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命懸一線
夏天並未看他,倒是林殊站在一側,眼神落在夏天身上。
“少東家,咱們這次去韓家沒有事先通知麼?若是這樣的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營地,韓將軍現在駐紮的地方是漠西營地,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
“當初來的匆忙,並未去說,先派人去查看,若是遇到韓家軍直接說:是戈壁灘的顧家前來,他們肯定知曉。不會爲難。”夏天不知,軍營不能外人擅自進入。
再說,她這次前來是退婚,哪有事先提前通知說是來退婚的。
林殊點頭再次瞧上溫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不過,千萬小心。”
聽聞韓家軍軍規嚴肅,容不得外人靠近一份,若是外人前來,肯定被攻擊,這也是他故意想讓溫情前去的原因,這男子總是瞧着少東家,不知是有何企圖。
溫情雖是點頭,眼神卻望向夏天。
夏天低首不去看他,每次看到那張臉都會想起清哥,他明明不是清哥,爲何有時候的感覺,他就是清哥呢!
進入韓家軍營地肯定會遇到危險,剛聽到林殊的安排,她、有些擔心那個男子。
溫情一直望着她,只期待她能擡起眼睛睜眼看他幾眼,如此便知足了,偏她一直瞧向四處根本不看他,是心中不喜纔不屑去看的吧。
“少東家先在這裡休息,等我帶了消息回來,再繼續往走。”
現在是沒有方向,也不敢貿然闖入韓家軍的地域。
夏天自知,現在只能在這裡等着溫情帶消息回來,若是韓家軍的人能一併回來最好。
溫情離開。
夏天在林殊的幫助下吃了東西喝了些水,她坐在遠處,似是打禪入定般淡然,林殊站在一側像個侍衛守着。
其餘之人坐在原地歇息等待消息。
他本是天地間最自由毫無束縛的人,現在卻因爲一夜情緣而甘願被人鎖住。如此地形複雜的疆地在他眼中毫無困難,耳聰目明,眼光四方,不過一個時辰,他已經找到韓家軍的軍隊駐紮營地。
他們到的位置已經在韓家軍駐守的營地,溫情不過是找到了準確的方位。
現在、他要進入營地說明來意,這樣夏天帶衆人進去的時候就不存在危險的可能。
他身材高大挺拔在這疆地中很是明顯,面容異族,五官尤爲立體突出,常年在戈壁草原上放牧,膚色也呈現健康小麥色,如此瞧着更像是異族之人。
偏生韓家軍之內多是中原地區的人,皮膚雖也是曬的黝黑,五官卻瞧的出來是咱們的人。而溫情他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中原之人。
對於這種異族之人,絕對多有歧視,畢竟這種人常年在邊界中間,血統不夠純正是一會兒,更是來人是內奸。
在溫情剛入疆地的時候,便被瞭望臺上的人注意,還未等他過去,已經有人準備了弓箭,目標便是溫情。
他自以爲隱秘的好,殊不知站在高處的人方可看的更遠更仔細。
“前面五百米之外有外族探子。”瞭望臺上的人大聲對下方士兵喊道。
“活捉了去。”中間一個小兵衛張口說道。
溫情察覺有人過來自然不會逃,他的目的就是找到韓家軍的人,有些挫敗的是,這人射來的箭直接衝破胸膛,他還未感覺到,弓箭已經穿透脊背。
韓家軍是一支紀律性十分強的軍隊,在韓子莘的鍛鍊下,各個都是驍勇善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溫情不過是一些行走江湖的功夫,哪裡能和正規相對相比。
站穩了身子等着他們過來。
小隊伍中有人瞧見那人並未倒下,伸手便要再來一箭。
