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白煙還未完全籠罩過來,哈德吉捂着口鼻連滾帶爬的逃到了路面上,顧不上被嗆了一腔子的尾氣,哈德吉跳起來指着遠去的裝甲車大罵,不過髒話還未出口,又看到裝甲車上的高平兩用機槍調轉過來,黑黝黝的槍口即將鎖定自己,哈德吉像是被電流擊中腳掌一般,怪叫一聲連忙跳進路基下面的山坡。
用水壺裡的清水灌進眼睛和鼻腔,剩下的水全部灌進了嘴中,那種酸癢的感覺消退了很多,眼睛也能看清楚些了。哈德吉辨別了下方位,因爲裝甲車要走S形山道,在狹窄彎曲的公路上繞來繞去,而自己則是從山坡上直接穿過山林向下奔路,時間上節約不少,一分鐘左右,哈德吉又跑到了下面一層彎道的山坡上,***再次架了起來,不管有用沒用,哈德吉決定要死死的纏住對方,能拖一秒是一秒,如果那兩位殺神趕到時,看到自己正在浴血狙擊,也能爲自己爭取些同情,說不定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憤怒會少一些。
前方道路的轉彎處亮了起來,那輛裝甲車正在轉彎,很快就要駛過來,哈德吉眼睛微眯,這次轉換了策略,將瞄準鏡裡的十字框鎖定了車頭的兩個遠光燈,如果能讓裝甲車變成瞎子,也能遲滯對方逃走的速度。
突然間左眼角一道光芒一閃而過,難道左邊還有埋伏?想到那兩名消失的殺手,哈德吉馬上警覺起來,剛剛一直在觀注右上方裝甲車駛來的方向,未曾留意左邊。轉頭一看,只見前面百米外,一輛白色的廂貨正停在路中間,剛剛的亮光正是裝甲車的遠光打在車前擋風玻璃上產生的反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站在路中間,正在揮舞着手中的三角架。
隨着裝甲車上的燈光鎖定了那個身影,哈德吉終於看清此人面目,正是那名好像叫阿恩的後生,自己三人前些日子殺了那個樸姓男子後被警察追捕,接應自己落腳的尚家外圍人員,就是這個阿恩,據長樂介紹,這名後生是尚家在漢城一家貿易商社的負責人,同時也屬於尚家潛伏勢力的外圍人員。看來那位柳老闆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終於不再孤軍奮戰了,這讓哈吉德稍稍緩了口氣,。
阿恩一身平民的裝扮讓這輛裝甲車有了顧忌,這一次沒有直接衝撞過去,車速減緩停靠在路邊幾秒鐘後,後艙蓋打開,兩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下車衝着阿恩吆喝。
哈德吉瞳孔一緊,心卻放了下來,從其中一位那粗壯的身型上看,這兩人正是追趕自己的那兩名殺手,看來剛剛對方只所以突然放棄追殺,是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又趕回山莊了。
“離開,請馬上離開路面,我們在執行軍務,如不馬上離開後果自負。”
兩名黑衣人用蹩腳的英語叫喊着,打開***的保險揮舞幾下後,頂在了阿恩的腦門上。
“我是往山裡面送蔬菜的,我的車剎車抱死了,你們要幫幫我,我是大韓民國的公民,你們這些駐軍不能傷害我。”阿恩說到後面,挺起了胸膛,梗着脖子頂着對方的槍口。
“噠噠噠”兩名殺手未見反應,身後的裝甲車突然開火,重機槍子彈在車廂上撕開一個大洞,拇指粗細的槍口冒着青煙又對準了正義正辭嚴抗議着的阿恩,顯然車上的人不想和這個不知什麼來路的陌生人囉嗦下去。
阿恩似乎被這巨大的槍聲驚呆了,先是被嚇傻一般抱着腦袋蹲地,一秒鐘後又猛然雙腳跳起,怪叫一聲,抱着腦袋滾縮在路旁,雙腳還在地面上胡亂蹬着,大聲喊着救命。
也是一個戲精,用得着這麼誇張嗎?這個阿恩也太能演了吧,哈德吉嗤笑一下,又伏下腦袋,突然間,哈德吉眼睛瞪圓了,瞄準鏡中,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之後,竟然走到了路邊,將槍口對準了還在路邊瘋喊的阿恩,而裝甲車發動機再次轟鳴,準備撞開擋路的廂貨。這,是準備要殺人滅口了嗎?
