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死?
野火看向慕容流風,眼底帶着一抹讓人心顫的清冽。
“野火,你先回去,這裡我會處理!”慕容流風說着視線掃過齊茫,神請從未有過的嚴肅。
“不!我要親手殺了她!”野火很堅決!同時,心底有些痛……慕容流風如此維護郭洛兒嗎?
秦淮此時,從野火眼底看到了一抹顫動,垂下暗沉的眸光,他負手而立,長衫隨風輕舞,卻是裹起蕭寒一片。
野火一動,他的心,也跟着動了。
慕容流風輕嘆口氣,無論如何,郭洛兒現在不能死!有些事情,他一定會給野火一個滿意的答案的,但是現在他一定要保住郭洛兒的性命。
“表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表哥……我知道錯了,只要你肯原諒我,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郭洛兒躲在慕容流風身後,哭泣着開口,一雙眼睛卻是賊溜溜的轉着。
她已經看清了現在的形勢,原來姑媽臨終前的囑託真的是讓表哥照顧好她!想到這裡,郭洛兒難免有些有恃無恐起來。
野火看着躲在慕容風流身後的郭洛兒,輕咬着脣瓣,低聲道,“讓開!”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殺了郭洛兒!既然她已經承認了,一切真相大白!她就在此刻,給飄飄討回公道!
“齊茫,帶少奶奶下去!”慕容流風忍住心底即將出口的苦澀,冷冷吩咐齊茫。
齊茫剛要往前走,卻被齊倉纏住了。
“我不會走的!你讓開!”野火刷的一下甩開玉骨扇子的機關,一道耀白額寒芒疏忽飛出,寒光刺目,冰冷的劍柄磨着她受傷的掌心,她用力的握着那剛剛癒合的傷口再次掙裂開,鮮血無聲無息之中染紅了白色的玉骨。
“野火!我自有分寸!你信我。”
慕容流風無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她解釋,本來,他想過了今天再說清楚眼下一切的局勢,他不會對她隱瞞什麼的,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野火眼底噙着點點星光,不知,是淚,還是血光。
長劍寒芒一閃,她有些生澀的挽出一道勢大力沉的劍花,直直的衝郭洛兒刺去!
“啊!表哥!”郭洛兒尖叫一聲,明明能躲開,卻就勢躲在慕容流風懷裡。
野火見此,眼底閃過一抹哀慼,不明白爲什麼,此刻心中會有這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有什麼去情愫在其中涌動,卻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野火再次出手,慕容流風推開了郭洛兒,徒手擋在前面。他赤手空拳跟野火纏鬥在一起,郭洛兒在一旁看了,卻是瞅準了機會要出手。
齊茫見此,帶着萬事勝意四個丫頭就要衝進來,卻被齊倉跟不知何時出現的纖竹和狄龍攔了下來。
五對三,齊茫對齊倉,萬、事對纖竹,勝、意對狄龍。
就在戰事已經很混亂的時候秦淮飛身上前,從後挾裹住了壓貨腰身。
他單手握住野火握着玉骨扇子的手,另一隻手扶住她緊緻的腰肢,帶着她的手挽出一道精妙絕倫的劍花,擦着慕容流風耳機而過。
“放開她!”慕容流風一聲怒喝,看着身形交疊在一起的野火跟秦淮,眼中妒火翻騰。
野火身子一凜,想要掙脫開,卻完全不是秦淮的對手。秦淮握住她腰肢的大手,緊緊地箍着她,她身子被動的隨着秦淮揮舞手中長劍,橫挑豎劈之間,已經跟慕容流風過了五招。
“野火,你聽我跟你說!”慕容流風不想繼續讓秦淮這樣鉗制野火下去,可若他對秦淮動手,野火又橫在中間!