“住手,那人像是在和我們打招呼,先過去看看。”其中一人厲聲喊道。
他們到溫情這邊,他臉色已經蒼白,身形踉蹌快倒下。
“顧、戈壁灘顧家前來,在後方……。”
“戈壁灘、顧家?”他們不明白。
“先帶回營地,你們幾人去後方查看,把那些人帶來。”戈壁灘顧家,他像是聽韓副官說過一次,應該不是探子。
可惜了這人,被軍中大力士的毛子射中了箭,不知能不能撐住。
韓子莘從軍營外的田地中回來,身上穿的不是訓練兵蛋子的鎧甲而是一身粗糙舊衣衫,臉上帶了喜色。
瞧着韓放立刻追問,“你說是顧家來人了?這次怎麼不事先提前說一聲,好派人去接。”
“我也不知,現在已經讓人去接,倒是、瞭望臺的那小兵把這少年給傷着了,現在昏迷不醒。”
“找軍醫過來查看,雖說那軍醫是醫術不靈光,倒是能暫時處理一下,別說我們韓家軍冷酷無情。”韓子莘並未放在心上,靠近營地被射中箭再是正常,責任不在他們。
再說了,能事先過來這邊送顧家人來的消息,想必這人定是個下人,死不足惜。
常年見慣了死人的韓子莘幾乎再無憐憫之心。
門內小婦人手中端了水,瞧着牀上的少年,滿是心疼。軍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手中拿着都哆嗦幾下,包紮傷口的手也是顫動不休。
“老軍醫,你教我給他包紮吧,這孩子瞧着甚是可憐。”
“那好,有勞夫人了。我這眼神是日漸不好了,怕也不能在軍隊長待了。”老者把手中的紗布給了小婦人。
“老軍醫不可這樣說,若是您不離開,這裡自是可以當家來住。”
老軍醫搖搖頭,他不過是個被救了的老頭子,外面還有家,不是被韓將軍逼着纔不得已留下。
若是能在死前離開最好不過。
說來也是奇怪,這韓將軍是個怪異的人,軍隊之中根本不留女子,能留下的也是軍妓,偏生這夫人,贏得營地之人以夫人稱呼,還久住將軍帳篷之內。
問了大家,不知是將軍夫人,卻都以夫人之名稱呼。
阿卿解開少年身上的衣服,眉眼緊皺,這孩子的胸腔是被射透了,可是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漠西疆地,野草稀少,根本得不到最好的治療。
她甚是猶豫,還是用最簡單的藥材敷上,接着用紗布包紮。
前後都需要包紮,阿卿便躬身向前,小心翼翼的幫着少年。
韓子莘從外面進來,瞧見那小婦人親自操手,心中甚是不爽,上前猛地拉開阿卿的手,“誰讓你做的,這事不是讓軍醫來做?”
“將軍、老軍醫年邁手顫不休,我便懇求過來幫忙,您別生氣……。”她倒不是怕他,只是每次看到他發脾氣,總是身體輕顫。
他施暴的方法太讓人羞辱不堪。
“那也不成,你怎麼能碰其他男人的身體,總歸是死不了,不用管他。”韓子莘脾氣暴躁,抓着她的手握的死緊。
“那也得讓我先包紮好,弓箭可是射穿他的脊背,軍醫醫術不精湛,若是再耽擱怕是會出人命的。”她順從卻也固執已見,掙脫男人的手,她依舊親自去包紮纏好。
剛纔止住的血被剛纔韓子莘的動作打亂,少年的傷口隱隱出了血跡。
男人站在遠處,眼睛瞪的如銅鈴般大小,“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般忤逆不聽我的話。”
“那你是不是要用軍規來懲罰我?我不是你的士兵,你也別想這般嚴厲待我,若是真的不喜,便放我離開,我只帶走我那妹子,其他的人不管。”
“你這般狠心,小兒子都不要了?”
“你若不要我就帶走。”
“別想離開,你就給我待在這裡一輩子都不許出去。”真是越來脾氣越來,怎生都管不了了。
阿卿抿嘴帶了笑,他越是不喜,她就越是用話語激他,這個男人心是好的,總歸脾氣太暴躁。
她不是不知他留她在這裡的目的,說來也是可悲,不過是爲了暖牀照顧他罷了!