不能再出現傷亡了,瞄準鏡中,就在兩名黑衣人併成一線時,哈德吉果斷扣下了扳機,兩團血花暴起,其中那名身材粗壯的黑衣人在子、彈巨大的慣性下,被帶到了山路下方的樹林中,撞在一棵松樹上之後,又抽搐兩下倒地不動了。
“嗡…..”裝甲車發動機發出巨大的轟鳴,哐的一聲撞了上去,將廂貨撞退幾米遠側橫在路面上。“嗡……”裝甲車倒車後再次加速,這次選在了路內側車尾的方向,只要撞上去,一準會將廂貨頂到山路下邊,清開道路。與此同時,車頂的高平兩用機、槍也調轉槍口,噠噠噠的朝着哈德吉藏身的山坡瘋狂掃射壓制。
“梅姐小心”剛剛還在大喊救命的阿恩突然起身,大喝一聲,一把撕開了夾克拉鍊,縱身撲向裝甲車的右後輪。
“不要,混蛋”看到阿恩夾克內捆綁着的條狀物,哈德吉頓時明白過來阿恩要做什麼,大喝一聲,不過已經來不及了,耀眼的光芒一閃,身下的山坡輕顫一下,裝甲車被從後輪處掀起,側滑着與廂貨撞上後,翻到在路面上。而阿恩的身體在爆炸聲中化作血雨,灑滿了路面。
山谷間隆隆的回聲中,槍聲停了,風聲停了,蟲子的鳴叫聲也停了,慘烈的一幕讓現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裝甲車裡沒有人出來,而山坡上的哈德吉像是被異物堵住了氣管一般,悶得喘不過氣來,瘋了,這個看起來有些油滑的年輕人瘋了,竟選擇如此剛烈的方式來阻止裝甲車逃走。
不遠處,又有車燈光從山路上轉過來,不知是敵是友,哈德吉不敢再耽誤時間,掏出手槍幾個跳躍來到路面上,單手握槍將裝甲車後門拉開一條縫,僅剩的一個***被拋了進去。
兩秒鐘後,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一個頭戴黑色頭罩,身着灰色夾克的男子從車廂裡滾了出來,邊在地上打滾邊向哈德吉揮手。哈德吉瞟了一眼,心中一樂,正是長樂行動前所穿的衣服,連忙將人拉到自己身後,繼續持槍對準車門。
又一隻手扳住了車門扶手,半個身子側出車門外,一看是個男的手臂,長樂已經出來了,那這個肯定是敵非友,哈德吉正要開槍時,後腦處一陣冷風襲來,怎麼回事,長樂認錯人了嗎?哈德吉下意識側身躲閃,卻還是晚了一步,左側肩膀上被僞裝成長樂的殺手一刀砍中,刀刃砍穿了防刺服,深深嵌進鎖骨裡。
生死攸關的時刻,哈德吉忍痛轉身,槍口對着身後殺手的臉開火,轟掉對方半個臉頰,就在此時,從車廂裡爬出的男子從哈德吉背後猛撲上來,粗壯的胳膊死死夾住哈德吉的脖頸,又騰出另外一隻手拔出砍刀,往哈德吉下肋下處捅了兩下,好在有防刺服在身,近身搏鬥又用不上力,刀刃並未深入,這名殺手反應倒也迅捷,立即刀身倒轉,朝哈德吉大腿上捅去。
作爲一名職業僱傭兵兼用刀高手,近身搏鬥哈德吉並不陌生,右手丟掉手槍,左胳膊肘重重後頂對方的肋部,同時右手摳緊對方鎖住自己喉嚨的拇指,胯部一扭,左腿躲開對方刀刃的同時,順勢一個膝頂,將對方頂回到車門處。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哈德吉逆轉得手,正欲上前搶奪對方砍刀,車廂中突然伸出兩隻***,對着車門外噠噠噠一通掃射,接着三名殺手又跳了出來,哈德吉見狀不對,連忙滾到車底盤處躲避。
四名黑衣男子分爲兩撥,其中兩名背靠着側翻的裝甲車,不時的點射搜捕圍着裝甲車躲閃的哈德吉,另外兩人搶向已經被撞變形的廂貨,準備奪車逃路。
兩名持槍男子,一左一右,將裝甲車可能的藏身之處死死圍住,就在哈德吉在狹小的空間裡騰挪着躲避子、彈時,剛剛衝到廂貨車頭前的一名黑衣男子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向山坡,槍聲一滯,就在衆人難以置信的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時,另一名殺手脖子上突然出現一個血洞,眼神空洞地仰望着天空委倒在地,緊接着一陣風從哈德吉面前掠過,正在迫近的兩名殺手也以同樣的姿勢倒地,脖頸中的血箭噴出了一米多遠。
