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悸動跟莫名的糾纏,隨着房門的開啓跟那抹壓迫身影的走近,而塵埃落定。
在面對秦淮的這一刻,野火知道,她必須放下心底曾經所有的感覺,這是個新的開始,他不動,她也不說,一如都擺在了一個新的檯面上。
只是,秦淮的心卻不是這麼想的。
“你們來的真是時候,不知是不是跟蹤小妹過來的呢?”秦狩並沒有避諱二人,不讓他們見野火。
反倒,他覺得讓秦淮跟秦胤看到野火在這裡,他心裡面的感覺很舒服。
秦胤白了秦狩一眼,他可不是跟蹤野火來的,至於秦淮……
秦胤微微一怔,本來他跟秦淮不是這個時候來的,可是秦淮卻突然改變主意來了,選讓秦胤心底不得不懷疑。秦淮暗中盯着野火的人,一直是有增無減。
野火對於秦狩的話,微微一笑,輕柔開口,“我道我已經被人遺忘呢,卻不料,總是被人盯着。”野火隨意的說着,眼神並不看秦淮。
秦淮從進屋開始就是一言不發,他徑直坐在主位,神情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幾個人也早就習慣了他的深藏不露。
秦胤看着野火,反駁道,“我可沒有盯着你呢!不要自作聰明!他不屑的開口,眼神卻是一直落在野火身上,說不出此刻是什麼感覺,一個月不見她了,原來心底的牽掛只會有增無減。
他故意撤回自己在百竹園的暗衛,故意不見她,故意忽視她的一切所有的消息,卻是越逃避,越撕扯心扉。
如今見到了,心底竟是有一分滄桑感。
野火無所謂的看着秦胤,已經習慣了一見面就跟他鬥嘴。
“好了,野火,你的事情我都記下了,我叫人送你出去。”秦狩微微示意野火,總覺得秦淮從進屋開始,神情就有些怪異,雖說是一貫的不冷不熱,可他卻覺得秦淮眼底涌動的蕭寒似乎是要吞噬野火一般。
讓他無端的爲野火擔心。
野火起身,正要走。秦胤卻是不由自主的擋在了她的前面。
“你……跟慕容流風過的好嗎?’秦胤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當着三個四個的面會問出這麼掉價的話來。
野火微微一怔,她在這種情況,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
“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無所謂好與壞。’她聰明的將話題還給他。他想知道的話,出去打探一下就行了。
慕容府的人都知道慕容流風白天從不來看她,晚上也不與她同房,雖然這都是慕容流風矇蔽世人的手段,但是他隱藏的實在太深了,連齊茫都不知道慕容流風每晚半夜都會去她房間,早晨天不亮就走了。
野火的話讓秦胤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看着面前的她,總覺得她跟髓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言談舉止,一顰一笑,都透着一股媚然的誘惑,似乎比以前更絕美了,讓他移不開視線。
野火被秦胤盯的有些不自在,後退了一步,從容的開口,“我先走了。”
她一句話便打發了屋內的三個人。
即使腳步踏出房間了,她都沒有擡頭看一眼秦淮。彷彿這屋內,他根本就沒存在一般。
倏忽,一道暗影從身旁飛閃而過,幾乎是一瞬間便到了她的跟前,一隻大手攬上她的腰身,幾乎同時,野火的小手也握緊了那修長有力的手臂。
薄弱的內功帶起一股幽寒的氣息,竟是生生的制住了秦淮要帶她走的力氣。
秦淮眼底閃過一抹暗沉的冷光,還有一分震驚悄然涌動。
原來她這一個月閉門不出,竟是練到了內功修爲的第三重!剛剛是他大意了!根本沒想過,區區一個月的時間,她可以突破內功修爲第三重,完成別人三個月未必完成的修爲。
秦淮蹙眉,手掌一緊,野火這一次已經沒了逃脫的機會。
當秦胤跟秦狩兩個人跑到門口的時候,秦淮已經帶着野火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之下,已經出了魅影無痕的範圍。
“四哥!”秦胤狠狠地喊着,神情氣惱。
而秦狩卻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轉而走進屋內。他越發不懂,如秦淮一般無情冷心的人,爲何總是不肯放過野火呢?
