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趙嬤嬤要去請秦天霖,野火不緊不慢的坐下來,讓秦狩將那人押上來。下毒的疑犯押上來的時候,身體的三處大穴已經被秦狩點住,她不甘的跪在那裡,看着趙嬤嬤離去的眼神,閃過一抹怪異。
野火將她的變化收入眼底,讓飄飄攔住了趙嬤嬤。
“趙嬤嬤,先別走,我不會在這裡呆很久的,這人下毒毒害驚雲公子,又跑到這個百媚園來搗亂,我看,不如就地正法了吧。”野火說完,走到秦狩的隨從身邊,拔出了那隨從腰間的長劍。此時,飄飄已經將趙嬤嬤拽了回來。
野火故意將長劍在趙嬤嬤面前晃了一下,此刻,楊媚怡的神情倒是輕鬆了不少,尤其聽到野火要立刻就地正法那嫌犯,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而趙嬤嬤的臉色卻完全是跨了下來,盯着野火手中的長劍,幾乎要噴出火來。
野火在趙嬤嬤面前猛然舉起長劍,看似就要對着那人頭顱砍下,屋內登時響起抽氣的聲音,白染想阻止,卻被秦狩攔了下來。秦狩看到了野火眼底的精光,心中明白,這丫頭指不定又在算計誰呢。
野火手中的長劍閃着肅殺的寒芒,眼看就要砍刀那人脖頸之上。
“住手!不要!”一聲淒厲的喊聲響起,趙嬤嬤忽然握住野火手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八小姐!毒是我下的!與她無關!她不知道的,她只是個送飯的!”趙嬤嬤變了聲音的喊着,一張臉,慘白無光。
“誰會信你的話!你一個嬤嬤憑什麼要害驚雲?你一個奴才還不是聽主子的話!”白染冷哼了一聲,視線凜然的看向楊媚怡。
楊媚怡眼見趙嬤嬤也說話了,更是慌了神,擡腳就要往外走,“你們逼人太甚!審問犯人竟然審到我這裡來了,我這就去找老爺去!”
楊媚怡沒走幾步,就因爲雙腿已經嚇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狼狽的趴在那裡,一雙手抖得厲害,半天沒爬起來。
“找我作何?我這不是來了嗎?”一聲低沉陰唳的聲音忽然響起,楊媚怡再次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她擡頭看向走進來的秦天霖,那陰霾瞳仁之中迸射的嘲諷,讓她驀然明白了一切。
她,竟是被秦天霖算計了嗎?
先前,她收到消息,她父親楊士招一年前營私舞弊的案子,再次被人翻了出來,翻案的就是驚雲,驚雲平日在大理寺任職,查的都是些陳年舊案,楊媚怡當時就慌了,這案子,當時靠着秦天霖的關係壓了下來。如今再被翻出來,她當時就亂了分寸,聽說驚雲手中有那案子的一些詳細資料,她挨不住孃家人的苦苦哀求,一時間便動了殺心,只要驚雲死了,這案子便重新被放下了。
怎知……秦天霖!果真是個陰狠無情的老狐狸!他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是懷疑了她跟秦淮?
楊媚怡想到這裡,驚慌的牙齒咬破了下脣都感覺不出來。
秦天霖似乎很享受楊媚怡此時的神情,他冷笑着跨過地上的楊媚怡,安然的坐在上手的位置。野火此時噙着一抹譏笑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眸子,不做聲。
“野火,我聽說你跟你四哥打賭,要在一天的時間結了這案子,怎麼?有眉目了嗎?”秦天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冷淡的開口。
野火明媚一笑,看似隨意的開口道,“是趙嬤嬤要害驚雲公子,只是這原因,我看八成是驚雲公子以前得罪過她吧。”
野火說完,安然的坐下,先前她在趙嬤嬤走動的時候,看到了她腰間的那個荷包,與疑犯扔她的那個幾乎一樣,一般來說,只有同宗或者家人,纔會有類似相同的荷包。而趙嬤嬤看那人的眼神,則是帶着至真的緊張,所以野火斷定,趙嬤嬤與那疑犯,十之八九是至親,趙嬤嬤爲楊媚怡賣命,讓自己的親戚下手毒害驚雲也不足爲奇。
這案子到了這裡野火算是明白了,秦天霖想要除掉的是楊媚怡!只是野火有一點想不通的是,楊媚怡這姨娘的位子坐得好好地,哪裡招秦天霖不滿了?竟是要藉助她這個女兒的手來除了她?
