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胤的訴說很平靜,仿似這幾個月來沉重且驚心動魄的遭遇,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一樣。他的眉眼之間不再有昔日的清曠桀驁,更多的是一分慎重。
可能人只有在經歷了以後,才能學會從容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野火,我跟你上次分手後,回去便看到莫紫衣在胤園上要上吊自殺,我把她救了。她卻提出來,自己已經萬念俱滅,讓我送她迴雪山曦顏山在孤獨終老。她說,她不想再糾纏我了,所以想自己一個人回去老死在那裡。但是她有一個要求,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已經回去了,她當時對我說,是因爲不想丟曦顏山莊的臉,只想偷偷的回去。她不會武功,求我送她安全的回到曦顏山莊。
對於她,我心底也有不忍。畢竟是秦天霖把她害成這樣,我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回到曦顏山莊後,她將我引入山莊幻陣,等我醒來後,人已經在山莊的地牢了。莫紫衣對山莊的人說她是一個人回來的,自然沒人知道我在地牢內。再有,我跟她是偷偷離開秦宅的,所以也沒人知道我的下落。
原來莫紫衣在一開始就設計好了一切,就是爲了引我前去。她把對秦宅衆人的恨都加註在我的身上,折磨了我好幾個月,她每天都會去地牢見我,卻每次都會變着法子的折磨我,那段時間,我生不如死,卻也看透了很多。
後來,我漸漸發現莫紫衣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她的氣色跟言談舉止的方式越來越怪異,我懷疑她心理出了問題,便想辦法刺激她、激怒她,想讓她給我一個痛快。可是最後,竟是刺激的她吐血暴斃在我的面前。直到曦顏山莊的管家察覺出不對勁,到了地牢內查看,那已經是七天之後了,莫紫衣的屍體已經腐爛了。
曦顏山莊的管家是秦宅安插在裡面的人,當初,也是他暗中傳遞消息,在賬目上搗鬼,讓曦顏山莊面臨破產的危險。他救了我,告訴我莫紫衣可能是得了失心瘋之類的病症,這些日子總能看到她一個人自言自語,或者呵呵笑着。我讓管家安葬了莫紫衣,就在莫曦顏的墳墓旁邊。然後我就回來了,找上了三哥。”
秦胤說完,長舒口氣。他此時的神情並沒有憤怒,或者激動,而是很平靜,很安然。重提過往一切,只當是場夢而已。
彷彿一夜之間,他不再是昔日那個暴躁狂妄的秦家五少爺了,而是一個成熟穩重,卻有歷盡滄桑的男子。
野火看了眼秦狩,他此時的神情很凝重,雖說,他已經得知了秦胤這段遭遇,但是他很清楚,秦胤在訴說的時候,並沒有將莫紫衣那些殘忍嗜血的手段說出來,他不敢讓野火看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猙獰恐怖的傷痕。
秦胤越是如此隱瞞野火,越是說明,他在意野火。
野火坐在那裡,半天沒消化完秦胤的話。
莫紫衣爲恨成狂,歸根結底是秦天霖最初的貪心造成的,秦天霖設計了曦顏山莊的破產,這才讓莫紫衣下山想跟秦宅結親。
而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就是慕容流風。
慕容流風一定是發現了秦天霖的人已經滲透進了曦顏山莊,所以他以前動手,殺了莫曦顏,假扮成他,大鬧了一場,想用莫曦顏的死,阻止莫紫衣嫁入秦宅。可是莫紫衣當初爲了自保,竟是不顧守孝三年的習俗,硬是一定要嫁進秦宅。
這一切,個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到了最後,又能得到什麼??只是讓局勢更加的混沌而已。
“五哥,我想知道,搖紗神弓的事情。”
野火此時也不想隱瞞自己此時的心思,她並非也想要那世間罕見的神兵利器,但若不小心到了秦淮或者秦天霖的手中,對流風是很大的威脅。
畢竟他們纔剛剛遏制住秦淮的勢力擴散,不能再有任何波動出現。
秦胤眼眸微微垂下,他不想隱瞞野火什麼,這也是他此番前來的原因。
“我知道搖紗神弓在哪裡,莫紫衣失心瘋發作,臨死前曾經告訴了我具體的方位,但是我沒有去找,秦宅派去的那個管家一直盯着我,我也不想搖紗神弓落在秦天霖的手中。據說,這神兵利器可以讓經脈斷裂的人重新恢復知覺,功力更勝往昔。