秦宅,淮閣書房
野火再一次被秦淮丟進了屋內,桌上的棋盤已經撤了,野火百無聊賴的看着,不知道秦淮這次又要試探她什麼了。
“坐好了,我今天沒有話要問你。’秦淮冷不丁的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野火微微訝異。
就連秦淮自己都覺得奇怪,這話會是他口中說出來的。
“我本來也沒什麼好回答你的!”野火反脣相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不再四處轉着。
秦淮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研磨,寫字,更是連眼皮都不擡一下,看都不看野火。
野火也懶得去看他在寫什麼,坐在湘妃椅上,很沒形象的把腳擱在桌子,她拿起一旁的水果,無所事事的吃起來。
秦淮低垂的眉眼看不到情愫,只那脣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
這種感覺,很奇妙,卻很安心。
他抓她來這裡,沒有別的目的,也不想試探什麼,他昨天才見過慕容戰,本來局勢早巳在他掌握,他只是想她在這裡,安穩的呆着,他寫他的字,而她,近在咫尺。
無論何時,無論他在做社呢麼,擡起頭來就能看到她。
這不過是他此時,很奇怪的一種想法。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手中的水果已經吃完了,野火拍拍手,斜睨了秦淮一眼,“有話說話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總這麼沉默着,好像這屋子裡面沒人一樣。”
野火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走到了秦淮身邊。
她彎腰想要看他寫的什麼,秦淮大手一掃,已經掀起下面的宣紙蓋在了上面。
野火白了他一眼,擡手去揭上面那張宣紙,秦淮就勢握住她的皓腕,她反手掙脫了,正在此時,那纖細的手腕上,飄逸輕柔的天蠶絲衣袖輕然飛起,露出她光潔細膩的小臂。
秦淮不過淡淡一眼,卻是錯愕當場。
“你的守宮砂呢?!”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脫口而出。
那白皙的手臂甚是刺眼,他緊緊抓着野火的皓腕,幾乎要捏碎了她!
是誰?慕容流風嗎?
“痛!放手!”野火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秦淮的力氣很大,她非但掙脫不了,那手腕還隨時要掉下來的疼着。
“守宮砂呢?!”秦淮說着,擡手將野火扯入懷中,摁坐在腿上!他剛剛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守宮砂沒有了?
他一直以爲,一直只是慕容流風的一廂情願!他心目中的她,沒有一年的時間,是不會輕易喜歡上慕容流風的,是他低估了這情愛的力量,還是他的直覺錯的離譜!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日夜盯着,卻還是……
從慕容流風衝進火海救她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就起了異動,但是慕容流風接下來的舉動雖然讓他懷疑過,但是他的暗衛日夜十二個時辰的盯着,確實沒見慕容流風去過野火的房間!
除非他會遁地術!
遁地?!這個詞一經跳入秦淮腦海,便瞬間長了翅膀一樣,讓他似乎想通了什麼!慕容流風的暗度陳倉,也許是跟他在暗處的勢力分佈如出一撤!
遁地!!
野火覺得,秦淮此時的神情有些駭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看着他
神情冷漠且執拗!
“守宮砂是我的,與你何關?”野火冷冷的開口。
“我說過,我不會慣着你!告訴我,是慕容流風?”秦淮捏着野火的下巴,逼近她面前,黑瞳閃爍點點金光,駭人陰森。那眼底,似乎還涌動一絲妒火。
“不關你的事!”野火掙扎着喊着,卻被他禁錮的更緊。他的脣瓣幾乎是貼在她的脣上了,鼻對鼻,眸對眸,他壓迫的氣息絲絲吹打在她的面頰上,涼涼的,帶着駭人的冰凍。
“是不是他?”秦淮劇烈的搖晃着野火的肩膀,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那神情,卻是到了恨不得殺了她的邊緣。
慕容流風還不知道自己一經功力大增了嗎?如果真的是慕容流風的話,他的全盤計劃就要重新開始佈局!
只是,他心中似乎在懷疑,他如今如此在意的,已經不單單是她體內的紅豆蔻,還有她的心!
