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邵小然徹底原諒水娃是不可能的,畢竟他確實對她造成了傷害,這痛苦的記憶有可能會伴隨她一生。那些人販子固然可惡,可要是沒有水娃這樣買媳婦的人,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婦女深受其害了。
因爲邵小然身無分文,身爲人民公僕的警察也不好坐視不管,給邵小然發了張他們飯堂的飯卡,還在公安局附近的宿舍給邵小然安排了個單間。單間的面積不大,陳設也很簡單,不過邵小然很喜歡,這比住在水娃家那個有異味的屋子強多了。單間裡有個小陽臺,邵小然整個晚上都站在那兒望着滿天星空,大口地呼吸着空氣,感覺空氣的味道都是甘甜的。經歷過一次苦難後邵小然才真切地感受到,擁有自由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其實從邵小然被賣到被解救出來,總共就半個月時間,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真不知道小娜在那座村子裡呆了八九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
第二天晚上,警察把一個人領到了邵小然的房間,正是葉芳。邵小然被解救後警察就第一時間通知家屬了,葉芳念女心切,便刻不容緩地從北州往這小縣城趕來。
母女倆一見面就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跟生離死別似的,那感動的場面讓站在邊上的警察都忍不住唏噓了。母女倆哭夠了警察也走了,她倆便坐下來了解這段時間彼此發生的事情。邵小然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跟葉芳說了,葉芳咬牙切齒地說:“那姓黃的還在北州吧?等我回到北州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邵小然說:“媽,姓黃的跟我無冤無仇,不可以無緣無故來害我的,我能肯定他是受人指使,那天他騙我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承認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不覺得那個真正想害我的人更可惡嗎?”
葉芳問:“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你怎麼惹着他的,他竟然要往死裡整你?”
邵小然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人就是潘菲菲,只有她纔會這麼恨我。而且一直以來姓黃的都跟她有生意往來,他肯定有什麼把柄落在潘菲菲手上了。”
葉芳問:“潘菲菲是誰啊?”
邵小然回答:“她是鍾毅的老婆,總是想把我趕出北州,說我會破壞她和鍾毅的感情。我從來都沒有跟她低過頭,也許她是狗急跳牆了。”
葉芳憤憤不平地說:“那也不行啊,這也欺人太甚了,她算老幾啊?還能管你能不能待在北州?我得找她算賬去,不然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邵小然說:“媽,你就別衝動了,她家在北州有權有勢的,我們又沒有證據,能拿她怎麼樣?還是把這事交給警察吧。”
葉芳感嘆道:“你說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這麼壞啊,動不動就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也不知道她爸媽是怎麼教她的。”
邵小然說:“不管怎麼樣,我總算逃出來了,雖然吃了不少苦,命還是保住了
。”
葉芳緊張地問:“那男人是不是經常虐待你啊?”
邵小然知道瞞不住,就把袖子捲起來讓葉芳看她的傷口。葉芳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抓過邵小然的手不停地查看。
邵小然哽咽着說:“媽,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暴打,我現在一想起來還渾身發抖呢,不光是這手,我身上全是這種傷口。”
葉芳哭着說:“他幹嗎要打你呀?這下手也太重了吧?”
邵小然回答:“第一次是他想跟我生孩子,我不從他,第二次是我逃跑,被他抓回來了。他們村裡那些男人都是這麼野蠻的,女人不聽話就得被打。”
“他現在人呢?”
“被警察抓起來了,應該會被判刑吧。”
“像他那樣的人就應該拖出去槍斃,一把年紀娶不到老婆,買個老婆還虐待,是人乾的事嗎?像愛默森這樣的鑽石王老五還把你捧在手心裡疼,他算什麼東西啊?把你當成他家的一隻小貓小狗嗎?”
邵小然一直想詢問關於愛默森的事情,可苦於不知道如何開口,現在葉芳主動提起他,她自然順竿就上:“媽,我失蹤的時候,愛默森有沒有來找過我?”