也就是說,搖紗神弓到了秦天霖手中的話,他很有可能掀起一番新的血雨腥風。秦天霖看似是被慕容流風挑斷了手筋腳筋,但是他暗中的死士卻一直沒有停止動作,秦天霖爲人小心多疑,所以,他究竟還有多少暗勢力分佈在南壤國,乃至其他的地方,我們不得而知,所以,我寧可不去確認搖紗神弓的位置,也不能讓秦天霖找到。”
秦胤說完,鄭重的看着野火。
他這般認真穩重的樣子讓野火很不適應。曾經,秦胤是何等暴躁,何等輕狂不屑,如今,他竟是能將大局考慮的如此周旋,分析透徹,野火隱隱覺得,他在曦顏山莊上,定時經歷了刻骨銘心的一番折磨。
野火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跟秦胤如此心平氣和的談論局勢,不知,是世事無常,還是造化弄人呢。
“那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也是按兵不動了。既然莫紫衣死了,在外人眼裡,搖紗神弓的藏身地就永遠是秘密了,不過,秦天霖恐怕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他對你肯定有懷疑。畢竟,莫紫衣死的時候,只有你在場。”
野火從容的分析着眼下局勢,眼底隱了一分憂慮。莫紫衣的死並非是將一切都掩埋了起來,而是在隱隱之中挑起了另一番爭鬥。莫紫衣的死訊已經傳開,將會再有一場新的血雨腥風。
秦胤點點頭,染了滄桑霜華的眸子盯着野火看了一會,旋即移開,低聲說着,“你……跟慕容流風過得可好……”他問的很輕,脣角不由牽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在期待答案還是不死心呢?
好,或者不好。她跟他都不可能的,不是嗎?
野火看了秦胤一眼,神情平淡的開口,“很好。”
她說完後,屋內陷入短暫的靜謐。
秦胤不說話,心底五味雜陳着。
秦狩不說話,是因爲想到了他跟野火那銷魂蝕骨的一刻。這很好的基礎,便是建立在那只有他才知道的一夜情纏上。
野火雖然現在知道他是誰了,可是對於曾經的過往,根本沒有任何的印象。她的記憶中,誰都是完整的,只有他,缺失了……
“我這段時間會讓流風加派人手盯緊秦天霖的,胡紛霏已經懷孕七個月了,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秦天霖這段時間看似什麼也不做,但這不像他的作風,我們都要小心,任何人都不能被他拖入陷阱之中。還有,你們知道野鶯的事情嗎??”
野火說完,眉頭微蹙,眼神有些怪異。
秦狩跟秦胤具是一愣,搖搖頭。
秦胤剛回來自然不知道,秦狩爲了阻止自己牽掛野火,所以斷了一切可以打探到野火行蹤的消息,他也不知道野鶯的事情。
野火見此,簡短的講訴了一下野鶯的事情。
秦狩只知道秦靖風回來了,卻是沒料到,酷似野火的女子竟然也跟秦靖風有一段如此匪夷所思的糾纏。
“這個野鶯兩天前被秦淮強行從地牢內帶走了,現在不知是什麼情況。我擔心秦淮利用她達到其他目的。”
野火說出自己的擔憂。
“真的有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嗎??”秦狩不可置信的看着野火,只要他沒親眼看到,絕對無法相信,這世上會有第二個野火。
“恐怕只是有七分想象吧,真有你說的那麼玄乎嗎?”秦胤也不太相信,在他心目中,野火是獨一無二的,怎麼可能會有一個人跟野火長得一模一樣。
“眼見爲實吧,我說再多你們都無法想象到。”野火說完,卻見萬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神色分外凝重。
“怎麼回事?”野火斂了神色,低聲道。
“皇后娘娘,丞相來了。”萬丫頭看了一眼秦狩跟秦胤,附在野火耳邊低聲道。
“他一個人嗎?”
“不是,還有那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姑娘。”萬丫頭神色沉重的看着野火。
野火挑眉清冽的瞳仁閃爍了一下,秦淮帶着野鶯前來見自己,這是安的什麼心呢?按理說,他的絕大多數產業都被慕容流風查抄了,他該是想辦法儘快的奪回來纔是,那麼多黑梟暗衛等着吃穿,他的銀子若是週轉不過來,很快就會支撐不下去的,這也是野火跟慕容流風最初的目的。
讓秦淮無法首尾相顧,週轉不靈,剩下的那些產業不用他們動手,秦淮自動就會放棄。
可是現在,秦淮的心思究竟爲何?