“秦淮!你放開我!我不會告訴你什麼的!你要不就……”
“唔!”野火話未說完,秦淮壓迫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他神情是一貫的冷沉無波,可那脣舌卻是瘋了一樣的撕咬着她嬌嫩的脣瓣,生生的咬出了鮮血,他的手更是大力扯開她的紗衣,如今是盛夏時節,她本就是薄薄的紗衣,裡面是一層絲綢的長裙,如今被他一扯,全都變成破布一般的掛在身上。
“走開!唔!”野火喊着,體內聚集一股炙熱的真氣,不頓一切的衝出體內。
碰的一聲,她的拳頭重重的落在秦淮的胸口。
然,下一刻,哧!野火猛的吐出一口鮮血.胸膛那裡就像被劇烈擠壓過一般的痛着,想開口說話,卻是不受控制的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全都噴濺在秦淮的玄色衣袍上。
“別動!”秦淮冷冷的命令她,擡手護住了她的心脈!
他的眼神駭人陰森,一雙手,炙熱滾燙。
“你放開我!”野火低喝,可身體卻是痛的使不上一絲力氣。
她不懂,不過是想用真氣慣出一道掌風而巳,她昨天還試過的,雖然威力不大,頂多吹熄個蠟燭,可也不是如今這副吐血的樣子。
她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被抽離了,身體說不上是怎樣一種拆散了架子的痠痛感覺。
秦淮沒有理會野火,在她胸前點了幾下,封住了她的三處大穴,他給她注入功力的手,倏忽停住!
擡手,他將她推倒在地上,冷漠無情的看着她。
“那個男人是慕容流風嗎?我問你最後一遍!”如果是,他今晚就會動手,絕不會讓慕容流風有機會知道紅豆蔻的威力。
野火趴在那裡,渾身燒的劇痛,她捂着朐口,咬着牙,一言不發。
一來是不想告訴秦淮,二來也是她真的痛的說不出話來了,她覺得此時的感覺,比她中了春藥之後醒來那會還要難受。簡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咬破了脣瓣,還是忍着不說話。
“你以爲自己練到了內功修爲第三重就可以爲所欲爲嗎?你的真氣遠未到掌握自如的時候,稍不注意,便會出現血脈逆流的情況,就如現在!”秦淮穩穩地坐在那裡,雙手交疊,說話的時候眼神不看野火,可那手臂卻是起了崩裂的青筋。
“哼!然後呢?我說了你就會救我,我不說,你就看着我經脈俱損而死,是不是?”野火冷笑着,眼底閃爍着幽冥的寒光。她無所謂的迎上秦淮冷漠的視線,一次一次的放開,傷害,他們之間,竟還有話可說……是天意弄人,還是真的就剪不斷這牽扯了?
“那你先告訴我,我的守宮砂在與否,爲何對你如此重要?’野火捂着胸口,慢慢的站起來,殘破的衣衫險險的遮住身體,長髮垂在兩側,無畏的神情,透着一絲悽美的倔強。
秦淮沒有回答野火,在他心中,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四目交織,野火的無畏冷嘲對上秦淮的無情冷心,一瞬而過,卻忽視了彼此眼底的一分跳躍。
“過來!”秦雅冷冷的開口,這算他輸了嗎?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還要給她療傷?
“我的女人何時輪到你秦淮命令了?”
一聲聽似溫和的聲音卻帶着死死冷嘲,介入秦淮跟野火之間。聲音從屋頂傳來,緊跟着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碰的一聲,書房那堅不可摧的房門被人大力踹開。慕容流風身後是中了一劍倒地不起的齊倉。
秦淮微怔,旋即神色恢復正常。慕容流風何時來的?爲何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這紅豆蔻的威力已經超過了他的預估嗎?
看着倒在地上的齊倉,根本應對不了慕容流風一招?以前的齊倉至少還能拖住慕容流風一時,可如今的慕容流風,玉骨長劍一旦拔出,大有所向靡的架勢。
“流風……”野火看到慕容流風,跌跌撞撞的撲在他的懷中。
秦淮眼眸微微眯起,一絲矛盾的冷幽在眼底綻放,幾乎是同時,他出手,一掌重擊野火後背。
“啊!”野火痛呼一聲,秦淮站在她的身後,慕容流風只能感覺到一絲殺伐降臨,等他接到野火的時候,秦淮的掌風已經到了野火背上。
儘管慕容流風抱住野火的同時,已經出手,但還是晚了一刻。
野火再次吐出幾口鮮血,身子軟軟的趴在慕容流風懷中。殘破的天蠶絲紗衣幾乎要掛不住她的身上,慕容流風眼底生寒,一絲怒火燃的滔天兇猛!