“我只要郭洛兒的性命!她將飄飄害成什麼樣子,你沒看到嗎?”野火淒厲的喊着,眼見郭洛兒無事人一般站在那裡,野火心頭的怒火燃的兇猛,無所顧忌。
秦淮掌控着她的手,揮灑絕妙劍花之下,身體貼合着她,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發間,額頭,他獨特的侵佔氣場包圍着她,一寸一寸,將慕容流風一點點的拉離她的面前。
“野火,我只要你聽我解釋!”慕容流風徒手接住野火刺過來的長劍,指尖若翩躚的輕碟躍然劍尖之上,捏住了那薄如蟬翼的劍身。
野火停下來,身後的秦淮也停止了。
而屋外纏鬥的齊倉等人,也同時停手。
一時間,空氣靜謐,衆人都在等着野火跟慕容流風之間,理出個對錯來。
“你真的不讓我殺她?”野火垂下眸子,語氣之中帶着一絲駭人的寒氣,還有一分顫抖,被她冷凝的氣場悄然隱藏。
“現在不行!”慕容流風做了最大的解釋,他只想告訴野火,他也不會縱容郭洛兒如此做,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如果我現在一定要殺了她呢?”野火冷冷的說着,猛然擡起頭來,清冽的瞳孔定定的看着慕容流風,似是要看穿那心底一般。
她認識的慕容流風瀟灑溫潤,氣質如蘭,他恩怨分明,賞罰有度,可是,現在……野火懂,他有難言之隱,但是郭洛兒真的該死一千遍一萬遍!
許久,慕容流風跟野火都沒有說話。
秦淮卻在此刻後退一步,轉身,背對着野火,暗沉的眼神無波無瀾。可那心底,卻是掀起了一絲風潮。
“野火,,跟我回去。”秦淮聲音不大不小,可那氣勢卻是無可比擬的王者霸氣。
野火沒有回頭,依舊等着慕容流風開口。
“如果你現在要殺她,我不會允許的。”許久,慕容流風心痛的開口,心痛於,他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傷野火的心,卻不得不說。
野火身子猛然一震,輕抿的薄脣,緩緩的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別過臉去,手腕一鬆,咣噹一聲,玉骨長劍跌落在地上,寒芒耀眼刺白,刺得野火眼睛很疼。
她回頭看着秦淮,低聲開口,那聲音宛若空谷幽蘭,又如深潭之水,潺潺劃過,卻寒徹心扉。
“我不會跟任何人走。我……”
野火頓了一下,粉拳不由自主的握起來,掌心的血液已經乾涸,心卻是徹底的潮溼了。
“我留下來。”我說完,秦淮身子細微一震,一抹怒色飛快的抹去。
野火淡淡的掃過他,她是不會跟他回去的!他一直都在試探她,從未停止過!
他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她就是秦野火!剛剛馬車內,他用自己不知道慕容流風最近都在做什麼,而試探她是否有用……這一切一切,都讓她無法面對他!
秦淮在衆人眼裡,是梟雄,是黑暗王者,可是,與她,只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或者是一面鏡子,照進她心底的裂痕。
“野火,我送你回去。”慕容流風向前一步,擡手剛要碰觸野火手腕,卻被她躲開了。
“不用了,不繼續做你的事吧。”野火甩開他的手,她往西那讓慕容流風着迷的清冽瞳仁,此刻悉數隱在暗處,深不見底,卻掀起了他的心。
慕容流風看着野火身子慢慢走出去,身後,齊茫將他的玉骨長劍撿起來,雙手遞上。
慕容流風視線落在扇子上,倏忽一凜。白色玉骨上面,點點血痕遍佈上面,如雪地上綻放的紅梅,醒目絢爛。
是血?慕容流風心底一寒,野火何時受傷了?
“野火,你的手……”慕容流風追上野火,剛剛走到院子裡,突聞空氣中響起震耳發聵的尖銳哨聲,哨聲劃破天際,本該是翠綠掩映的百竹園上空此時卻是烏黑一片,空氣中彌散出一股怪怪的味道,像是花的香味,又像是藥材的淡淡味道。
慕容流風對這味道有三分熟悉,他猛地捂住了野火鼻子,“閉氣!”