野火看了眼秦胤,答案只能有一個,秦淮是衝着秦胤來的!也就是說,隨着秦胤從雪山回來,秦淮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萬丫頭,你現在馬上去找皇上,等皇上來了,等他定奪。”野火說完,卻見萬丫頭突然搖頭。
“皇后娘娘,皇上走之前說是要去視察水利,就算現在快馬加鞭的往回趕,也要到傍晚才能回來。可秦淮已經大搖大擺的闖了進來。”
“他要硬闖?”野火詫異,秦淮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也不會落人口實,他不是那種衝動的人。況且還是在此刻局勢緊張的時刻。
“野火,不用擔心,我跟五弟都在這裡。我們會保護你。”秦狩安慰着野火,擡手想要拍拍野火的肩膀,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妥,他緩緩收回自己的手,卻在下一刻,看到一抹修長的玄色身影翩然而至。
而緊跟秦淮身後的便是一身湖藍色曳地長裙的野鶯。
野鶯嬌俏含笑,眉眼卻帶着一分冷淡之色,扭着腰肢緩緩地步入大殿。
秦胤和秦狩瞬間呆愣,目光停留在野鶯臉上半天沒移開。他們覺得完全是看到了兩個野火,簡直是一模一樣。
野鶯享受着被注視的虛榮,低垂着眉眼,微微福身。
“三少爺,五少爺。”她的聲音也是清朗之中帶着明媚。不似前幾日的嬌柔做作。
野火不得不佩服秦淮的調教,不過兩天功夫,竟是讓野鶯的言談舉止都跟她有着七成想象了。
看來,秦淮是決定了要找一個替身了。
野火不說話,轉身坐回去。
秦淮冒着被地宮暗衛圍剿的危險竟是孤身一人,只帶着一個不會武功的野鶯,就敢獨闖大殿,看來他對搖紗神弓是勢在必得了。
秦狩跟秦胤將視線從野鶯身上移開,眼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先前野火說的,他們只是覺得蹊蹺,卻無法去想象會有第二個野火。而而今,親眼目睹,這野鶯不光是模樣,如今就連神情舉止都在可以的模仿野火。
可是,他們心中很清楚。
野火就是野火,獨一無二的,這個野鶯跟野火縱使如何相像,如何去模仿,她骨子裡散發的慾望和輕佻,是遮擋不住的。
她的眼底有太多欲望和虛榮,不似野火,她若無慾無求,那眼神便是冷到骨子裡的寒徹,不帶一絲嬌柔做作。
對於憑空冒出來的野鶯,秦狩跟秦胤都沒什麼好臉色。
野鶯覺察到氣氛的緊張,訕訕一笑,躲到了秦淮身後。
秦淮眼神深邃悠遠,在他身後,地宮暗衛已經將大殿包圍,嚴陣以待。
皇上不在宮裡,秦淮又公然闖入,聯想到昨日纔對秦淮名下商鋪進行的圍剿,地宮暗衛只當秦淮是來報仇的,哪敢大意。
野火見此場景,眼神淡淡的掃過秦淮,並沒有讓地宮暗衛退下。雖然她知道秦淮此次前來並不是找麻煩的,但是她不想慕容流風擔心,也不想暗衛爲難。
洞開的大殿,裡裡外外圍滿了神情肅殺的地宮暗衛,偌大的大殿之內,野火身前站着萬事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分別是秦胤跟秦狩,而秦淮就在她面前十步的距離,在他身後,是眼神驚疑不定的野鶯。
野火從容的看向野鶯,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她再次看到這張面容,已經沒了先前莫名的緊張,當初,她也有一瞬擔憂,這樣酷似的面容,流風會不會……
可是現在她很清楚,無論野鶯如何模仿自己,流風都有他自己的判斷力。
大殿之內的對峙還沒緩解,秦靖風又跟秦靖歡一同走了進來。
秦靖歡進來的時候太急了,腳下一絆,險些摔倒。秦靖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野火!”
