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換崗戰士一起來到營房,雖然蘇陽知道自己要相信肖向東,可心中的掛念還是讓他忍不住要過來看看。不過他並沒有打擾肖向東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他睡得安不安穩。
雖然每間營房都有向外的單獨門戶,但在暴風雪夜裡,爲了不讓暴風雪、不讓寒意灌入營房,戰士的換崗也都是從營房內側的偏門來進行。雖然這要穿行多個營房,但比起屋外的暴風雪呼嘯聲,比起戰士們或輕、或重的鼾聲,這點腳步聲,自然算不上什麼。
“撲。”
隨着一聲輕輕推門聲傳來,肖向東的雙腳也踩到了地面上。在手電光從地面照進來的同時,他已經站在地面上,開始整理身上裝束。
“小肖,你怎麼起來了,我不是叫你今晚要好好休息嗎?”
“我睡不着,想活動一下身體再睡。”
看到肖向東居然在牀前整理裝束,蘇陽心中就是一驚。雖然他的確有擔心肖向東會不會‘一睡不醒’,但還真沒想過他會睡不着。在X392哨所,肖向東幾乎是‘見牀倒’的典型,即便他不是見牀就睡、睡而難醒,但卻從來沒爲睡覺犯過難。
幾乎倒頭就可以睡着,該醒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拉在人後,再怎麼值夜勤都沒有關係。
能睡覺、睡好覺,這是所有人都會心生羨慕之事。特別是在高原上,天寒地凍的,一旦無法入睡,手腳冰涼得甚至在被子裡都會哆嗦起來。往常時時會拿自己‘見牀倒’來炫耀的肖向東,這時竟會說自己睡不着,蘇陽不禁又有些擔心起來。
“好吧,既然你已經起來了,那就一起到外面坐坐。”
現在還讓肖向東上chuang?那隻會吵醒其他戰士,也會讓肖向東心裡更緊張。
何況卡巴也說了,肖向東能睡下最好,不能睡下也不要勉強。頭痛的原因有很多,或許好好休息是一種方法,但讓他多坐一下,保持腦部血液循環暢通也沒有壞處。不然也只能等他感到身體疲憊時,自然可以忘記頭痛,好好休息了。
雖然不知卡巴說的對不對,蘇陽還是示意了一下,讓肖向東先隨自己出來,留下戰士自己去叫醒別人換班。
不知這算不算自己第一次失眠,跟在蘇陽後面,肖向東心中竟有絲絲興奮。
“咦,肖向東你怎麼起來了。。”
看到肖向東隨蘇陽一起從營房那邊走過來,坐在牀頭看書的陳可就驚訝地擡起臉來。看書、聽廣播是高原哨所上的唯一消遣,雖然這個時間聽廣播不怎麼現實,但陳可卻也不會放下手中學習的機會。或許其他戰士看書就是爲了圖個消遣,但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軍事理論需要學習。
放下手中書本,陳可也沒忘記肖向東剛纔的頭痛毛病。雖然他事事都喜歡搶先,但卻從來沒有違背過任何命令,陳可也不認爲肖向東會主動違反蘇陽讓他取消值班、好好休息的要求。何況蘇陽也跟他一起從裡面出來,這的確有些奇怪。
“這也沒什麼了,我有些睡不着。所以想出來走走,等待會累了時再休息。”
“是嗎?那我們來下一盤。”
不自覺地摸摸腦後,肖向東臉上也有些歉意。身爲戰士,即便睡不着也得在牀上老老實實躺着,這纔是真正的軍人。雖然自己睡不着從牀上起來也是有些沒法,但的確略有違反紀律嫌疑。
爲這種事情批評肖向東?那不說值不值得,恐怕也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心理壓力。
看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摸頭的樣子,看着蘇陽擔心的雙眼,陳可果斷拍了拍自己牀鋪,蹬下腳上鞋子,盤腿坐到了牀上。
沒想到陳可竟會擺明不給自己拒絕機會,肖向東咧了咧嘴,也只得點頭笑道:“好吧!那我們殺兩盤就去睡覺。。”
不得不說,陳可的確是個‘臭棋簍子’,可他不但不願承認這點,更堅信失敗就是成功之母。只要沒任務、不影響休息,他時常都會下起棋來沒完沒了,還得對方找理由藉機逃開。
不過這樣正好,自己正愁沒辦法將肖向東不着聲sè地重新哄上chuang,既然有陳可在這裡纏着他,相信肖向東很快就會受不了,自己逃回牀上。
還在肖向東去拿掛在牆上棋盤時,陳可也向蘇陽拍了拍胸部,顯出一副有我的模樣。這讓蘇陽也只得搖搖頭,準備轉到其他地方去看看了。
蘇陽可不想陪着陳可、肖向東在這裡看棋,陳可不但棋藝不jīng,還喜歡悔棋,似乎將所有毛病都聚集在了棋盤上。別說和他下棋是種受罪,看他下棋同樣也是種受罪。不是因爲他是排長,恐怕邊防隊裡都沒人還會陪他下棋。
“排長,先說好,你不能悔棋!”
“……好好好,我不悔棋,我不悔棋。我哪次又悔過棋來,以前都是我沒考慮好,你們下子又太快的緣故。”
將棋盤在陳可移過來的被褥上擺好,肖向東也不介意坐到牀上,盤腿坐在陳可面前。雖然這裡只是邊防哨卡,但對於戰士的內務要求卻不比內地部隊低。整齊的方塊狀被褥,折線和棱角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張的棋盤壓下去,甚至沒有一絲歪斜。
聽着肖向東與陳可的對話,蘇陽離開房間時,又搖了搖頭,這不但說明肖向東已經有了陳可悔棋的覺悟,陳可也顯然爲自己找好了悔棋理由。
『炮二平五』、『馬8進7』。。
中炮對屏風馬,非常老套的棋路,但只要是陳可先行,這幾乎就是絕對的開局。無奈地在心中嘆息一聲,肖向東知道盡快擺脫陳可的方法就是殺他個潰不成軍。只有這樣,他纔不會有更多‘萬分之一’勝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