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總是很悶熱, 即使一陣風吹來也是溫熱的風,在別墅的□□院,蟲鳴的叫聲不斷, 打破了這寧靜的夜。
韓冬走在小路上, 嘴裡叼着煙。沒一會兒, 孟欣跟了上來, 雙手抱上胳膊, “子默睡着了。”
“這幾年過的好嗎?”
“還是那樣。”孟欣去看自己的兒子,語氣柔和,“兒子, 咱們把公司移到南方不行嗎?”
韓冬看看她,“這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
“我知道你現在有這個實力, 你的決定他們肯定聽, 咱們去南方吧?”自從韓冬回來, 孟欣這心裡頭就害怕,生怕他再和那個人複合。
“在這不是挺好的?爲什麼要去南方?”
孟欣皺起眉, “我有點想去。”
“那我給你訂張機票,你去旅旅遊。”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我的話你是一點也不聽。”孟欣口氣衝了起來。
“對的我聽,不對我難道還要聽您的話?”韓冬吸了口煙,淡淡的說。
“那行, 我給你介紹對象, 你明天去給我相親。”
韓冬看向她, 臉色有些冷, “媽, 子默我給你領回來了,你還要怎樣?”
“那他媽媽不是去世了嘛, 你又單身了,怎麼就不能再找一個,你馬上給我找。”
“在英國你就逼我,我找了,結婚了,生下了子默,現在你又逼我?那好,我就給你個底,我沒有再結婚的打算,有子默一個人就夠了,還有,公司的事你不用管了。”韓冬說罷就走了,氣的孟欣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韓冬回到臥室掏出手機,找到了蘇默的手機號,想了又想,最終放下了手機。
簽約談妥了,接下來就是裝修,蘇默把這事全權交給了朱敏,他沒事會去看看,其餘的時間就在公司裡發呆。
「小默,咱們幾點去接你哥?」樑秦發來了短信。
「三點吧,我爸媽也去,到點我去接你。」
「行,我等你過來。」
飛機降落C市已經是下午五點,五年沒怎麼改變蘇瑾的相貌,倒是氣質越來越斯文,鼻子上架着銀色框的近視鏡,依然風度翩翩。
他推着行李走了出來,脣角揚起溫和的笑容,要是以前他早撲上去了,如今長大了,穩重了,心裡的高興表現的並沒有那麼強烈。
“兒子,兒子。”蘇茉莉忙着上前,直接抱住了大兒子,摸着臉說,“讓媽看看,瘦了。”
“有嗎?”蘇瑾笑容燦爛,去看身後的人,“爸你也來了?”
“嗯,反正也不啥事,你媽非要讓我來。”蘇文葛拍拍他的肩,“壯實了。”
蘇茉莉咂咂嘴,“你咋這麼能裝呢,你不是昨晚就張羅要來,還整我身上了,想兒子就想唄,還裝啥啊。”
“你咋這麼欠呢。”蘇文葛老臉一紅,揹着手走了。
“你爸惦記你。”蘇媽媽不得一笑。
“我知道,我也想你們。”蘇瑾看向眼前衝他笑的蘇默和樑秦,一把抱了過去,攬住兩個人的肩,“想死我了。”
“咋樣?晚上聚一下?”樑秦笑說。
蘇媽媽忙說:“不行不行,晚上得在家吃,樑,你叫小宇來家裡,我包餃子。”
“那也行。”樑秦說。
“哎,老大,你媳婦呢?”蘇媽媽往後瞅瞅,沒人啊。
蘇瑾放開蘇默,嘴角翹了下,“離婚了。”
“啥!”蘇媽媽大吃一驚,口氣有些衝,“你這是什麼情況啊?結婚不徵詢家裡,離婚也不說,你這把婚姻當兒戲那?”
“好了,路上再說。”蘇瑾攬過蘇媽媽,“走吧,我的老媽。”
蘇媽媽拍了他一下,“你一點也不讓我省心,我一眼兒媳婦都沒看見就黃了。”
蘇家已經好久沒熱鬧了,蘇茉莉再生氣還是想念兒子,對於那個兒媳婦她沒見過,自然沒什麼感情,哄一會就好了,樂呵呵的包餃子。
她看着沙發上聊天的四個大小夥子,心裡感慨時間真快啊,這四個孩子都是她看着長大的,如今又坐在一起,這心酸啊。
“這是怎麼了?眼圈咋還紅了?”蘇文葛走了過來。
蘇媽媽笑了,低頭捏餃子,“你看他們都這麼大了,我這感覺這時間都去哪了,怎麼一轉眼就過去這麼多年。”
“誰說不是呢,越老越想他們。”蘇文葛說着去看蘇瑾,嘆了口氣,“這老大怎麼也抽上煙了?”
“倒是穩當了,不像以前咋咋呼呼的。”
蘇瑾吐出煙氣,眼睛看着黏在樑秦身邊的小宇,“小宇十六了吧?”
“嗯。”樑小宇點頭。
“學習咋樣?”蘇瑾問。
一說這個,樑秦特驕傲,“一直是全年級的第一名。”
“這麼厲害?那考重點是必然的。”蘇瑾說,“小宇長的好看,追你的小姑娘不少吧?”
