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嶼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禁止自己胡思亂想，把眼睛閉上，頭靠在座位上休息，昨晚一夜沒睡，趁這功夫打個盹也是好的，等到了市裡，想睡也沒有機會睡了。
走進市政府大樓，蕭嶼發現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至少這裡沒有出現大批警察或者全副武裝的武警部隊，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氣氛很安靜，從秘書小劉的臉上也看不出天要塌下來的跡象。
“蕭局長來了，書記正在裡邊等你。”小劉笑着站起身，替蕭嶼推開裡間的門。
蕭嶼點點頭，邁步進去，迎門的紅木辦公桌後面坐着市政法委書記白楓，旁邊的沙發上坐着宋副市長，兩個人的神情都很自然，沒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的樣子。
“蕭嶼同志，最近辛苦了！”
蕭嶼沒想到先跟自己打招呼的是宋副市長，不由得愣了一下。
自從魏廣軍死後，對方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上次問候自己辛苦還是在年中的局領導班子擴大會議上說的，不過是作爲當時作報告前的一句開場白而已，遠沒有今天說的這樣情真意切，還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蕭嶼心中一下子警惕起來，忙向兩人問好，白楓擺了擺手，讓他坐下：“小蕭啊，最近壓力不小吧？說說看，案子怎麼樣了？”
蕭嶼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材料，集中精神，儘量簡短而又全面地把自魏廣軍死後發生的案情敘述了一遍，着重介紹了兇手借刀殺人的手段。
最後說到判斷兇手會回到醫院繼續實施後半部分計劃時，蕭嶼沒敢打包票，而是用了“應該”，“有可能”，“有一定的把握”這種不確定的字眼，以便給自己留條後路。
兩個人靜靜地聽着，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斷他，等他說完，白楓問道：“這個連環殺手的動機是什麼，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目前能肯定的一點，就是報復殺人。”
宋副市長想了一下，問道：“我記得上次調查江濤被害原因的時候，提到他和林小鵬的墜崖事件有關，而且這件事好像還有一個嫌疑人，叫周……周什麼來着？”
“周子平，他是建設規劃局原來的規劃科科
長，兩個人因爲開發區合併後競聘上崗產生的衝突，外面很多人哄傳，林小鵬父子都是被周子平殺的，原因是爲了報復對方搶走了他的科長職位。但是經過調查，已經排除了周子平報復殺人的可能，這種說法，很有可能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製造並散播出來的。”
蕭嶼又把馮隊的調查結果和自己對這件案子的疑惑，也就是對江濤到底是要殺林小鵬還是駱雪的猜想，原原本本地闡述了一遍，最後說：“那輛路虎車的檢驗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是就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基本可以認定，江濤就是殺害林小鵬的兇手，至於他爲什麼這樣做，還有待調查。”
白楓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沒想到案情這麼複雜。”
宋副市長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接過他手裡的材料，翻了兩眼，忽然擡起頭問道：“爲什麼不把這件案子和一二四大案並在一起？”
蕭嶼完全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一時猜不透他是怎麼想的，迅速思考了一下，說：“首先，林小鵬墜崖是發生在一二四大案之前的。其次，這兩件案子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作爲林小鵬案的犯罪嫌疑人江濤，他殺害林小鵬的動機還沒有查明，而他本人卻是一二四大案的被害人，而且，林小鵬的死與後面魏廣軍、潘國慶的死，應該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
說着，看了對方一眼，道：“還有就是，這件案子已經按交通意外結案了，從法理上講，不存在併案一說。”
宋副市長怔了一下，把手裡的材料放回桌子上，笑道：“呵呵，怪我多嘴了，說起破案，你們兩位纔是行家，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在這兒多事了，要不然，又被人家說我外行領導內行了。”
說着站起身往外走，蕭嶼也跟着站起來相送。
走到門口的時候，宋副市長停住腳步，回身對蕭嶼說：“對了，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了，省刑偵總隊的老吳因爲身體原因，年後辦理病退，廳裡決定打破原來按資排輩的傳統，打算從下面物色一名年富力強，有實戰經驗的總隊長。我把你的名字報了上去，現在加上你，一共有四名後備人選，目前來看，你的希望最大，這件案子辦完，你勝出就應該沒問題
了。”
蕭嶼一下子愣在原地，老吳即將病退的消息，他也知道，不過自身是什麼情況更是比誰都清楚，自己上頭沒人，所以也從未奢望這種好事能平白無故地落在自己頭上。
但是沒有想到的事情卻發生了，更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提名，竟是由平日裡素有嫌隙的宋副市長報上去的。
公安廳是正廳級單位，下屬的刑偵總隊是正處級單位，蕭嶼現在的級別，就是正處。
表面上看，從市刑偵副局長到省刑偵總隊長屬於平調，但是公安系統的幹部普遍高配，刑偵總隊的地位非常重要，主管全省的刑偵工作，所以總隊長高配爲副廳級，副總隊長高配爲正處級。
也就是說，蕭嶼如果調過去，級別就生生地提高了一級。
隨着近年來越來越提倡幹部隊伍年輕化，年齡漸漸成爲阻礙官員升遷的一道坎，四十五歲不升到廳級，這輩子的仕途，基本就算止步了。
過了年，蕭嶼正好是四十五歲，如果升到了副廳，再努力三四年轉爲正廳，就能成爲省裡的主要領導，對這個年紀來說，前途大有可爲。
宋副市長見蕭嶼發愣，意味深長地瞅了他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蕭嶼回身去看白楓，對方笑着點了點頭，招呼他回來坐下，順手把煙從桌面上推了過來。
“書記，是真的嗎？”蕭嶼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事情是真的，宋副市長上報提名的時候，徵求過我的意見。”
蕭嶼按捺着欣喜，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裡，走到窗前，把邊上的一扇窗戶打開，然後把煙點着。
白楓繼續道：“不過你先別高興的太早，盯着這個位子的，可不止你一個人，雖然你是其中最有希望的，但是你的壓力無疑也是最大的。”
蕭嶼點頭表示明白，樹大招風嘛，靶子豎得越大，遭受的箭矢就越多，不過這沒什麼好擔心的，自己這些年做出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上頭沒人，自己早就該升上去了，現在有白楓書記和宋副市長聯名保奏，再加上手裡的一二四大案馬上就要偵破，估計過完年去省裡任職，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