉赫曼已經陣亡或者被俘,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並且這個薩米特久鎮此處,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情報。利德爾只好重新穿戴整齊,打起精神來到了會客廳。
“將軍,打擾您的休息,實在抱歉,我剛剛接到情報,說是有大股的部落武裝在機場附近活動,恐怕對方還會有大的軍事行動,因此特地趕來向您彙報”薩米特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後恭敬的彙報。
“嗯,我正有這個擔心,從今日的戰鬥看來,對方這個首領狂妄自大,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他們目前在什麼地方活動?你是怎麼知道的?”利德爾將軍在晚上撤回時,爲了避免更多的傷亡,已經將外線的偵察力量全部撤回機場,正愁於無法獲得外線的情報,因此對薩米特的情報來源也很感興趣。
“回將軍,這夥武裝在7月份突然崛起,主要在南伊曲中游的博嘎爾部落附近活動,我就安排了旅裡幾名博嘎爾部落的士兵,佯裝逃兵,加入了他們的武裝,爲我們傳遞情報。昨天這幾名士兵被派往米林拉運物資,因此無法向我們傳遞情報,就在兩個小時前,一名叫德諾白瑪丹增的士兵突然潛入我們的營地,向我彙報,他們的武裝就潛伏在距離機場不足一公里的密林裡,正在等待上面進攻的命令,武器裝備依然以輕武器爲主,只帶了幾門小炮。因爲不敢太久脫離隊伍,這名士兵已經趕回去了”薩米特解釋完,突然立正:“中將先生,守衛機場是我的職責,步槍旅特向您請命,請允許我帶步槍旅出營,將這夥武裝剿滅,給那些北方人一個警告”
“非常好,上校,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和職業精神,也對那位勇敢的士兵非常感興趣。我相信他提供的情報,但北方人十分狡猾,一個普通的士兵可能無法提供對方首領全盤的策劃,我們不必再作過多的犧牲。再說,白天激戰,我方士兵均已睏乏,我們先提高警惕,等明日增援部隊到場後再進行剿滅”,薩米特一個有勇有謀的印象已在利德爾心中豎起,雙方也就有了更多可談的內容:“聽說你與這夥武裝激戰多次,說一說,我們討論下采用何種辦法才能戰勝對手吧”利德爾說着,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薩米特坐下。
薩米特保持着端正的姿態,挺直腰板,只坐下半個屁股,將過往與部落武裝交火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講述一遍,最後強調,這夥武裝與南邊阿薩姆分裂組織一樣,深諳游擊戰的精髓,打不過就跑,藏兵於民,很難全殲,而且這個首領本領高強,一羣手下疑似從北方特種部隊退役,戰力在步槍旅之上,洛渝地區又全是雪山密林河谷,重型裝備難以展開,因此自己在開始時也吃了不少的虧。既然利德爾將軍親自指揮精銳山地部隊都吃了敗仗,薩米特暴起自己的家醜也沒有任何心裡壓力。
利德爾將軍目視着薩米特,待他講完,又沉吟半天,確信薩米特所講客觀屬實,自己白天也是因爲地形原因,不得不放棄幾輛坦克的機動性和衝擊力,僅作爲炮臺使用,如果能將坦克調往一線,而對方又重火力不足,任他有三頭六臂,也只有被殲滅的下場。
“薩米特上校可有什麼計劃?”利德爾將軍突然開口問道。
“是,屬下正有一個計劃想向您彙報,本次開戰,皆因拉赫曼將軍在不瞭解本地的情況下,急於求成,貿然伏擊對方的偵察兵,引得對方首領報復。不過既然已經開戰,就絕無和談的可能,屬下的想法是,不如換一個戰場。”薩米特稍微停頓一下,以便更好的引起將軍的興趣。
“換哪個戰場,怎麼才能換?”利德爾果然產生了共鳴,如果能夠發揮重裝備的火力,戰局算是打開了。
“林嘎爾山脈以南約10公里處,機場專線公路,西側是原始森林,東側有一處孤立的高峰,適合埋伏……”
“上校意思是我們伏擊他們嗎”
“不,將軍,是放出風聲,讓他們伏擊我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