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太快了,我閉上眼睛,只能聽到耳邊呼呼滑過的風聲,我的心顫抖的厲害,閻王啊,最好別收我,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死,我在心中暗歎,車身一陣劇烈的顛跛,我驚嚇之餘只能緊緊地摟住那陽剛硬朗的身體曲線,死命地扯着他胸前的藍色的領帶,我的心飄入雲端時卻因耳朵邊劃過的清脆“嘎吱”聲而跌落到地,睜開眼,我看着車穿窗外燈火輝煌的景緻,那在暗夜裡步行爲數不多的幾個人蒼白着臉慌亂地從藍色邁巴赫旁逃開,個個象一隻驚嚇的兔子,紅着眼怒瞪着我們。
然而,藍色的邁巴赫是變色的車窗,從外看,她們根本就看不清楚車子裡的我們。
而我們卻能清楚地看到她們驚慌失措的神情。
車子在這麼快的速度中飆行居然能平穩停下,這讓我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開車的技術。
儘管車子停了,可是,我還是覺得頭眩,眩暈得厲害,我還沒有從剛剛坐雲飛車的恐怖中回過神來,當我擡起眼,想看這個一直不作聲的男人在幹嘛時?便撞進了一對幽深,冷鷙的黑瞳,此時,他正一瞬不瞬地盯望着我,薄脣還是輕抿,五官棱角分明,氣宇軒昂,可是,他的表情不似先前冷漠,陰深,雖然餘怒未消,卻帶着一抹說不出來的痛苦,臉頰上還有一點兒憋紅。
突然間憶起了什麼,我的視線移到了他的脖子處,果然,藍色的領帶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雖然隔着筆挺韓版式襯衫,但是,敞開衣領處還是可見那一縷殷紅的血痕……
“啊……”剎時,我仿若遭到電擊一般,迅速地丟開了那條緊緊地攥在我手心的領帶。
“對……對不起。”
也許,只有我纔會發生這樣的糗事,不但罵市長大人沒修養,還差點勒死他,先前他已經大人大量原諒我了,這一次呢?我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正欲想擡眼偷偷察看他的表情,沒想到車子再一次的迅速滑出,我的頭猛地往後揚,後腦勺撞倒了車後座,椎心的疼痛在我的神經纖維裡蔓延,雖然,這一次車開得不是很快,但是,也許是我先前受到驚嚇的緣故,看着窗外飛逝的影物,我的腸胃剎時開始潘江倒海起來,嘔嘔,就在我快要吐出來的時刻,車子在我的期望中停了下來,我心急火燎地拉開車門,衝出了車廂,撲倒在車身上,嘔嘔,我乾嘔不止,卻吐不出任何東西,我知道那是我的胃病在作怪。
我雙手捂住自己隱隱作痛的心口,心情有說不出來的鬱悶,然後,我便看到了騰市長走出了車廂,暗夜裡,路燈下,他衣冠楚楚的身形出現在我的眼前,冷稅的眸瞳瞥了我一眼,神情又恢復到了慣有的莫測高深,修長的白色身形輕輕地倚靠在車身上,慢條斯理從衣袋裡掏出香菸,是一包很上檔次的中華,食指捲曲,點燃菸捲,慢慢地就在離我不到一米遠的距離吞雲吐霧了起來。
我乾嘔了幾下,攀着車門撐起身,對他說。
“騰市長……我想回家了……”
其實,我心裡想的話是“騰市長,不好意思,我頭眩暈的厲害,我要回去了,太晚了,我媽媽會着急的。”
相信一個掌管着千萬人口生殺大權的市長不會爲難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可是,也許是由於我太怕他的緣故,話到嘴邊居然臨行性就變成了斷斷續續的這幾個字。
他沒有應聲,也沒有回頭,只是一個勁兒在那裡吸着煙,晚風吹拂起他的額際的髮絲,我便清晰地看到了他飽滿的天庭,與挺直鼻樑……
我聽八字先生說過,好象天庭飽滿便是天生的將王之相,也許,他恐怕不止是當一個小小的市長那麼簡單,從眼下,騰家在京城如日中天的勢力便早已看到了他前程似錦了。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不敢再開口講話,我只能用手撐着邁巴赫車身,靜靜地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時間在靜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約等了一個世紀之久,他終於吸完最後一口香菸,拇指與食指捲曲,瀟灑地把指節上的菸蒂彈飛而出,然後,他轉過身體,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捉住我的手臂。
“走。”涼薄的脣吐出簡潔的一個字。
“去哪兒?”
我的心慌了起來,媽呀,他到底要帶我去那兒啊?都這麼晚了,我奉陪不起啊,再說,萬一被我那未曾謀面的“老公”看到了,我真的承受不起那毀天滅地的凌虐,上一次,他“徵罰”畫面還在我腦中迴旋……
“我不去。”
我打了一個寒蟬,在他再次把我塞進車廂時,瘋狂地吼出這一句。
聞言,他的神情有半刻的僵滯,也許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拒絕他,實際上,他這樣狂霸的樣子,任何一個女人都是難以接受的。
“只是陪我去喝兩杯而已,雪吟。”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並且,叫得那麼順口。
“我……我”
他畢竟是我的直屬上司,我該怎麼找藉口離去呢?
在我猶豫不定間,他當我是默許了,繞過車身,坐進了駕駛座,便拉開了引摯啓動車子帶我去了一個酒吧。
H市郊區“天上人間酒吧……”
這一帶走H市出了名的“繁華”地段,這裡的消費高得令人咋舌,一瓶普通的紅酒就能賣高達好幾千元的人民幣,而到這兒消費的人羣,要麼是富商,要麼就是高官,而高官爲了臉面,也爲了不冒政治風險,便會在暗夜來這兒尋歡作樂,反正,這個地方離城市還有好一段距離,背景雄厚高官被上頭知道了,上頭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大可以在這兒來尋找刺激的一夜情。
聽說,騰鵬翔上臺時,曾有想改造這一地段的想法,但是,後來遭到了太多人的阻攔,隨後便不了而之,沒想到,如今見不得這個“繁華”地段的人卻要來這兒尋歡作樂,這不是天大的諷刺麼?
“來一紮啤酒。”
騰市長帶着我剛走到某包廂的房間裡,就揮了服務生冷冷地下令,也許是他不一樣的氣場嚇壞了服務生,服務生剛離去不久,一名西裝革覆,頭髮梳得光亮,大約四十開外的男人便跟了進來。
在見到我們的那一刻,眼頓時傻了,可能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騰市長會光臨“天上人間酒吧。”
恭敬地一陣寒喧後,便低聲囑咐服務生要好生侍奉後屁顛屁顛地離去了。
今天的騰鵬翔自從接了電話後就不一樣,昔日裡在電視上樹立的光輝形象在我面前全毀了,瞧他,一罐又一罐地喝着啤酒,還不時地拉着我乾杯,頭髮弄得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