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塵現在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大部分化勁高手。
在天人一體秘法上的突破,讓他瞬間的拳勢,幾乎可以鎮壓所有對戰的對手。隨心所欲,毫秒之間,爆發強大的戰力!
沒有接觸過這個層次的武師,就不會知道,到底有多恐怖。
地承天和天魂交過手,也慘敗過。不過以天魂的實力,根本就無需依靠這短時間的爆發。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天人同魂,對武師瞬間的傷害到底有多大。
邀宴之上,山凌天被林若塵搶先手成功,地承天極度不爽。在他看來,那完全就是山凌天自己大意,玩脫了。
可直到林若塵從兩名盾手頭頂撲到,勢大力沉的一擊鑿擊臨身,他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這種天才武師的對手!
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彷彿連光線都已經阻斷,他只覺得自己眼前一暗,連思維都已經停滯。
這一刻,絕望像潮水一樣襲來,讓他無所遁形。
如果不是這種感覺一閃即過,哪怕再長半秒,他都會丟掉自己的長棍,雙手抱頭。
終究反應過來,卻已經來不及躲避。
只能跳步後退,雙腳踏進大地,借勢生根,橫過自己的棍柄,硬抗這一擊!
林若塵身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這一刀柄之上,更加三分威勢。
沒有什麼招法,這也不是他慣常使用的蛇尾鞭,靠着弧形曲線,爆發超強的力量。這就是單純的一砸!
好像一個普通人,手中持一柄大錘,重重地砸在烏龜殼上一般。
斬龍的刀柄,是一個寬厚的刀環,撞擊時的反震之力,會被拱形的結構,卸掉六成以上!所以林若塵什麼都不用管,只要拼命爆發自己最強的力量就好。
地承天精通莽牛勁,若單純比鬥力量,肯定不弱。可他現在,僅僅來得及用自己的手臂,扛起長棍。雖然大臂和小臂形成夾角,共同承擔了林若塵這一砸之力,可無論如何,也是吃了大虧!
再加上林若塵之前的拳勢鎮魂,雖然只是短短地一瞬,可武師運勁,全在氣血迸發的一瞬間。
就連幾乎抱丹的山凌天都未能逃過厄運,更遑論地承天了。
這一刀柄砸到,地承天一聲大喝僅僅喊出半聲,就被壓回了喉間!
脖子瞬間粗了一圈,青筋迸起,太陽穴突突直跳,身體瞬間僵直。
林若塵被反彈之力一推,在空中就勢翻身,回手便是兩刀。兩名盾手被蹬了一個趔趄,又被拳勢鎮壓了一瞬,剛纔立穩腳步,寒光閃過,未曾有半分抵抗,兩顆人頭飛起!
就在鮮血飛濺之時,地承天右臂骨折的“咔嚓”聲,才響起在空中。
“啊~”
地承天這一聲大喝終於喊出,可肺臟火燒一樣,眼見着一口鮮血噴出!
一刀砸下,斷一臂,臟腑重傷!
逃!
前一刻,地承天還幻想着,自己藉助軍陣固守,圍殺林若塵。可這一刀之後,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逃跑的念頭。
此子化勁無敵!唯有逃命。這種絕望,甚至比面對天魂時更加強烈。
他沒有想過,天魂與他鬥拳之時,只是古武一族正常的切磋,殺意根本未曾達到濃烈的地步。
可林若塵蓄勢已久,這一戰,就是爲斬他而來!
想要逃,雙腳本就陷入地下半尺,被林若塵這一砸,再下三寸,倉促之間,卻難以拔出。
地承天猛咬牙,往後便倒,雙腳踢起時,帶出兩蓬碎土,貼地翻滾而退!
林若塵兩刀斬了身後的兩名盾手,單腳畫圓,駕雨化龍的身法展開,這隨身一撲,幾乎有腥風在空中颳起!
單刀揚起,力劈華山,地面之上,一條長過兩三米的裂紋,朝前方延伸。
地承天堪堪躲過這一刀,卻覺得身下的地面裂開時,撕扯着他的後背,彷彿他的身體也裂爲兩半!
連轉身翻滾的時間都沒有,兩個腳踝被剛纔那一絆,也是鑽心的疼痛。
這時什麼都顧不上了,長棍早已甩在一邊,地承天在生死關頭,幾乎爆發出了遠遠超過自身實力的力量。可這力量,卻只能用在逃命之上,他連一絲反擊的想法都不敢有。
雙掌猛擊地面,雙膝曲起,奮力蹬出!
後背着地,地承天如同翻倒地面的青蛙一般,腰腹用力,拼了命地往後一彈!
這一彈,足足退出去三米開外。背部被地面的碎石,刮出無數傷痕,衣衫碎裂,火辣辣地疼痛。
眼前的陰影卻越來越大,地承天絕望地看到,林若塵離地不足三尺,撲擊而進,長刀已揚在半空!
從林若塵突然撲殺開始,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兩三個呼吸!
