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拒絕

看着時間還早, 他又讓小廝套了馬車往將軍府去,想着將自己的招安計劃說與李霄雲聽一聽。誰知到了將軍府,卻吃了個閉門羹。那守門的小廝竟然說李霄雲因爲要出遠門, 上山拜佛去了。

蕭玉搖了搖頭, 心知他這是不願意見自己, 只好打道回府。馬車才走到門口, 不想卻碰到了林玉山。

林玉山撩開車簾, 衝他笑道:“蕭兄不必下馬車,我已在盛天樓要了雅間爲你送行,鍾兄他們已經在雅間裡等着了, 你快隨我去吧。”

盛情難卻,蕭玉點了點頭, 小廝便又重新趕着馬車跟隨林玉山的車架往天盛樓去了。

到了天盛樓, 二人正要往雅間去, 不想卻聽到“聚龍齋”幾個字,蕭玉當即便停下腳步, 細聽那幾人說話。

背對他們坐着的一人道:“那聚龍齋的老闆娘,手段真是了不得。”

“那可不是。”他斜對面的一人道:“不然怎麼能前腳迷住了翰林院侍書郎,後腳又迷住了當朝大將軍呢。”

“說起來,那娘們的一張臉簡直是絕色,那身段也是比青樓女子還撩人。”他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賊笑道:“若我是大將軍, 早就將這娘們一頂轎子擡回家, 天天摟在懷裡享受。”

另外兩人發出嘖嘖的嘆息聲, 嘲笑道:“你還是多灌點黃湯, 回家做夢去吧。”

幾個人哈哈一笑,絲毫不知道他們方纔那些粗俗不堪的話已經全入了蕭玉耳中。

蕭玉此刻面上佈滿怒意, 他緊緊握住雙拳,立刻就要上前去將這些污言穢語的人打一頓。林玉山忙將他拉住,着急道:“蕭兄,你向來是沉穩的性子,如今怎麼因爲幾句話就急了。你別生氣,待我回頭讓人查查這幾人的底,他們說話這樣混,平日裡定然也沒幹什麼好事。我到時讓人拿了他們的錯,保管讓他們在牢裡慢慢受幾年磋磨,定讓他們不敢再亂嚼舌根。”

“不必。”蕭玉冷聲道:“月芽是我的女人,她既受了委屈,自有我爲她出頭。”說着他便掙開林玉山的手,快步走到那一桌坐下,冷聲道:“你們剛纔說什麼,可否說一遍給我聽。”

那幾人雖不認識他,然而見他一張臉如謫仙一般,正好與傳聞中的新晉翰林仕書郎的形象一樣,又見他滿面冷意,當即變磕磕巴巴道:“我們……我們可沒說什麼,你想是聽岔了。”

蕭玉一掌拍到桌子上,冷聲道:“你們當衆非議朝廷命官,可知是什麼罪?”

這本不是什麼大罪,然而周身的氣勢太盛,竟然他們一時嚇軟了腿,當即便起身賠罪道:“大人饒命,我們灌了幾口荒唐,便口無遮攔起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一面說,便一面自扇巴掌起來。

待他們臉頰紅腫,蕭玉才冷冷道:“我不希望再聽到有關聚龍齋老闆娘的任何謠言。”

那幾人連忙點頭如蒜搗,“大人放心,我們保證不再亂說。”

方纔他們的一番舉動,已經引來了大家的主意。林玉山在一旁急的不行,見那些人道了歉,趕緊過去拉住蕭玉道:“鍾兄他們還在樓上,可不能讓他們等急了。”

聞言,蕭玉又冷冷掃了那幾人一眼,這才隨着林玉山走了。

一行拉着他往樓上走,林玉山一面憂心道:“爲了柳姑娘的事,陛下已經惱了你,今日你有爲了她在這裡鬧一場,指不定那些視你爲眼中釘的,明日便將這事報給了陛下,難保不會對你的仕途有影響。”

知他是好心爲自己着想,蕭玉誠懇道:“玉山兄不必過於憂心,明日一早我便要前往京郊招安,那些人便是再不待見我,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觸陛下的黴頭。便是事情順利,我也需小半個月才能回京,屆時他們再想拿這件事做文章,便難了。”

想想也是這個理,林玉山這才放下心來,不再多說。

這邊蕭玉同林玉山他們告別時,李霄雲卻大搖大擺的去了聚龍客棧。

今日柳月芽在家裡總覺得心裡發慌,乾脆去了聚龍齋盤賬。手上有點事情做,情緒果然慢慢舒緩下來。

李霄雲走進餐館,便見柳月芽拿了一個算盤,噼裡啪啦的打的飛快。

算算盤還是柳月芽在修葺聚龍齋時抽空找了個老師傅學的,她人聰明,幾乎一學就會,現下早已用的十分熟練。

李霄雲徑直走到他面前站定,露出個自以爲俊美的笑容,和藹的問:“上次讓人送過去的冬橘,你爲何不肯收?”