秦靖歡擡手,想要碰觸野火。秦靖風在後面拉住了他。
“三哥,五哥。”秦靖風微微點頭,示意二人。
秦狩跟秦胤都是一愣,看向秦靖風,有些不可思議。記憶中的秦靖風柔柔弱弱的,更是沒有任何內功修爲,可是今日一見,單憑秦靖風剛纔扶秦靖歡那一下,以及他進屋後走的幾步,可以明顯的看出他渾厚的內功修爲。
難道他真的如野火說的,體內有了三十年的功力?
而野鶯在見到如謫仙一般的秦靖風后,眼底卻是無法掩飾的惡毒與仇恨。
“小妹,聽聞四哥來了,我們前來看看。”
秦靖風聲音很輕,卻帶着無法忽視的壓迫感。看似溫柔如水的眸光深處,是一分凌厲的探尋。
野鶯看着他,咬咬牙,忍不住開口,“六少爺,您只是來看四少爺的嗎?好歹我們也同牀共枕過啊!您就這麼不念昔日情分嗎?”野鶯一邊說着一邊用帕子捂着嘴巴,泫之慾泣的表情。
秦淮眼神一暗,雖然沒說話,但是眼底流淌的深諳眼神卻是野火等人熟悉的。
這個野鶯有些不知分寸了,她既然是跟在秦淮身邊的人,秦淮不放話,她私自開口,秦淮不會就此放過她的。
秦淮眼神眸色越暗,便越是他瀕臨發怒的邊緣。
野鶯也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見一屋子的人都看猴子一樣的看她,沒人說話。野鶯打了個寒戰,用帕子掩着嘴,小心的看着秦淮。
秦淮觸摸着拇指的玉扳指,深邃幽冥的眸子落在野火身上,一絲暗涌在其中涌動翻騰。
“既然諸位哥哥都到齊了,也到時辰用午膳了,不如就一起吧。”野火揮揮手,讓萬丫頭下去準備,卻沒有屏退暗衛。
氣氛更加的緊張。
萬丫頭立刻去準備了,已經有人前去通知皇上了。誰也沒有料到,秦淮今日會來,而且還有這麼多人在場,場面實在是有點混亂,越是混亂,越容易出事。
半個時辰後,萬丫頭精心準備的午膳已經傳了上來。野火那一份的膳食,每一份萬丫頭都是親自過目,親自烹製,就怕有人在其中下毒,現在是非常時期,絕對不能大意了。
午膳開始,野火跟秦狩和秦胤,都是安然的吃着。
而秦靖風因爲秦靖歡沒什麼胃口,自然也吃不進去。
秦淮坐在那裡,筷子都沒動。身後的野鶯也忍着,不敢開動。
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絕佳的機會。
身後的野鶯正想要試探他的時候,被他猛的推了出去。秦淮眼底閃現一絲嗜血冷凝,這感覺很不對勁,讓大殿內外的人都是一驚。
嗡嗡的冷兵器聲音響起,暗衛們把劍相對,氣氛緊張。
“這世上只有一個野火,她既然有一張酷似野火的面容,那下場就只有一個,毀了這張臉連同她這個人。”秦淮無視幾乎捱到面頰上的長劍,端起面前的酒杯,優雅的喝下杯中酒。
只是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無情決絕。
野火挑眉,沒看秦淮,低垂着眉眼,若無其事的吃着面前的東西。
所有人都不說話,都看着秦淮究竟要做什麼。
秦淮冷峻立體的五官此時像極了暗夜的王者,掌握着一切生殺大權。而野鶯,註定是個被犧牲的角色。
野鶯半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解的看着秦淮。一個將她從地牢中強行帶走的男人,一個與她纏綿了一天一夜的男人,一個要給她改頭換面的男人,這就是他要的嗎??
“四少爺……我……”野鶯瞪着大大的眼睛,驚恐的看着秦淮。
秦淮的表情很冷很冷,像是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攸忽,刺入她心底,寒徹全身。
“秦淮,你是要在這裡大開殺戒嗎?”野火冷不丁的開口,聲音冷靜淡漠,似乎是嫌棄了秦淮弄髒了她的地方。
秦淮不語,緩緩起身,任憑那刺眼的寒芒圍攏在身體四周。他知道,只要野火不開口,這些暗衛就不敢動手。
“四少爺,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殺我……我會按照你的要求越來越像秦野火的,四少爺……”野鶯蜷縮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
她只覺得秦淮的眼神越來越暗,鋪天蓋地的殺伐之氣衝涌而來。
秦淮彎下腰,餘光看了野火一眼,黑瞳閃過一抹讓野火詫異的決絕,這份決絕有點像同歸於盡。
野火不禁一愣,秦淮會採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報復她跟流風嗎??不會的!她認識的秦淮不是這種極端的人,也不是遭受一點打擊就一蹶不振瘋狂反撲的人!