一柄掛着血珠的銀錐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和那個噩夢中的場景完全一致,哈德吉心中猛地一顫,喉嚨發緊,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完了,是那個妖女,哦,是那個最喜歡刺穿別人喉嚨的小娘娘來了。
真主保佑,娘娘保佑, 別讓她看見我,別刺我。哈德吉艱難的嚥下一口口水,膝下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哆嗦起來。
周圍的紊亂的汽流一滯,尚姬的身影憑空現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哈德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這廝爲什麼朝自己跪着?
兩個小時前,柳蓓租的飛機在西南某機場降落,接上剛剛趕到機場的于謙和尚姬後馬上起飛,在華東某機場經停加油後,以迎接某商界鉅子的名義進入南朝鮮領空,飛機降落在漢城機場之後,三人又身着機組成員的服裝,悄悄溜出機場的圍欄,乘坐尚家早已安排好的汽車趕往事發地點:玫瑰山莊。
飛行中,柳蓓提供了更多詳細的情報,據剛剛抵達成都的柳老發來的信息,幾天前,從領事館乘坐包機離開的一行米國特工,入住了位於琉球的米國軍事基地醫院,兩天後,一名留着西方人少見的山羊鬍,扎小辮,柱着銀獅頭柺杖的老人出現在醫院裡,並在此逗留了一天時間,在此其間,一直與那名叫安娜的女特工呆在一起,隨後又有十幾名身着因紐皮特部落服裝的人曾出現在基地中,幾天時間內這些人包括安娜陸續消失,根據那邊的情報員分析,這個名叫安娜的特工,應該與這個居住在樹線以北的因紐皮特部落有比較深厚的關係,接下來隨着調查的深入,更多的情報源源不斷的提供過來,這名被尊稱爲鹿王的老人也逐漸浮出水面。
因紐皮特人有東西之分,東部在加拿大以北的北極圈內,而西因紐皮特人則分部在從阿拉斯加到阿留申羣島的廣袤土地上,論人數不超過萬人,二戰前生活也比較貧困,信仰薩滿教,靠捕漁和狩獵爲生,人口分散在從阿拉斯加到阿留申羣島幾千公里的範圍內。
至到幾十年前,一個大油田的發現改變了因紐皮特人的生活,世居的領地被開闢爲油田之後,分散的部落開始集中定居,使得部落凝聚力更強,因爲油田每年豐厚的補償因紐皮特人也變得富有,更重要的是,作爲一個獨立的族羣,他們還擁有總統選舉時,他們還擁有分配給阿拉斯加州三張選票人中的一張,在勢力均衡的兩、黨之間,這張選票顯得更爲關鍵和決定性,因此作爲部落薩滿的鹿王,無論在財富上,還是在政治上,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在北美州的樹線以北,曾經流傳着關於鹿王的許多神秘傳說,有關於與神直接交流的,有徒手殺掉北極熊的,與米國幾大家族及政商軍界私交,旗下擁有諸多的實業等等,在各種渠道的傳播下,讓鹿王身上擁有了愈發神秘的光環。但是在十年前,鹿王突然很少出現在公衆面前,連帶着整個因紐皮特部落也變得低調起來,除了每隔三四年一輪的總統選舉時人們還會想起他們手中的那張選票。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消失了多年的留着山羊鬍的鹿王,突然又出現了,並且是遠離其領地的東亞熱點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