早先軍隊沒有糧食,是她帶着孩子們出去挖野草做了食物給大家吃,這麼些年下來,也是在這裡積攢了一些感情。
但總歸這裡是軍隊,全是男士。
小妹也已長大,萬不可在軍隊之中待着,若是在她不知的情況下發生亂子,她可不敢想象。
軍隊之中男人多是像豺狼虎豹,尤其是見到漂亮的姑娘,眼神都是綠色的。
她又不敢放任小妹一人離開,想帶她出去找戶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了了一幢心事。
韓瀧離開去找小逸韓子莘已經發了一通脾氣,現在這小婦人又不聽話擅自幫其他男人包紮裸露身體,更是讓他胸中鬱結,若是她敢說現在帶小妹離開,他肯定會綁住禁錮她的自由。
阿卿瞧着那男人,不敢再言語。
正是兩人沉默只之時,外面傳來韓放的聲音。
“將軍,確實是顧家的人,還是韓家未來兒媳。”
“你說的可是夏天吧,我出去瞧瞧。”阿卿一聽是寒假兒媳,臉色自然帶了笑,她喜歡哪個姑娘,雖是冷淡瞧着不易近人,倒是心思善良的。
韓子莘瞧着她,“你着急什麼,不定是來找你的,先回帳篷裡呆着。”
“你、”阿卿指責的看着他。
韓子莘和韓放帶兩人去了會客帳篷,面見夏天。
夏天面色瞧着疲倦,韓子莘外頭瞧着她,“這次怎生是你來了?前來是何事?”
夏天擡眸,眼神肯定,“退婚。”
“退婚?誰說的?是你自己的決定還是你爹孃說的?”韓子莘面色皺起,瞧着這姑娘越發像個男子,哪裡看的出來是個姑娘。
難怪是韓瀧瞧不上她。
不過這場婚事絕對不能退,至少目前來看,現在的疆地農地開墾還需要顧家幫忙,若是姻親關係斷了,他就再也沒有理由去找顧家幫忙。
即使顧家客氣,嘴上說着幫忙也是嘴上說說,何故平白去幫他們。
夏天眼神看着辦韓子莘,絲毫不懼怕,“我這次前來,他們知曉,說我的事情我自個能做主。這次前來便是退婚,當初是我太草率不該輕易答應這個婚事。我知道韓將軍心中擔憂,婚事退了,顧家照樣可以替韓家提供糧草。”
“哼。你這姑娘口氣不小,可是和你爹孃商量過了?”提供糧草?怕是爲了讓他答應退婚故意拋出的誘餌。
“不知。但我能決定。”夏天停頓,又道。
“顧家和韓家的婚事不能退,既然你們已經收了聘禮,答應訂婚便不能退婚。”現在不能退。
夏天頓時猶豫,她一直在聽韓將軍說,顧家和韓家婚事不能退,卻沒說是韓瀧和她的婚事不能退?
可、她都不願嫁過來,那顧家還有誰能嫁?