手中玉骨長劍飛快掃過,眨眼功夫,已經放倒秦淮七八個暗衛,倒地的暗衛都是一劍斃命,無人能接住慕容流風一招半式!
眼看長劍即將掃過面龐,秦淮站在那裡穩如泰山,心卻隨着野火闔上眼眸,劇烈的顫動了一下。
“她經脈受損眼中,若你繼續糾纏在這裡,她熬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秦淮語氣沒有一絲情緒宣泄,他眼神落在野火蒼白無光的小臉上,飛快的移開。
只有這樣,他才能爭取時間在今晚部署好一切,徹底消滅慕容流風!
野火受了內傷,慕容流風必定要給她療傷,至少需要三個時辰,而且那時候的慕容流風,功力也會減弱,便不會如此刻一般所向無敵了。當慕容流風跟野火療傷的時候,便是他下手的時候!
秦淮這一招,狠戾無情!
出手的時候,他掌握好了分寸,既傷了野火經脈,也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不知爲何,他心底,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慕容流風此刻卻安靜下來,他看着已經迅速增援來的第二批暗衛,星眸閃爍,飛速脫下自己的衣服包住了野火。
他心中也有震顫,也有疑問。
秦淮既然帶野火來淮閣,爲何要傷害她?
而他剛纔出手那幾招,明明是平時的內功發散,卻爲何,事半功倍?
這一切,無法解釋。
不過,慕容流風心知,此刻,野火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秦淮,你今日傷野火一分,我明日定當雙倍奉還!”他咬着牙一字一頓,眼底燃着火焰,似乎能灼燒四周的一切。
秦淮側身,脣角勾起一抹冰封的弧度。
用不了明天了……慕容流風!
而慕容流風能來,似乎也說明了一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表象!野火在他心目中,地位無可取代!
……
慕容流風帶着野火飛奔回百竹園,一路上,他都覺得自己的輕功輕盈之中游刃自如,簡直不像是他身體能夠駕馭的。
這點,先前趕來找野火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來了。
這一個月來,他一直都在操練地宮暗衛,用的也是硬功夫,對於內功修爲也就相對的沒有在意。
可是先前,萬事兩個丫頭在魅影無痕等了野火很久不見她出來,衝進去找了秦狩,方纔知道,野火被秦淮帶走了。
野火在別人身邊他就很不放心了,更何況還是在她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的秦淮!
慕容流風一路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一路儘快的趕過來,本來,齊倉的阻攔讓她心中煩躁,卻不料是一招就撂倒了齊倉。
如今,他竟是比平時的時間少了一半,趕回了百竹園。
屋內大牀上,野火面色蒼白,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他的心都被她提了起來。
“野火,不怕,有我在,我給你療傷!”慕容流風說着,就要脫野火的衣服,哪知,她本是昏迷的身子,突然動了一下,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衣領。
“不要……”她低聲喊着,皺着眉頭,輕咬着薄脣,明明很痛苦,還在強忍着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野火,是我。”慕容流風安慰着她,擡手去扯開她的小手。
“我知道。”可是迷迷糊糊之中的野火還是抗拒他的動作,身子再次難耐的動了一下。
“野火……你……”慕容流風微微一滯,野火對他的抗拒是因爲……
“不要管我……不要中了秦淮的計謀……”野火的聲音再次低低響起,她趴在慕容流風胸前,微眯着寒瞳,努力想要睜開,奈何身體確實沒有一絲力氣,只能是軟軟的靠在他的胸口。
慕容流風神色一凜,野火的話如地動山搖一般,讓他的心,無法平靜。
“野火,你別說話。無論如何,我都要先救你!”慕容流風制止野火的動作,他現在很不好受,剛纔,他竟是懷疑野火的舉止是因爲秦淮才起了變化!
其實,野火只是在關心他!
慕容流風蹙眉,眼神暗了一下。
他執拗的扳過野火的身子,不許她亂動。哪知,他此番動作,卻是換來野火更大的掙扎。
“不是……有個地方不對勁,你要小心……小心秦淮……”野火倏忽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用盡了最大的力氣開口。
那微微睜開的瞳仁,看不清裡面的光芒,卻能傳遞出焦灼的感覺。
“野火,別說話,你的身體……”
“野火!”慕容流風話未說完,野火皓腕頓時鬆鬆的垂下,小腦袋無聲的靠在他的胸膛,任憑他如何呼喚就是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