“還可以吧,我沒那心思。”樑小宇說,“蘇瑾哥,你學醫學的怎麼樣?可以上手術檯了嗎?”
“還得需要經驗。”蘇瑾出國這兩年跟着一個著名的女醫生專研醫術,學了兩年,他進步最快,是耳鼻喉科最年輕的醫生。
“哪天咱們找三哥聚聚吧?”樑秦說。
提到韓冬,蘇瑾沒了笑容,“他回來了?”
“嗯,你怎麼回事?沒和他聯繫嗎?”
蘇瑾瞄了眼蘇默,“孩子都有了,有什麼可聯繫的。”
雖說當初是韓冬的母親在中間使壞,可他多少有點遷怒於韓冬,卻也沒不聯繫,畢竟還是兄弟,誰成想後來韓冬連兒子都有了,他真替他弟不值。
“他真結婚了?”樑秦問出了蘇默想知道的問題。
“你這話問的,孩子都有了能不結婚嗎?”蘇瑾吸了口煙,“行了,別提他了,煩。”
蘇默喉結上下攢動,起身去幫蘇媽媽包餃子。蘇瑾回頭看他一眼,“你說你問這話幹什麼?”
“你不覺得早點說清楚對小默更好嗎。”樑秦喝了口茶水,剛放下茶杯,被蘇瑾拽住了手,才二十七歲的他,滿手的硬繭,看得蘇瑾鼻子一酸。
這哪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手。
樑秦無措的眨眨眼睛,抽回手,“有啥看的,這活就這樣。”
“小默都跟我說了,你怎麼不去他的公司,你這是何苦呢?”蘇瑾緊蹙眉心。
“我啥也不會,去那能幹啥,不給他添麻煩了。”樑秦說着低下頭,樑小宇看看他,抿了抿嘴脣。
“有什麼不會的,你就是要那面子,你以前也不這樣啊,臉皮不是很厚嘛。”
樑秦笑了下,“哪有不變的人,你不也是嗎?”
“我怎麼了?”蘇瑾說。
樑秦回頭看那邊的三個人,低聲說:“爲了學醫術你娶了那個大你七歲的醫生,學成了,人你也不要了,有你這麼損的嘛。”
蘇瑾沉默了。他承認自己確實是個敗類。剛出國的他處處被人看不起,更別說學醫術了,哪會有人教他,那個大他七歲的女人醫術高明,是一條捷徑。
沒錯,他變了,變得自私。
“行了,做都做出來了,你也別這出了,我知道你全是爲了小默。”樑秦說,“只是這件事你還是別讓小默知道了,他要是知道肯定被你氣說話了。”
“你說我做的是不是太絕情了?”蘇瑾問。
“是,不僅絕情,還欠揍。”樑秦搖搖頭,“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變這樣了?你是怎麼忍心提出的離婚?”
“我是真對她沒感覺。”
“那你……”樑秦氣的險些喊出來,又壓低聲音,“你他媽玩人家呢?你倒是還是個小夥,人家多大了?”
“斯文敗類。”樑小宇笑了笑,“蘇瑾哥,你說這個詞形容你是不是很對?”
蘇瑾深吸了兩口煙,扔了菸頭,“隨便怎麼說吧。”
他如今才明白,人真的可以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樣子,放在以前,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蘇瑾竟然爲了學醫去傷害一個人,變得自私,變得虛僞。
這就是人,隨便吧,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還是和三哥聚聚吧?”樑秦再次提出。
“你怎麼就和他那麼好?”蘇瑾皺眉。
“我之前的工作是他給的,這幾年……他每年都會給我打一筆錢,我沒有花,但是這份情意我領,三哥是個好人。”樑秦這輩子最感謝的是蘇家的人和韓冬,都是在他困難時幫他的人。
他承認他變的越來越自卑,他因爲面子沒去碰那筆錢,他恐怕也就這點自尊值錢了。
“那就聚聚吧,那小默呢?”蘇瑾問。
“問問吧,好歹以前都是兄弟。”樑秦說。
夜色撩人,月光鋪灑在了臥室。蘇默睡的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抱他的腰,是他哥,“小默,再等哥半年,一定治好你的嗓子。”
蘇默轉身面向他哥,撞上了蘇瑾的目光,藉着月光,他比劃,「爲什麼離婚?」
“不喜歡就分了。”蘇瑾聲音很輕,笑容很淡。
「真的嗎?」
“嗯。”蘇瑾說,“小默,你比哥厲害,媽都說了,上學的錢還是你賺的,哥替你高興,看來以後是你養我了。”
蘇默微微一笑,「你做夢,窮死我也不養你。」
蘇瑾低聲笑了出來,“真想你和爸媽,還是家裡好。樑秦說要找韓冬聚聚,你去嗎?”
「再說吧。」
“小默,離他遠點,他現在和以前不同,他是有家的人了,不好。”
蘇默抿抿嘴脣,「你見過他的妻子嗎?好看嗎?」
“沒有,聽說去世了,倒是見過他的兒子,長的很好看。”
「睡覺吧。」蘇默翻過去身,一閉眼睛全是韓冬,顯然他再次中了韓冬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