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緊張, 蕭玉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方纔笑道:“你別多想,陛下只比我年長几歲, 並不老。況且, 陛下推行仁政孝道, 且十分愛才, 你放心, 我不會有事的。”
這下可真是糗大了,柳月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己受古裝電視劇的荼毒太深。見他一臉好笑的看着自己, 又覺生氣。當即便賭氣道:“怎麼,你這是嘲笑我沒見過世面呢。”
“怎會。”
跟她相處久了, 蕭玉已經大致知道了她的性子, 當即便將她擁入懷中, 笑道:“你作爲閨閣中的女子,能有這般見識, 已很讓我欽佩。若你日後想見識更廣闊的天地,我也願陪着你。”
她知道,他的這番話,已經是承諾。她這才消了氣,卻還是彆扭道:“誰要你陪, 等聚龍齋走上正軌, 說不定你還需要靠我養呢。”
“是, 那爲夫以後就煩勞娘子賞口飯吃了。”
雖然在外人看來, 蕭玉是一個十分清冷的人。然而一旦你走進他的內心, 就會發現,他實則是個十分溫暖的人。
比如現在的柳月芽, 便已習慣他溫潤無聲的照顧。
二人又在廚房等了好一陣,前廳的客人才陸陸續續走完。柳月芽盯着大家將店內收拾乾淨後,這才隨蕭玉一起回去。
春杏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心中竟也生出一絲寂寞來。
因着蕭玉進宮覲見的事,次日一大早,柳月芽便悄悄起身,親自去廚房熬了一鍋小米粥,又煮了兩個茶葉蛋。聽着隔壁院中有了動靜,便快速的將東西裝好,提着食盒往門口跑去。
跑到門口站定,她纔將將喘了口氣,便看到蕭玉長身玉立而來,身上多了一絲平常不曾有的肅穆。
見了她,他身上的那層肅穆立刻便褪去。他輕輕攏了攏她兩鬢的髮絲,笑問:“怎麼跑的這樣急,可是有什麼事?”
“無事。”柳月芽將食盒塞進他懷中,也笑道:“想着你怕是沒時間吃早飯,所以巴巴的趕來給你。”
“多謝。”
他用一雙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裡面滿是說不出的情意。若不是天邊已經有了些微光,他真想低下頭去親親她紅撲撲的臉頰。
“早去早回。”
話落,她忽然踮起腳,蜻蜓點水般在他的脣上印上一個吻,便飛快的轉過身,一把將門關上。
他摸了摸脣角,失笑片刻,這才轉身上了馬車。
待聽到馬車軲轆軲轆的聲音,柳月芽這纔將門打開,待看着它走遠,這才轉身回到屋裡,重新補了個回籠覺。
這一日,人雖然在店裡,她卻有些心不在焉。春杏見了,也知道她是擔心蕭玉,便也沒說些什麼,少不得自己多拿主意,與店小二商量一應瑣碎細小之事。
好在今日來吃飯的人也不多,因此她與店小二兩人拿主意,倒也應付得過來。
柳月芽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蕭玉在林玉山等一羣好友的簇擁下走進聚龍齋。
進入店內後,蕭玉的一雙眸子便一直盯在她身上,二人相視一眼,彼此放下心來。柳月芽自去後廚忙碌,蕭玉這才含笑同好友們吃酒。
“幾年不見,蕭兄還如當年一樣,如此得陛下厚愛。”
“可不是,陛下見了蕭兄,眼裡哪裡還有我等,實在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此刻說話的人正是林玉山,他雖故意說些酸話,面上卻毫無不悅的表情。大家也知道他一貫愛搞怪,紛紛都被逗笑。
今日客人不多,他們又在樓下大堂裡落座,顯得格外熱鬧。
幾個人又是玩笑又是吟詩作對,一個時辰過去。他們竟然還沒有離席的意思。吃到最後,店內便只剩下他們幾人。
柳月芽想着讓他們解解酒,便親自端了新鮮的水果上去。誰知那些人見了她,紛紛起鬨道:“侍書學士夫人請坐,我們可不敢勞煩夫人沏茶倒水。”
說着,竟真按着柳月芽坐下了。
柳月芽畢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對於這樣的玩笑,不僅不覺得窘迫,反而覺得開心。乾脆大大方方的坐下,自端了酒杯與蕭玉對飲。
幾人見月芽氣度不凡,頗有大家閨秀風範,心中俱都生出幾分敬佩。當下也不再調笑,爭着將蕭玉今日面見皇上時,如何從容不迫,如何得聖心,都說與她聽。
柳月芽聽完了故事,也知不好再打擾他們,施了一禮,這才含笑離開。
又是一個時辰後,蕭玉的這些好友們這才離去。
此時店內的食客早已經離去,柳月芽便讓店小二掛了打烊的牌子,讓大家都回去休息,自己則在櫃檯前盤算今日的進賬。
蕭玉此刻已經帶了幾分酒意,意識卻還清醒。他緩步走到柳月芽身邊,一雙眸子極亮的將她盯着。
柳月芽擡起頭,含笑道:“今日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無妨。”蕭玉握住她的手,面上帶了笑意,“月芽,今日面聖很順利,明日我便要去翰林院任職。我已讓人將這個消息告知母親,相信用不了多久,母親的病便能大好。”
他話中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心中也覺高興,便含笑道:“那我就趁這段時日給自己多攢些嫁妝,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嫁給你。”
“無需嫁妝。”他將她的手指拉到嘴邊輕輕吻了一下,又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嫁妝。”
這人果然是喝醉了,柳月芽只覺被吻過的指尖癢癢的。她乾脆放下賬本,在他耳邊小聲道:“我不是早就把自己交給你了。”
她此刻語氣嬌嬌柔柔,面上是渾然天成的媚態。蕭玉只覺再也把持不住,當即便攬住她的腰,急切的吻了下去。
春杏打簾子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兩人忘情纏綿的一幕,她捂住胸口,快速的退了出去,一顆心卻怦怦直跳。
恰好店小二過來告辭,春杏忙將他攔住,小聲道:“慧哥兒,你且先別進去。”
店小二名叫劉□□,爲人老實憨厚,聽了這話,果然止住腳步,卻疑惑的問:“爲何不讓我進去?”