葉芳回答:“當然有了,你剛失蹤那幾天他每天都來我們家,後來也是一天幾通電話打給我。都說患難見真情,我相信他是真的很愛你。要不現在拿媽的手機給他打個電話吧?讓他也高興高興。”
邵小然搖頭說:“先不打了,打了電話他肯定要求見面的,我現在這副鬼樣怎麼見他?雖然被拐賣也不是我願意的,可我畢竟剛經歷了這麼段不堪的歷史,太難爲情了,真的沒臉見他。”
葉芳說:“不打就算了,反正我們明天就回北州了,到時候你再親自找他去。”
邵小然問:“媽,你到現在還是支持我和愛默森在一起嗎?”
葉芳嘆氣說:“我以前想事事都管着你,可到頭來卻發現我的決定未必是正確的。小然,我以後會尊重你的意見,也希望你做重大決定的時候不要太沖動了,深思熟慮一些。你在感情的道路上走了太多彎路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既然我不能管了,就請你爲自己的感情負責吧,那畢竟是會影響你一輩子幸福的大事。”
本來第二天早上葉芳就要帶着邵小然回北州去的,可邵小然心裡記掛着小娜,非要看到她被成功解救出來後,纔好放心地離開。爲此葉芳不解地說:“你自己的事情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閒事啊?我是請假來接你的,外公外婆一天見不到你就睡不好覺,再說了這破地方你還沒待夠啊?趕緊回北州吧。”
邵小然說:“媽,我答應你今天一定回去,你現在能陪我去公安局打聽一下小娜的消息嗎?有消息當然好,如果沒有,我也只能回北州等了。”
葉芳不滿地問:“那小娜到底是誰啊?讓你這麼上心,看起來比親妹還親呢。”
邵小然說:“她跟我一樣被拐賣到那個村子裡,真的挺可憐的。”
葉芳瞭解邵小然的個性挺倔的,也只能陪着她去公安局了。在走廊上,母女倆撞見了被警察押來審訊的水娃。當時水娃用哀怨的目光看着邵小然,葉芳反應敏捷,立馬就問邵小然道:“他就是買你那男人嗎?”
邵小然點點頭,葉芳便激動地上前揪住水娃的衣領罵道:“你這混蛋,你看你把我女兒打成什麼樣了?你憑什麼打她呀?從小到大我和她爸都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呢,要你來把她往死裡打嗎?”
水娃沒吭聲,倒是警察勸葉芳道:“大姐,你先把手放開,他犯了罪法律會制裁他的,你就放心好了。”
葉芳不依不饒地說:“在法律制裁他之前,我先教訓教訓他。”葉芳說完往水娃腦袋就是一頓亂拳,邵小然見狀,趕緊上前把她拉開,警察趁此機會把水娃押走了,誰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水娃被帶走的時候,竟然還回過頭依依不捨地看着邵小然。
葉芳火冒三丈地說:“他這什麼眼神啊?不會到現在還把你當他老婆吧?都見了棺材了還不知道落淚呢,這種人真是無藥可救了。就他這模樣,跟流浪漢似的,你當初跟他在一起生活是什麼感覺呀?吃得下飯嗎?睡覺都不會做惡夢嗎?”
邵小然不滿地說:“媽,夠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人的啊,你應該給別人留點尊嚴。而且你剛纔怎麼能打人呢?暴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你氣不過想打,也不能在警察局打呀,還當着警察的面打,膽可真夠肥的,你當警察都是吃素的呀?”
葉芳說:“他把你打成這樣,我教訓一下他怎麼了?警察也知道這種人該打,所以纔會睜隻眼閉隻眼。”
邵小然說:“那是你走運,碰上脾氣好的警察,要是碰上一根筋的,估計得把你扔進拘留所裡。”
葉芳不以爲然地說:“進去就進去唄,我又不是頭一回進去了,這光榮歷史已經遺留下來了,進一次還是進兩次也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邵小然說:“這是什麼破比喻啊?都是做外婆的人了,說話怎麼還不知道加塞啊?”
葉芳白了邵小然一眼,說道:“甭跟我廢話了,要問什麼事情趕緊問,問完回北州。”
邵小然找到了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警察說他們昨天就去村子裡面找人了,可沒見到人,田家那老頭說他家沒買過媳婦,問了村裡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這回事。
邵小然激動地說:“他那是瞎掰呢,擔心你們把人搶走,肯定是把人給藏起來了。村裡人都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他們的話也不能信,你們得去找人,那姑娘肯定還在那村子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