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全身漆黑,是邊境戰場上的標配。鋒利、不反光,能藏於袖中,是近身搏殺時最犀利的武器。匕首緊緊貼住林若塵的小臂,在滿屋飛揚的灰塵中,直到兩條手臂將將要砸在一起,金尚武才發現問題!
盡力地往後撤身,卻被身後的山豬,嘶吼着,用鮮血淋漓的半邊身子,死死地靠住。
山鷹幾人,戰場搏命的經驗太過豐富了!
他們清楚,如果擺開了一招一式的攻殺,他們兩個,都不夠金尚武兩招秒殺的。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想過殺傷金尚武。他們就是要成爲一塊石頭,一面牆,死也要掛在你的身上,讓你有被逼到牆角的感覺。
他們知道,攻殺的事情,林若塵會去做的。
山豬一米八九的身高,體重足有兩百來斤,扎着弓箭步硬頂,金尚武倉促之間,也推不開他。
腳下墜着一百多斤的山鷹,想施展身法騰挪,也做不到。絕望之中,左手成刀,筆直地刺向林若塵的小腹。被山鷹抱着的左腿,挑起有兩尺多高,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林若塵右臂砸到,就勢一抹!
匕首在林若塵的右臂上,也帶出一串血花,但金尚武的整條小臂,被一刀斬落,鮮血如泉水一般噴出!
渾身一涼,暗勁也發不出,金尚武左手的手刀,被林若塵提膝擋住。
那一腳倒是砸實,山鷹悶哼一聲,仰面癱倒在地上。
不等金尚武第二腳踏下,林若塵貼身而上,匕首在手中一翻,自他左側肋下穿入,刀尖上挑,刺入了心臟!
鄭光明被賀南山自身後扣住咽喉,下巴也被卸掉,根本說不出話,眼眶都幾乎瞪裂!
他還在等着金尚武大展神威,將他從這幾個惡賊手中奪回去,可想不到,轉眼之間,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
他是知道金尚武的實力的,別說是東南軍區這些武術教官,就算是放到三大野戰軍去,金尚武也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可爲什麼,就這麼死了?
鄭光明並不知道,擂臺和戰場,有本質上的差別。
如果是擂臺決戰,金尚武對上林若塵,不說輕鬆獲勝,至少穩穩的上風。可放在這絕命廝殺的戰場,別說還有山鷹幾人的幫助,就算單打獨鬥,金尚武也沒有逃得性命的可能!
林若塵早就觀察過他。金尚武身爲鄭光明的警衛員,居然沒有帶槍!
這固然可以說是,金尚武對自己武力的極度自信,但又何嘗不是說,他是個迂腐的武師。
他不適合保護別人,因爲他從心裡,看不起那些雞鳴狗盜的伎倆。像林若塵這種,將匕首墊在手臂之下的行爲,是金尚武所不恥的。所以,他死了!
戰爭,不是請客吃飯。
這裡只有一個準則,用盡你一切地手段,殺死敵人。否則,你殺死的,就是自己或者戰友。
金尚武倒下了,山鷹渾身的骨頭都差點被摔散,掙扎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
可山豬、燈籠、林若塵,他們暫時都顧不上扶他一把。因爲,門被撞開了!
屋裡的激戰,看起來慘烈,其實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而大量的軍士,已經荷槍實彈地衝來進來。只能說,鄭光明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如今,已經變成了別人刀俎上的魚肉。
這個辦公室只有三十來個平米,再往裡也只有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這就是林若塵他們最後的戰場。
他們有一個優勢條件,鄭光明掌握在他們手中,對面的軍士並不敢肆意的開火!
但毫無疑問,他們不能任由這些軍士,涌入房間。不然,即使用身體擠,他們也會被擠成肉醬。
所以在門被撞開的一瞬間,他們就動了。
賀南山單手扣住鄭光明的脖子,高高地舉起!同時口中大聲喝道:“奉軍政處手令,特種大隊賀南山,擒拿叛賊鄭光明,阻攔者,格殺勿論!”
賀南山的話,並不是喊給屋裡的人聽的。第一批衝進來的,必然是鄭光明的死忠嫡系,斷沒有被他一句話阻擋的道理。
可外面的,樓下的,不一定都是鄭光明的人。賀南山是東南軍區的武術教官,很多軍士都上過他的課。至少他這一聲,會讓很多人知道,這裡面的,並不是什麼江湖刺客,而是堂堂正正的特種大隊。
至於誰是誰非,那至少算是組織內部的爭鬥了吧?
賀南山喊出聲時,燈籠身體半蹲,已經就勢擡起了別在腰間的兩把短槍。
兩個彈夾內,十四枚子彈,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全部打出,沒有半分的猶豫!
山鷹也不再掙扎着起身,就地伏身,頭卻轉向了窗戶,一支短槍瞄準,隨時準備擊斃從窗口垂下的敵人!