不過,她顧野火也不是吃素的,秦天霖要楊媚怡死,她偏偏就留着她慢慢的玩,剛纔那句話,她已經給趙嬤嬤指了一條路,趙嬤嬤若是聰明的話,自然就順着她的話下來了。
果不然……
“是,驚雲公子以前是得罪過我,所以我想害死他,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的錯,與那個送飯的人無關,你們殺了我吧!”趙嬤嬤說完,掃視嚇癱在地的楊媚怡一眼,心一狠,牙一咬,一頭撞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碰的一聲悶響,血濺當場!
野火冷眼看着,並不意外。這件事,不是她死就是楊媚怡死,她死了,楊媚怡就能夠苟延殘喘了。
秦天霖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擡眼看向門口那裡,似乎是在期待一個人的出現。半晌過去了,屋內已是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秦天霖期待的人沒出現,他的眼神愈發的陰冷。
此時,那另一個女人看着到底死了的趙嬤嬤,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能噴出血來。
“既然趙嬤嬤已經認罪了,那這件事情就算了,我的女兒果真是不一般,斷案迅速,雷厲風行。”
秦天霖不冷不熱的開口,繼而起身,走到那瞪着血紅眼睛看他卻不能說話的女人面前,淡淡的丟下一句話,“一起埋了。”
他這話,可謂陰狠歹毒,他沒明說,下人理解的意思自然是活埋。那女子瞪着眼睛,追隨着秦天霖視線怨毒的看過去,繼而狠狠地看着楊媚怡,似乎那眼神都能化作利劍,將楊媚怡生生斬殺了。
走到門口的秦天霖腳步頓了一下,彎腰,看似溫柔的扶起了楊媚怡。
“你看你嚇的,以後身邊伺候的人還是小心點好,這等人留在身邊豈不是差點害了你嗎?”秦天霖說完,慢慢鬆開楊媚怡的手,脣邊帶着一抹無奈轉身離去。
楊媚怡顫顫巍巍站在那裡,待秦天霖走遠後,便瘋了一般衝出了房間。
屋內衆人,互相看着,均是明白,秦天霖這是保住了楊媚怡,或者說是野火的那句話,提醒了趙嬤嬤,她用自己的死保住了楊媚怡。
秦狩看着那麻木跪在地上的女人,微闔上眼眸,繼而擡手一掌打在她的天靈上,女子口吐鮮血,倒地身亡。他這麼做,女子便不用遭受活埋之苦了。
野火挑了下眉毛,竟是沒料到,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如此之久的秦狩,竟也有如此仁慈的一面。
……
……
淮閣,秦淮書房
背對着書房門的秦淮,手中的毛筆有力的落下,力透紙背,整張紙卻只是一個火字。他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卻不知,那團火,是爲了什麼目的才突然想要燃燒起來的……
房門此時輕然開啓,齊倉閃身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秦淮眼眸暗沉了一抹流光,周身那壓迫的氣場再次釋放,他抿脣淺笑,毛筆落下,那最中間的一個火字被他暈染了開來。
揮揮手,讓齊倉下去。秦淮脣邊的笑意始終掛着,這些年來,他身邊從未有過真正的對手,今天這局棋,註定了秦宅未來的勢力分佈,將會更加詭異暗涌。
“齊倉,我熬了參茶,想給四少爺送進去。”門口突然想起的嬌弱聲音讓秦淮的笑意突然凝結,重重的擱下手中的筆,他微微闔上眼眸。
門外,耳力過人的齊倉已經從秦淮擱筆的聲音上判斷出,四少爺現在不想見賀蘭瑾,他禮貌的攔住了賀蘭瑾,“夫人,少爺在休息,不見任何人。”
賀蘭瑾聽了暗自咬了銀牙,面上卻不會得罪任何人。她輕然的嘆口氣,將手中的參茶遞給齊倉,眼神幽怨的看了眼書房的門,對齊倉感激的笑笑,旋即轉身離去。
齊倉冷着臉接過那參茶,這賀蘭瑾夫人雖然看着賢惠溫良,但說實話,齊倉就是覺得她虛僞做作,一言一行都透着算計。
賀蘭瑾剛剛離開,書房的門忽然打開,秦淮一身素色長衫負手而立,星眸深沉如夜,透着一股子幽冥深沉。他淡淡的開口道,“去凌瓏大賽。”
齊倉急忙應着,卻暗自思忖,賀蘭瑾夫人的比賽是下午進行,四少爺現在前去是爲了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