隨着他一聲低喝,所有人都意識到什麼一般,跑出大廳的同時紛紛閉氣,警惕的看向百竹園上方。
只見百竹園上方,竹林之巔,一個個黑衣暗衛身形快速穿梭在竹林之巔,如若穿行在平地之上,手中的藥粉不斷地撒下。
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太過於詭異,就算是頂級的武功高手也不會出現這麼多,擁有這等絕頂輕功的人,整個南壤國不會超過十人。而此刻,竟是一下子來了三十多個。
這不得不讓一貫沉穩的秦淮也意識到不妙。
至於這藥粉是什麼?秦淮蹙眉,銳利的視線猛的看向纖竹。
纖竹渾身一顫,目光閃過一抹驚詫,繼而是一分震驚!這藥粉不是他當初爲了給四少解毒而研製的其中一種解藥?但是因爲這解藥對身體傷害極大,他根本沒有告訴四少,便直接銷燬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解藥當初配置的時候是用了119種藥材,這整個南壤國,不會有人跟他的配藥手法如出一轍的!所以,絕對不會是有人巧合配出了這種解藥,難道是他銷燬藥材額時候出了岔子?
可即使是被人偷走了,那這解藥爲何會大批量的出現在這裡?他記得當時這藥的危害便是讓人體產生輕微的幻覺,甚至是不由自主的進入一種夢幻的狀態。
難懂他們現在是在一個陣裡面?竹林之巔的那些黑影都是幻覺嗎?
如果這些高處的人是利用他們的幻覺的話,那麼爲何他們一出來便看到了這詭異的現場,按理說,是不應該這樣的!
正當衆人百思不解的時候,那竹林之巔飛奔的身影愈加的詭異驚悚,那般矯健的身手,讓人覺得似乎是一靠近,他們就會化作青煙消失不見一般。
四周的竹子在此刻也跟着晃動起來,不知道是上面的人動的,還是起了風,總之,外面的驕陽已經看不到了,入目的只是劇烈晃動的翠色竹子,隨着竹影晃動之際,有刺鼻的煙味彌散進來。
“少爺!大廳起火了!”站在最外面的齊茫率先發現了異動。
衆人的視線紛紛看向剛剛他們站立的大堂那裡。頃刻之間,剛剛還完好無損的前廳,此刻已是濃煙滾滾,木頭燃燒起來的聲音劈啪作響。
野火自己捂着鼻子跟嘴巴,這裡的人都是一頂一的高手,閉氣功對他們而言是小菜一碟,可野火不同,此時,她覺得雙腳甚是無力發顫,身子也輕飄飄的,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四周,好像都是跳動的火焰,她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可迷糊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厲害了。
“別動!”秦淮說着,將野火禁錮在懷中,因爲剛纔他看到野火的雙腳竟是朝着火海之中的前廳走去。
她是怎麼了?
“那裡有水……”野火指着前廳的方向,秦淮身子一震,那裡明明是一片火海,爲何她會說有水?
“放開她!”慕容流風見野火被秦淮帶過去,當下扯過野火手臂,他本想將野火帶入懷中,可是野火卻突然擡腳朝前面衝過去。
“四周都是火!那裡有水源!”野火喊着,雙眸閃着點點寒光,她似乎完全聽不到慕容流風跟秦淮的呼喊,身子被慕容流風扯着,可那腳步卻是一刻不停的往燃着熊熊大火的前廳走去。
秦淮視線冷駭凝重,他回身看向纖竹,黑瞳陰鷙,“怎麼回事?”
“四少,好像是……”
碰!