本來圍殺林若塵的反向雁翅陣,從中心突破,全部的武師,被摔在身後超過五米的距離。
到這個地步,誰也救不了他!
可以說,從他決定以自己的固守,纏住林若塵,軍陣圍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必死無疑。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發現是林若塵的那一瞬間,讓所有的武師,堵在自己的身前,轉身便逃!
藉助他身後不遠的吉普車,便是有兩個林若塵,也追趕不及。
這或許就是戰場之上,最大的一個錯覺:我能反殺!
大錯已經鑄成,再難挽回。地承天一閉眼,雙腳併攏,朝天蹬出。
他已經死定了,他只希望這最後的一腳,能重創林若塵,讓他的三十多侍衛,擁有一個替他報仇的機會。
林若塵空中擰腰,接一記大蟒翻身,身體擦着他的雙腳旋過,手中的斬龍,終於斬落!
正中地承天的脖頸,長刀鋒利,一顆人頭滾出五尺多遠!
“首惡已除!三息不退者,盡殺之!”
林若塵的喝聲,響徹天地。轉身,長刀指向衝來的武師們,鮮血兀自順着兩側的血槽,從刀尖竄出,彷如半尺長的血紅刀芒。
兩名最前的武師收腳不住,索性衝起,手中各擎一把長刀斬下。
林若塵突身至今,斬龍橫掃,幾乎是連人帶刀,平削爲兩段!
剩餘的武師,再也沒有一個敢上前,不知誰驚叫一聲,轉身逃竄。一時間,刀槍盡棄,狼奔豕突。
這就是潰敗!
沙場之上,只要軍心潰散,即便是百人千人,也會被人單槍匹馬,殺個七進七出!
敗軍裹挾,就算有一兩個準備拼命廝殺的武師,也不濟於事。兵敗如山倒,就是這個樣子。
林若塵大步走向那一片蔭涼,他的雙腿,也微微顫抖。
這一記突陣,瞬間秒殺地承天,看上去剛猛無敵,其實也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氣血爆發之後,就會陷入一個短暫的脫力狀態。
如果那三十幾個武師死戰不退,說不得,林若塵最多再殺幾人後,終會死於圍殺之下。
可惜,誰都不願拿自己的性命,爲他人做嫁衣裳!
其實,強殺之前,林若塵對公孫月所說的幾成把握,指的並不是斬殺地承天。既然前來截殺,地承天必死,他考量的,不過是這三十多侍衛,到底有多少死戰的勇氣罷了!
只能說,地承天長期政治化管理,讓他的坤地門,看上去更加正規、嚴苛,卻失卻了該有的血性。地承天一死,再無人肯死戰拼命。
至少,林若塵可以確定,如果今天的目標不是坤地門的地承天,而是乾天門的天青榮,即便得手,自己也要被憤怒的門人,斬爲肉醬。
甩掉刀身上最後一滴血跡,長刀入鞘,林若塵坐在樹蔭下的圓石上,大口的喘息,額頭上,細汗密佈,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有兀鷲盤旋在空中。那濃重的血腥味,讓它們興奮。
公孫月的眼睛中閃爍着不忍,努力地壓制自己胸中翻滾的氣血。
許久,纔開口道:“他們屍橫荒野,被禽獸啄食,如此慘狀,你居然安之若素?”
“人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對他們而言,這就是。孟亮與人無害,可他死後,孩子尚在襁褓之間,妻子卻被逼成了浪**。你說,他們難道不該接受這樣的結局?”
林若塵依然平淡,似乎在說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可公孫月自然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難道不能明正典刑,非要用這種慘烈的手段?到底哪種的警示效果更好?”
林若塵笑了:“我當然樂見其成。你說的,華天國已經做了幾百年,就是所謂的法律平等,依法治國。可你想過沒有,法律,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如果失去了對執法者的監督,再嚴謹的法律,也不過是一紙空文!”
公孫月是古武王族,林若塵覺得,總有一天,這個小丫頭,是會坐在公孫鳴雁現在的位置之上的。早點讓她看清這個世界,未必是什麼壞事。
“那用什麼監督?王族的親衛嗎?”公孫月有些迷惑了。林若塵和她講的,和她之前聽過的,完全不同,可下意識地覺得,這纔是真實的。
“我想,只有人心,只有傳承,才能長久。古武一族的道德淪喪,還僅僅侷限於這些高層,還有的救。如果有一天,你登上了王位,千萬記住,這些道貌岸然的人,多存活一秒,就是對這個世界,多一分的傷害!”
“這些人的職位很高,難道,他們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嗎?”
“他們不事生產,滿嘴的謊言,除了政治鬥爭,什麼都沒有做過,憑什麼他們纔是最重要的?殺光他們,這個世界,自然就會安寧!”
林若塵的殺氣漸漸凝聚,他彷彿又看到了,華天國那些腦滿腸肥的權貴們,滿眼不屑地笑意;他彷彿又看到了,暗城區的辛苦勞作的貧民們,無助、迷惘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