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肖向東在牀上躺下,蘇陽轉身走出營房時,臉上已經寫滿擔心。雖然在他嚴令下,肖向東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了取消值班,全力休息的要求,可這並不等於事情已經得到解決。
與站在營房外的胡鬆走在一起,兩人都沒有多說什麼。因爲他們知道,這事情必須與陳可一起商量。
“卡巴,你認爲肖向東現在是什麼狀況。”
不止是陳可,卡巴也被叫到了邊防隊辦公室,一起討論肖向東的身體狀況。因爲哨所已經通電,火盆裡的炭火早已經撲熄,戰士們圍坐火盆的矮凳也被整整齊齊排在了牆邊。
“希望那是腦震盪的後遺症。。”
說出這話時,卡巴也覺得自己沒什麼信心,剛纔已經多人檢查,肖向東頭上並沒有任何外傷,可這纔是最讓人擔心的地方。無論是在高原還是在什麼地方,看得見的外傷並不可怕,最令人擔心的還是那些看不見的內傷。特別是在腦部,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一旦肖向東不是腦震盪而是腦內出血一類要緊毛病,那就令人擔心了。
雖然天氣寒冷可以幫助血液凝結,但正如肖向東只會在溫暖環境偶爾感到頭痛一樣,很難說他會不會有皮下積血或是腦下積血狀況。
“怎,怎麼辦?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卡巴嘴中沒有說出的話,所有人都想到了。心中的擔憂無法掩飾,蘇陽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雖然今天的事情不能說是任何人責任,但蘇陽還是無法想像肖向東因此一睡不醒的後果。
沒人回答蘇陽的問話,也沒人能回答蘇陽的問話。剛纔胡鬆所以會強行上山,也只是因爲只有上到山上,所有人才能真正安全。但這卻不等於同樣條件他還敢下山,何況X392哨所也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
“蘇陽,你先彆着急,有什麼事情等我們明天看看肖向東的狀況再說。”
拍了拍蘇陽肩膀,陳可也知道蘇陽對肖向東的期望和重視,但以哨所的條件,所能做出的努力的確有限。何況肖向東現在還只是頭痛、頭暈,並沒有更多不適,這也是他們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當然,換個戰士,蘇陽也未必會這麼緊張。至少卡巴就沒看出他們緊張的理由,只是出於責任感有些擔心而已。
知道陳可說的是實話,自己也不可能現在就將肖向東的真實身份亂說,蘇陽只得儘量壓下心中的擔憂。
與蘇陽一起從屋內走出,胡鬆說道:“蘇陽,不如我們到重型卡車裡坐坐吧!”
看了胡鬆一眼,雖然不知他爲什麼會有這種提議,但既然胡鬆說話時就已經邁入了前面的風雪中,蘇陽也只得跟在他後面。不管人類如何抗爭,暴風雪的威勢還是不會有任何減小。或許在靠近營房的地方還感覺不出來,但剛走出兩步,蘇陽的身體就被暴風雪吹得搖搖yù墜,立即裹上一層雪白。
胡鬆走在前面的堅定步伐以及不屈身軀,立即讓跟在後面,微微縮了縮身子的蘇陽感到了自己與胡鬆的差距。連忙在暴風雪中重整體態,挺起身體,不再考慮其他事情,只將全部jīng力用在與面前暴風雪的相抗下,大步追上前面的胡鬆。
“蘇陽,你覺得現在坐着踏實嗎?”
進到重型卡車駕駛席上坐好,關上車門,胡鬆就問了一句。雖然重型卡車的體積看起來很龐大,可不但蘇陽能感到後面拖車裡的發電機震動,更能感到重型卡車在暴風雪猛吹下搖晃的情形。
沒想到暴風雪的威力竟會有這麼大,沒想到重型卡車在暴風雪中會這麼搖晃,坐在車裡的感覺與在車外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從沒在暴風雪中乘過重型卡車,蘇陽的心中很是吃驚。
“胡指導員,你剛纔怎麼能將這麼搖晃的車子開得那麼穩!”
“信賴!信賴它,也是信賴我自己。”
將手拍了拍面前的方向盤,雖然胡鬆並不想說過於唯心的話,可心中還是有着微微感動。每次坐上重型卡車,他都彷彿接觸到一個新生命一樣。或許這不是那些在內地駕車的司機所能體味的感覺,但在高原上,駕駛汽車就彷彿是在駕馭生命一樣。既要懷着敬畏,也要懷着感動。
沒有心的駕駛無法在高原上長期奔馳,隨風擺動的車輛就彷彿具有生命一樣。
聽着胡鬆嘴中的形容,蘇陽臉上露出吃驚表情。正如胡鬆一直稱呼他蘇陽,他卻一直稱呼胡鬆爲胡指導員一樣,雖然兩人的階級相差無幾,但對於胡鬆在高原上駕車所獲得的戰鬥榮耀,蘇陽心中還是懷着由衷欽佩。可即便是這樣的胡鬆,心中卻也有着這種茫茫不知所措,需要去信賴那種虛無縹緲東西的時候,實在有些難以想像。
畢竟他們都是軍人,這樣的心理狀況很難說正常。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弱點,全看我們自己怎麼去克服。或許我不知該怎麼形容肖向東的表現,但在剛纔我們遭遇危機時,他卻沒有任何退縮。”
當胡鬆開始描述自己與肖向東在鷹子口處的歷險時,與先前在營房中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坐在搖晃的重型卡車上,蘇陽更能感受到那種身臨其境的震懾。彷彿自己已經看到肖向東將半截身子伸出車窗,大聲鼓舞排長他們前進的情形。
“是的,我們應該相信肖向東,相信他有克服這個難關的能力。”
坐在與肖向東完全一樣的位置上,感受着肖向東也曾經歷過的一切。雖然自己也曾遭遇危機,但蘇陽還是有種被肖向東激勵的感覺。站在同一個地方,身爲同一個集體,信賴不應該只來自於單方面,而應該來自於雙方面。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