春杏自然不能跟他說實話,想到裡面正在發生的事情,當下便臉一紅,頗爲羞惱的道:“讓你別進去就別進去,問那麼多幹什麼。”
劉□□摸了摸腦袋,不知道自己哪裡惹惱了她。但她到底是姑娘家,他只好訕訕的道:“好,都聽你的,你別生氣。”
劉□□雖然性子憨厚,一張臉卻生的不賴。春杏長這麼大,同男子接觸的實在不多,此刻見他對自己如此忍讓,生的又好,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着痕跡的捏了捏手指,又問:“你找小……老闆娘有什麼事?”
“哦。”劉□□又摸了摸頭,憨厚的笑道:“我方纔將樓上的雅間又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錯漏,現在正打算回家,所以過來跟老闆娘說一聲。”
看着他俊朗的笑容,春杏臉上又是一紅,忙避開眼睛道:“老闆娘正在算賬,不喜歡別人打擾,你且先回去吧,我待會幫你跟她說。”
“好,那謝謝你,春杏姑娘。”劉□□又是樂呵呵一笑,這才離去。
春杏盯着她離開的背影,一雙眸子卻怎麼也收不回來。
裡面的兩人正吻的忘我,絲毫不知道外面的小姑娘春杏已經開始思春。
自從來到京城後,日子比在瀏河鎮充實許多。柳月芽只覺渾身都是幹勁,頗有一種想要靠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片天的想法。當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想想還是覺得興奮。
一個月的時候幾乎眨眼便過,聚龍齋早已經走上正軌。她後面又招了幾個人,現在她也不用每日在聚龍齋盯着,而春杏自然也不用每日去店裡幫忙。
不過她卻發現這丫頭最近似乎特別喜歡往聚龍齋跑,就算自己不去,她也會一日三趟的往那邊跑,而且每日回來,臉上還都帶着笑容。
正經事忙完,她自然要關心關心自家的小丫頭。
這日,春杏又滿面緋紅的跑了回來。柳月芽當即便攔住她,含笑問:“又往聚龍齋去了,那邊情況怎麼樣?”
“好的很。”春杏笑道:“慧哥兒說最近來咱們聚龍齋吃飯的人越來越多了,都稱讚廚娘的手藝好。慧哥兒還說新來的店小二也不錯,跟他一樣願意吃苦。慧哥兒……”
“劉□□!”
在春杏一連串的表述中,她終於抓到了重點,看來,劉□□纔是這丫頭一天幾趟往聚龍齋跑的原因。
柳月芽看着春杏滿是紅暈的臉頰,亮晶晶的大眼睛,不由在心中嘆息,看來這丫頭是春心萌動啦。
見她一直打量自己,春杏終於覺得有些不自在,疑惑的問:“小姐,你總盯着我做什麼?”
“哦。”柳月芽摸了摸臉頰,故意打趣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我該給你說個婆家了。”
“小姐!”春杏當即便紅了臉,嗔道:“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一輩子伺候小姐。”
“你一輩子伺候我,當然好。不過,我也不能這麼自私。”她看着她的眼睛試探道:“但是,你如果能嫁給咱們聚龍齋的夥計,倒真可以一輩子呆在我身邊。”
聚龍齋的夥計,除了劉□□,便是新來的張二山,那孩子還小,還不到婚配年齡。
春杏心中一動,臉不由跟火燒一般,當下竟是羞的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