纖竹話沒說完,便被一聲巨響打斷。
燃燒的前廳,一根主房樑轟然倒塌,半個前廳在瞬間塌毀。
秦淮斂了眸中肅寒,沉穩的掃視衆人,除了野火狀態奇怪之外,慕容流風那四個丫鬟也有不同程度的幻覺產生。就連纖竹,在說完剛纔那些話後,一雙腳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朝前面那片火海走去。
秦淮眼神示意齊倉,齊倉急忙出手拉住了纖竹。
“這裡都是火!那裡有水!”纖竹扯着齊倉就往前走,說的話跟野火一摸一樣。
秦淮蹙眉,眼見野火已經扯着慕容流風到了前廳跟前。
秦淮飛身上前,拉住了野火手腕。
“打暈她!”秦淮冷冷開口。
慕容流風一頓,手掌擡起,卻是如何也落不下!眼下這種情況危機重重,若是他打暈了野火,野火也就喪失了自我保護的能力,他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在野火身上。
面對慕容流風的猶豫,秦淮決然出手,長臂擡起,一襲冷風橫掃而過,慕容流風眼神一寒,抱着野火後退了三步。
“把她給我!”秦淮凝眉低喝,他不能讓野火繼續這麼迷糊下去。
“休想!”慕容流風斷然拒絕,更加緊的抱住了野火。
“有水……那裡有水……”野火指着身後的火海,極力掙扎着,想要擺脫慕容流風的鉗制。
“野火那裡沒有水!你清醒一下,看着我!”慕容流風捧着野火面頰,不許她看向別處,奈何野火眼神卻有些渙散,大大的眸子失了焦距,點點星輝彌散朦朧。
身後的火勢越來越大,大有蔓延且燒燬整個百竹園的趨勢。
而困在林子裡面的齊倉等人,也開始出現了幻覺。
慕容流風見萬事勝意四個丫頭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他眼神一凜,看到一旁儲存雨水的大罐子,抱着野火奔了過去,心一橫,抱着她就跳了進去。
這個罐子大約一丈見方,慕容流風跟野火跳進裡面可謂是綽綽有餘。
冰涼的冷水一刺激,野火禁不住的打了個寒戰。她哧的一聲吐出一口水,正好噴在慕容流風臉上。
“野火,醒醒!”慕容流風顧不上擦臉,輕輕晃動着野火。
野火微微睜開瞳仁,一絲慕容流風熟悉的清冽迸射而出。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寒瞳閃爍,奇怪的看着慕容流風。
慕容流風心下一喜,轉頭吩咐齊茫,“帶他們進來!”說話間,他已經抱着野火跳出了罐子。
野火一出來,頓時覺得渾身發冷,止不住哆嗦。慕容流風低頭看自己身上,衣服也全都溼透了。
驀然,一件上乘的素色天蠶長衫披在野火身上,她擡頭,視線撞進秦淮那深邃無波的瞳仁之中。
他的背後是熊熊火焰,那頎長沉穩的身軀立在她的身前,內襯的玄色長衫隨風輕舞,好像驚天而立的王者,哪怕泰山崩於前也毫不動搖。
慕容流風看着野火披着秦淮的衣服,眼神暗了一下,沒說什麼。
轉而看向齊茫他們,還清醒的人都將神智有些渙散的人抱進了罐子裡面,水聲撲通撲通,一番冷水浸溼,剛剛渙散的思緒再次清醒起來。
“四少,他們撒下的藥粉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我們的閉氣功堅持不了多久,現在唯一能解這一迷藥的就是冷水!”纖竹清醒過來後,急忙來到秦淮跟前說道。
正在此刻,那羣一直在林子頂端飛旋的黑衣人,伸手矯健的飛奔下來,四人一組,擡起倒塌的一截房樑,直接砸向了那個陶製的水罐。
轟隆一聲,水罐碎裂,清澈的雨水灑了一地,卻無法澆熄那燃的劇烈的火焰。
野火依偎在慕容流風懷中,眼神一寒。剛剛這些人的身手很快,但卻透着一絲怪異。正因爲太快了,她才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我們在現代看的鏡頭快放一樣,刷刷的掃過,那動作都有些變形的感覺。
這一點,只有野火能察覺出來。秦淮跟慕容流風都是古人,只當剛剛看到的未曾發現的獨門功夫,而野火卻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纖竹剛剛說,他們會產生幻覺!
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們就算泡了冷水,那藥粉的毒也不會完全解除,這些黑衣人的能力其實並不是多麼厲害,而是他們心底產生了輕微的幻覺,便自動放大了他們的能力?
野火想到這裡,腦袋忽然被慕容流風摁在胸前。
“保護四少!”