林若塵回身一勾,將倒在一邊的辦公桌挑起,一腳蹬向了門口,堪堪堵住敞開的門口。
山豬耷拉着一條手臂,已經衝向了另一側的窗口。
幾個人分工明確,沒有一絲的慌亂,防守陣型瞬間形成。
賀南山往後疾退兩步,一腳踢開了後面房間的小門,閃身便進。
屋外的槍聲響起,卻沒有敢對着房間掃射,而是壓低了槍口,一點點地向前推進,兩名戰士匍匐向前,用手中的軍用鎬,挑飛了堵在門口的實木大桌。
林若塵翻身後退,順手提起趴在地上的山鷹。
燈籠兩個彈夾打完,起身將身邊的鐵皮櫃子拉倒,暫時構建成一個簡陋的防禦陣線。
幾個人都只有短槍,想要守住這個房間五分鐘,顯然沒有可能。
幸好,屋外的軍士還沒有衝進幾個,身後卻一片大亂。
對面的宿舍頂棚,潛伏的蜂鳥,***開始發威了!
他已經顧不得藏匿自己的身形,略顯沉悶的狙擊步槍的聲音,幾乎就沒有間斷過。
兩面受敵,而且火力極猛。短時間內,鄭光明佈置的這一支小隊,搞不清楚有多少人在伏擊他們,有些亂了起來。
等到反應過來,壓制住對面的蜂鳥,安排人員前去圍剿的時候,又是一分鐘過去了。
林若塵伏身在鐵皮櫃後,牙齒咬住嘴脣,鮮血已經順着牙縫,往口中流下。
蜂鳥要陣亡了!
樓下大批的軍士,已經衝向了宿舍樓。三分鐘的時間,足夠他死十次!絕對沒有一絲可能,逃出生天。
雖然他安排了猴子,可以根據情況,在適當的時候,援救蜂鳥,但大家都知道,在那種境地,怕是神仙也難救。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猴子還沒有出現。猴子在戰場的生存能力,是幾人之中最強的,他總是能找到最適合的位置,安全地打出自己全部的輸出能力。
房間裡視野有限,林若塵和山豬兩人,已經沿着牆壁,偷偷地摸向了門口。
他們必須殺進這人羣之中,用貼身的混戰,拖住這最後的三分鐘。
燈籠縮在裡間的小門裡,還有最後兩個彈夾了。他連續地射擊,拼命地壓制門口的火力,爲林若塵兩人,爭取時間。
燈籠的槍聲停了,他順手丟掉短槍,貼着地面翻滾,往裡間的方向。
軍士終於涌了進來,從門兩側,林若塵和山豬,如同餓虎一般撲進了人羣。
在地上掙扎不起的山鷹,嚎叫着打出了自己最後一梭子子彈。
擁擠的連走動都困難的人羣,就算是林若塵這樣的高手,依舊無可奈何,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夾在人羣中,而大量的軍士,還是在一分鐘後,涌進了房間!
人貼着人,林若塵擡手都很困難,背後一個死屍,還始終趴在他背上,腦袋從他肩頭耷拉下來,甩也甩不掉。
全身只感到一陣的刺痛,一根軍刺,從一個看不到的角度,刺進了他的大腿。
他只能勉強架起手臂,儘量護住自己的要害,他知道他很可能也活不成了,但他還是想親眼看着,賀南山能堅持到最後。
燈籠果然在衆人涌進裡間的瞬間,跳了出來!
裡間的門很狹窄,燈籠一刀刺死了最前面的一個年輕軍士,就用肩膀頂住他的屍體,雙手拉着門框,死死地頂着!
房間裡的軍士,潮水一樣壓了過去,燈籠終於被踩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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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刻意去殺他,可那一腳一腳踩下,燈籠的頭倔強地昂着,混着氣沫的鮮血,順着他的嘴角,不住地噴出。
“啊!”
林若塵淒厲的叫聲響起,奮起全身的力氣,雙臂向外一推,像一頭瘋虎一般,近身用肘、用膝,狠狠地殺傷着對手。
他的雙眼已經赤紅,那股令人癲狂的殺戮氣息,再次如魔鬼一般出籠。他已經不再去管什麼任務,就是一個殺字!
身周的空間越來越大,林若塵的攻勢更加猛烈,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手中,他只管嘶吼着,雙臂沒有章法的掄起,憑着他遠超衆人的力量,廝打着。
直到有一個身影撲上,牢牢地困住了他的腰身,肩頭扛住他的腋窩,任憑他一拳拳打在脊背上,卻死也不撒手!
又有兩人衝上來拉住了他的雙手,四個人幾乎是抱成一團,終於固定住了林若塵。
林若塵睜開了眼睛,那抹妖豔的赤紅,那股瘋狂的殺意,漸漸消失。
賀南山依然緊緊扛住他,兩邊的武信和猴子,鬆開了他的雙手。
他全身劇烈地顫抖,看着對面的鄭強軍,突然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