安然?她膽小有怕事,若是知曉被她這個姐姐嫁到這裡來,不得在家裡哭死,想到安然那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哭的梨花帶雨她就心疼。
韓子莘知曉夏天是來退婚,自然不太願與之交流,“這一路走來定是疲憊不堪,先讓你卿姨幫你準備地方,在這裡休息幾日,送你們回去。韓家和顧家的婚事是退不了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可是當初你說的話。”
夏天心中冷哼,她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即使婚事暫時推不掉,夏天也不着急,反而更是淡定起來。這一路走來着實辛苦,她身子本是沒事,卻在那夜之後一直得不到好的休息,又是騎馬奔波,現在身體着實累的緊。
韓子莘瞧着她點頭,接着又道,“你家那忠僕被小兵射中胸膛,已經做好包紮但還在昏迷。這事可怪不得我們,是他擅自闖入。你來之前應該早先說的。”
“我若是說退婚,你還讓我們過來?”夏天反聲一擊。
眼神冷峻的不像個年歲上尚小的姑娘。
韓子莘愣怔,那姑娘已經走了出去。
韓放跟在她身邊,“姑娘我帶你去休息。”
“不用,我先去看一下那受傷的人。”她心中恐慌,甚是擔憂。
“也在帳篷那邊,我帶你過去。”韓放說着在前引路。
夏天走的着急,到了帳篷卻見一姑娘正在小心的幫她擦拭臉頰。
“小詩,你先出去吧。”
“好,韓大哥。”叫小詩的這姑娘正是阿卿的妹妹,瞧着模樣長得倒是清麗,手中拿着的帕子也是侷促。
眼眸在夏天的面色瞧了下,:真是長相俊逸、膚色白皙的少年,雖是瞧着冷淡但那身氣勢好的很,文質彬彬。
姑娘心思情動,卻不知,讓她動心的是個雌雄難辨的姑娘。
小詩從帳篷中出,阿卿從外面進來,“走的這般慌張,怎麼回事?”
“長姐,我先回帳篷去了。”少女含羞怯意。
阿卿並未瞧出來,自個走到裡面,正欲張口卻見夏天彎身擡手輕撫那受傷少年的臉頰。
那神色、動作瞧着不對,若是一般的下人作何這般深情注視。
“夫人,您在這處我就先出去了,將軍交代先安排夏天姑娘在這裡住一些時日。”
“好,我知道了。”
阿卿還不知,夏天是來退婚的,倒是真心疼惜這姑娘。
“夏天……。”她輕聲喊道。
“卿姨,您好。這次前來我娘也知,便讓我帶了一些東西給你們。”夏天面色帶了輕笑。
小婦人看着她,“夏天真是越長越俊秀,是個好孩子。”
說是要準備食物,阿卿說了一些話便出去,到小倉庫拿了東西準備煮飯,小詩見到姐姐出來,立刻跟着走到跟前,說也是要過來幫忙。
“你倒是不累了,趕緊去屋裡歇息一會兒。也是姐姐沒本事,讓這姑娘家的手都幹活便的粗糙了。”小婦人輕聲說着,快速把鍋裡添上水。
“長姐別這樣說,我知曉長姐的辛苦,這般不易把我們拉車長大,哥哥去讀書只能功成名就,小哥也跟着姐夫在軍隊一步步走來,想着極爲不錯,若是能做到姐夫這般纔是厲害。”
“你呢,只說了兩個哥哥,你小詩你是如何想的?姐姐也着急想幫你找了婆家。”
“我的親事全憑姐姐做主。”小詩說着,面色嬌羞,想到那個少年,她心臟砰砰的跳動起來。
“可是有意中人了?說來讓姐姐聽聽是哪家的?”瞧她那般模樣便知曉,心中應該是有人了。
“姐姐,你實話告訴我,帳篷裡面那少年,你可知是誰?”
帳篷中的少年?應該就是那個受傷的人了。
“是顧家的,怎麼你相中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顧家的生活優渥過的甚好,那少年若是得了顧家照顧,生活也肯定比他們這裡好,若真是小詩看上了,她倒是可以問一下。
“姐姐、別說我不知羞臊,我倒是瞧着喜歡。”
“好了,過些時日我幫你問問,別太着急了,那少年是個什麼性子都不知。”
“瞧着是個冷淡的,不過這樣的人也好,若是待我好就行。”她低聲小語。說的輕。
阿卿掀開鍋蓋並未聽見,只顧着把晾曬好的臘肉放到鍋裡,洗掉上面的贓物。
帳篷之內沒有人在,夏天站在榻前看着牀上男子,臉色蒼白好無血色,眉頭緊皺不知在爲什麼發愁。
她心中生疼,“若是清哥就好了,可惜,你不是。那爲何還要跟着我們,走就走了,還要主動過來。”
她也是有些不捨吧!
夏天心中難受,坐在牀榻前,雖是不願卻控制不住的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