不想他竟然親自來問,柳月芽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卻正色道:“將軍您來店裡便是客人,我們做出合您口味的吃食是應當的,況且我們提供的一應吃食茶水都收了銀子,並不是免費提供。我還是那句話,無功不受祿,我不是愛佔便宜的人。”

“爽快!”李霄雲又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直接的性子,不知你可否願意跟我做個朋友。”

見他面上果然沒有不悅,加之他的長相雖不如蕭玉那般出色,然卻另有一種霸氣的男人魅力。柳月芽心中並不討厭他,便道:“朋友可以做,其他的卻不能。”

見她如此直接,李霄雲愣了一瞬,方纔朗聲笑道:“老闆娘果然非平常女子。”

“多謝誇獎!”柳月芽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受他的誇讚。

見她與他對話時神色從容,一點也不耽誤手上的事情,心中不由更加喜歡。又想到這麼一個尤物,竟然歸了蕭玉那廝,忍不住道:“可惜你樣樣都好,卻眼拙看上蕭玉那樣的男人。”

聽他這話的意思,分明瞧不起蕭玉。柳月芽當即便丟開算盤,正色道:“侍書郎從未說過您半句不是,還請將軍自重。”

見她這樣維護蕭玉,李霄雲只覺心中更不痛快,又道:“這個男人瘦得跟竹竿一樣,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我倒不知道他有什麼過人的才能得你青睞。”

聞言,柳月芽再也沒有好臉色,怒道:“他便是一無是處,因爲他是蕭玉,我便喜歡。便是將軍文武雙全,你不是他,我也不喜歡。”

她越是這樣,李霄雲反而越覺得喜歡。嘆息一聲,又笑道:“也罷,既然你喜歡那個瘦竹竿,明日到了那盜匪之地,爲了你,我也會保全他的性命。”

聞言,柳月芽心中一窒,着急道:“什麼盜匪,你們明日要去哪裡?”

見她如此反應,他才知道原來蕭玉並未將這件事情告訴她。他心念一動,乾脆笑道:“你將他當做心尖上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告訴你。”

李霄雲附到她耳邊,低聲道:“今日在朝堂上,他主動請命去京郊招安盜匪,陛下命他爲招安主使,我爲副使,明日一大早便要出發。也因着這個原因,陛下早早便讓我們出宮,好將此事告知家人。”

柳月芽到底是女子,聽了這話,便覺胸口悶悶的,卻不願意讓李霄雲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只冷淡道:“您無需說這些,他便不告訴我,我也不惱他。”

李霄雲到底是個粗人,當真沒看出她掩藏的情緒,見她油鹽不進,心中也覺煩躁。乾脆走到離她最近的一桌坐下,粗聲對劉□□道:“將你們店的拿手好菜給我速速上幾個。”

劉□□答應一聲,便往後廚去了。柳月芽又冷聲道:“將軍在咱們這雖然有包間,但您若坐在這裡,散桌的茶水費照樣要收的。”

他知道她這是故意氣自己,心中反而鬆快幾分,毫不在意道:“收便收,將軍我也不缺這幾個錢。”

他的話音落下,柳月芽卻不再理他,而是丟下算盤,自找了個雅間去休息,李霄雲卻不好再跟上去。只好胡亂吃了一通,意興闌珊的回了將軍府。

天沉黑時,蕭玉他們一行人才從天盛樓出來。林玉山提議一行人都去蕭玉家睡,方便明日早起送他。

想到還未同最重要的人告別,蕭玉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回到家裡,蕭玉洗了把臉,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看着時辰差不多了,這才躍過牆院,往柳月芽房中去。

屋裡黑漆漆的一片,他朝着牀上那一團黑影走去,心中涌起無邊的柔情。

待她快要走進,屋裡忽然亮堂起來,確實柳月芽翻身起來將蠟燭點亮。

不等他開口,她便怒嗔道:“我還以爲侍書郎早忘了我,沒想到您還願意過來。”

不知她爲何如此說話,蕭玉不由在她身邊坐下,奇道:“你這話是何意,可是誰又惹了你不快?”

他一說話,便有酒意透出。

見她喝了酒,柳月芽心中不由更加不快,冷笑道:“我不過一介平民女子,便是有人惹我不快,我又能如何。”

見她滿面怒意,蕭玉方纔還帶着的一點醉意立刻便消失殆盡,他拉住柳月芽的手,柔聲道:“看來是我惹你了不快,你便說說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向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