秦淮一定是有陰謀!
秦淮俯身,擡手勾起野鶯的下巴,這張面容與野火一模一樣,只可惜,無論怎麼調教,都無法做到野火的氣質。
而他,也不是那種自欺欺人,需要一個替身的人。他要女人,就只能原先那一個!他不會放棄野火!
野鶯驚恐的看着秦淮,她在秦淮深諳的眼底看到了自己有些扭曲的五官,下班被捏的變了形,眼底噙滿了淚水。
突然,秦淮掌心聚集一道凌厲的掌風,一瞬掃過,暗衛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但見一條黑色的鎖鏈如蜿蜒騰雲的巨龍猛然自他的衣袖飛出,嗖的一聲,繼而便是狠決的破口之音,一道血霧彌散開來。
“啊!!”隨着一聲女子淒厲的尖叫聲,野鶯捂着臉,躺在地上劇烈的抽搐着,從她指縫中滲透出絲絲殷紅的血跡。
而秦淮手中的黑雲鎖鏈則是穩穩的垂在地上,有鮮血從上面滴滴答答的落下。
萬丫頭看向野火,眼神詢問她是否動手。
野火被眼前一幕有些迷惑。她緩緩起身,看着在地上扭動着身體痛苦哀號的野鶯。秦淮竟是毀了她的臉?
秦狩跟秦胤也站起來,看向大殿中央。不過短短時間,剛剛還是酷似野火的一張臉,現在竟是如此的慘不忍睹。
野鶯鬆開手,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自己的雙手,發覺全是鮮血,還有絲絲血肉被連帶下來。
“啊!!!”野鶯慘叫,像個血人一樣在大殿內瘋狂的轉着。
“摁住她!”野火發令,立刻有暗衛上前,正在此時,秦淮再次甩動手中的黑雲鎖鏈,剎那之間黑色寒芒猙獰的閃過,破空之音淒厲刺耳,黑雲鎖鏈如黑龍翻涌在天地之間,騰雲駕霧之中張牙舞爪,所到之處,兵器盡毀,清脆的折斷聲此起彼伏,滿地具是兵器殘骸。
暗衛們大驚失色,都知道這是上古神兵利器黑雲鎖鏈,只是,秦淮想要再次傷到野火也是不可能的。
暗衛急速涌進,圍在野火身旁。
一張彌天大網攸忽展開。黑雲鎖鏈再厲害,但是韌度極強的金絲網卻可以遏止住它的威力。這是慕容流風在見秦淮用過黑雲鎖鏈之後想到的辦法。
所謂以柔克剛,而黑雲鎖鏈的特性便是柔中帶剛,那能剋制柔的便是韌!
金絲網展開之際,黑雲鎖鏈的揮灑也受到了侷限,暗衛皆因爲秦淮會進行瘋狂的困獸之鬥。
可野火卻在此刻,一點點,洞悉秦淮的心思。
此時,秦狩、秦胤都沒有動。秦靖風保護眼睛看不到的秦靖歡,而秦靖歡則是緊張的想朝野火這邊靠攏。
野火漸漸明白,秦淮此舉,其中一個含義,便是引出搖紗神弓。
如果搖紗神弓真的在秦胤手中的話,看着野火有危險,秦胤不會袖手旁觀。雖然搖紗神弓未必能勝得了黑雲鎖鏈,但是上古神器都是互相制約的。
野火見過慕容流風跟秦淮的對抗,玉骨扇子對黑雲鎖鏈,直殺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可是秦淮如此釜底抽薪的一招,並非只有這麼一根單純的目的!他還想做什麼??
眼看一張金絲網展開,黑雲鎖鏈可以揮發的範圍已經越來越小,雖然金絲網很多地方都已經殘破不堪,卻也有效的遏制了秦淮黑雲鎖鏈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