兩股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分別是齊倉帶領的黑梟暗衛,跟齊茫帶領的地宮暗衛,出事之初,齊倉跟齊茫便發射了信號出去,如今黑梟軍跟地宮軍,都已經抵達了百竹園外圍。
隨着齊倉跟齊茫一聲令下,兩股勢力一同衝進百竹園。
然,與他們一起到達的還有那些黑衣人撒下的藥粉。
鋪天蓋地的褐色藥粉飄飄揚揚而下,就連後面進來的人都中了招。
纖竹知道這藥粉的厲害,只要接近身體便能讓人迅速產生幻覺,曾經,他在研製的時候也是中了招,當時多虧是驚雲趕來才救了他。
就算秦淮內功修爲深厚,雖然能控制住不受擺佈,卻仍是陷入了這亦真亦假的迷陣之中。
纖竹隱隱約約覺得,這詭異行動的黑衣人,其實就離他們很近,根本就不在竹林之巔。
眼看很多人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往火海走去,野火環顧四周,除了竹子就是竹子!
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樣工具!
“所有人都把腰帶解開纏在竹子上,四個人一組,圍一株竹子的四周,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站立!快!”
野火抓緊時間說道,若是晚了,等他們中毒深了就晚了。
慕容流風跟秦淮都示意手下照做。一時間,衆人紛紛寬衣解帶。萬事勝意四個丫頭臉一紅,捂着臉轉過頭去。沒有一個人動手解開衣服。
“你們找一根細的竹子纏在腰上!”野火指着一旁柔韌很好的細竹子。
萬丫頭立刻回過身來,先折了一根給野火。
野火跟慕容流風、秦淮還有齊倉四個人站在一起,圍着一株較粗的竹子四周站立,身後就是秦淮,事到如今,他的神情跟氣息仍然是沉穩寒烈的,讓人察覺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後背靠着他,無端的堅毅肅殺傳來。
而她右邊,則是緊張護着她的慕容流風。
野火側頭看着他,想起之前的不快跟爭執,她不明白,爲何她剛剛開始想走出那一步,他們之間卻會橫生枝節!
其實,在外人眼裡,她得到了很多,同時也可以掌控很多人的心,但是說到底,她在這亂世之中,不過是個小女子烽火狼煙之中的生存而已。
她不曾主動出手傷害過誰,於這個亂世之中,她也不過是努力生存。謹記自己的信念跟理想,只爲將來,她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生存方式。
一旁的慕容流風察覺到野火正在看他,他眼神暗沉了一分,很想看她,可是心底卻有一份自責。如果他能儘快解決眼前的困擾,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是他忽視野火的心思了。
黑影晃動的竹林深處,衆人屏息靜氣,就算是這樣,閉氣功也堅持不了多久。這種藥粉威力很大,只要是接近人的身體,就會讓人對外界環境產生輕微的幻覺。
這時候,一部分地宮暗跟黑梟暗衛開始異動起來,只是他們的身體纔剛剛衝向火海那裡,就被身上綁着的腰帶拽了回去,翠綠的竹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那聲音刺耳尖銳,讓分身的暗衛頓時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腰上的腰帶,方纔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是不由自主的朝火海奔去。
野火的這個方法很管用,很多失控的暗衛被巨大的力量帶回來,看着百竹園外洶涌燃燒的大火,再看看自己身上綁着的腰帶,紛紛慶幸野火出了這麼一招,不知道是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這時候,竹林頂端的黑衣蒙面人開始發動第一輪正式的攻擊。
先前他們一直是居高臨下的控制着局面,只想等着園內衆人心神失去控制,一個個跳進火海。誰曾想,野火會除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眼看主子吩咐的時間就要到了,黑衣蒙面人交換了下眼色,纏在腰間額軟劍瞬間拔出,鋒芒之音嗡嗡作響,薄如蟬翼的軟劍閃着殺伐寒氣,直直的刺下來。
黑梟暗衛跟地宮暗衛四人一組,分別面對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以一株竹子爲中心點,雖然身上綁了腰帶,但是他們這種隊形,四面八方都顧及到了,防守絕對沒問題。
況且,這竹園內竹子密集,若黑衣人膽敢下來,四周不知道要應付多少暗衛軍的襲擊,這看似四人一組的形式,無疑是一個個小的蜘蛛網,匯聚在一起,便是天羅地網。
黑衣蒙面人根本不敢輕易發動攻擊。
只是,他們卻是輕敵了,第一輪,十五個黑衣蒙面人仗着他們沒有被迷藥控制,身形矯健的躍下,頓時,本是生機盎然,翠翠色怡人的百竹園,頓時殺戮四起,冷兵器耀眼的寒芒掃過,鮮血四濺,一道道血霧彌散在空氣中,透出腥甜的味道。
十五個黑衣蒙面人,有來無回!屍體倒了一地,而訓練有素的暗衛軍團無一人傷亡。
如此一輪試探,也讓秦淮跟慕容流風心中推翻了先前的看法,這些蒙面人的功夫並非他們先前看到的那般厲害,根本就不是暗衛軍團的對手。也就是說,先前他們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覺。
這幾十個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躍在竹林之巔。
秦淮微微蹙眉,深瞳一凜,轉而傳令下去,“砍掉竹子的中間位置!”
“進攻中間位置!”秦淮話音剛落,慕容流風也緊跟着開口。
二人一個要求砍竹子,一個要求進攻中間、暗衛不明所以,這人明明是在竹子頂端,進攻中間!跟空氣打?
只是,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頂級暗衛軍團,不管主子說什麼,都是毫不猶豫的執行。
然。一旦動起手來。暗衛全都愣住了!這看似高不可及的黑衣人,竟真的是在竹子中間位置上,根本就不是他們先前看到的是竹林之巔。
暗衛頓覺周身發寒,手中長劍瘋狂的砍殺出去,不留一絲迴環的生息。
秦淮跟慕容流風見此狀夢都是解開了身上的細竹子,飛身上去活捉黑衣人,
正在此時,誰也沒有察覺,一直躲在大廳內沒有出來的郭洛兒,從石獅子下面爬了出來。剛纔一片混亂之中,根本無人顧及她,她被倒塌的房樑砸中了腿部,該她幸運,砸中的同時她身子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了出來,正好落在一旁的石獅子下面,暈了過去。
後來,那罐子裡的水灑了出來,沿着地面流到了她昏迷的地方,冰冷的水刺激了她的感官,她醒來後,看到的便是野火從容指揮暗衛,而慕容流風緊緊護衛野火身邊的場景。
郭洛兒縱使愚蠢,心中也明白,如今她一隻手廢了,表哥心中根本也沒有她,若不是姑媽臨終前的囑託,秦野火要殺她的話,表哥是不會阻攔的。
可是表哥不能守在她身邊一輩子啊,剛剛秦野火的樣子嚇到她了,她知道野火若是活在世上,她是逃不過一死的!唯有趁亂下手,如果秦野火死了,表哥也不會殺她,因爲姑媽的遺言擺在那兒了,只要她還活着,就有希望得到表哥!
看了一眼身後燃燒的熊熊火焰,郭洛兒脣角浮現一絲惡毒的笑意。
她慢慢的從石獅子後面走出來,這時候,慕容流風跟秦淮都是各自抓了一個黑衣蒙面人,正踩着竹子飛奔下來。
而野火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郭洛兒瞅準了機會,心下一橫,這是自己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了!
她擡腳朝野火狂奔而去,等野火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到了跟前。
“去死吧!”郭洛兒推着野火的身子猛然朝反方向跑去。
野火身後,是還在燃燒作響的屋子。
“野火!”
“來人!”
慕容流風跟秦淮同時開口,兩道修長的身軀也朝着野火的方向飛奔而去,只是,他們抓到的黑衣人卻趁此機會纏住了他們,二人回身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即使抓不到活口,也不能讓野火出事。
是他們大意了!竟是忘記了郭洛兒的存在。
兩柄滴着鮮血的長劍毫不猶豫的朝郭洛兒刺來,郭洛兒尖叫一聲,擁着野火的身子衝進了熊熊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