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然說:“孩子是孩子,我是我,我和你的關係也只停留在四個孩子的層面上,該說的話我都會說的。”
鍾毅一臉慍色地說:“邵小然,你會後悔的。”
葉芳填飽肚子回到醫院後,開始心急如焚地和邵小然等結果。邵小然本已經心煩意亂了,可葉芳呆在身邊加劇了她這種煩躁的感覺,因爲葉芳根本就坐立難安,在她眼前踱來踱去,偶爾嘴裡還唸叨幾句,跟祥林嫂似的。
邵小然對葉芳說:“媽,你能不能坐下來啊?你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不累嗎?你心裡這麼緊張等待的時間反而過得更漫長。”
葉芳俯下身對邵小然說:“我記得上次我們檢查根本不用等這麼長時間的,你說這次會不會匹配成功啊?”
葉芳這話坐一旁的鐘毅也聽見了,邵小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他用暗懷鬼胎的眼神回敬邵小然。
邵小然收回眼神後對葉芳說:“媽,那你坐下來好好祈禱,你心裡的聲音沒準老天爺會聽得到。”
邵小然說:“對啊,反正都是等,沒準真能靈驗呢?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又過了十分鐘,檢查室的門打開了,醫生拿着檢查報告走出來。
三人一同撲了上去,葉芳心急如焚地問:“怎麼樣醫生?能匹配上嗎?”
醫生眉開眼笑地回答:“匹配上了,恭喜啊,沒到一個星期就找到腎源了,你們太幸運了。”
葉芳像中了頭獎那樣抱着邵小然哭了,那叫喜極而泣。
可邵小然的心情卻百感交集,這消息對她而言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她當然也希望能快些找到腎源,讓正茂少受些痛苦,早點康復,可她又希望腎源不是鍾毅找到而是愛默森找到,這樣她就可以跟愛默森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葉芳也不能反對他們的婚事了。要天意弄人啊,這下事情可就變得複雜了。
葉芳哭完了拉着鍾毅的手要去見主治醫生,讓醫生儘快安排移植手術。
鍾毅把葉芳的手拿開,禮貌地說道:“阿姨,在去見醫生之前我還有話跟小然說呢。”
葉芳疑惑地看着邵小然,但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朝邵小然狂眨眼睛,這動作分明在說:不管鍾毅提什麼條件你都得統統答應,不許拒絕,更不許惹怒他。
葉芳回病房後,邵小然和鍾毅來到了醫院的小花園裡。
邵小然開門見山地說:“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聽着呢。”
鍾毅說:“我同意做手術,正茂是我女兒,我沒有理由不救。但在我做手術之前,咱倆先把婚結了。”
邵小然說:“鍾毅,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可你這種行爲就是趁火打劫啊。你剛纔說了,正茂是你女兒,你必須要救,爲什麼立馬就跟我提條件了呢?”
鍾毅說:“就算正茂身體沒出毛病,咱倆也該結婚了不
是嗎?做爲孩子的親生父母,我們有義務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再說了我沒有趁火打劫,一顆腎換一段婚姻,你沒有虧吧?”
邵小然說:“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也不知道臉紅,當初你死活要跟潘菲菲離婚的時候,有顧及到你女兒的感受嗎?你口口聲聲地說愛孩子,要爲他們負責,可到頭來卻提出條件才救他們,也太冷酷無情了。”
鍾毅反駁道:“說到冷酷無情我可不敵你,你是想爲了愛情犧牲掉女兒的性命嗎?爲什麼凡事你都只想到自己呢?讓我把撫養權給你,把腎捐出來,然後你和愛默森結婚,一家六口幸福地生活,然後剩下我孤家寡人一個,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夠精的。”
邵小然解釋說:“我不想把撫養權給你是因爲我離不開孩子,我媽和外公外婆同樣離不開他們。我不肯跟你結婚是因爲我對你已經沒感情了,我和愛默森這幾年我相處過來真的不容易,他不願辜負我,我也不想辜負他。至於捐腎那的確是你的義務,因爲正茂就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們全家人都做檢查了,連愛默森都做了,可沒一個人能匹配上。不是我們不願意救正茂,是救不了,無能爲力。”
鍾毅說:“雖說我的腎匹配上了,可捐腎是件大事,調理不好健康就受損了。再說了捐完這次我就只剩下一顆腎了,如果出了問題誰來救我?你心裡也明白,我做這件事情是有風險的。”
邵小然心寒地問:“有風險就可以不用捐了嗎?看着女兒就這麼死去?你配當父親嗎?”
鍾毅毫不示弱地說:“爲了和別的男人結婚你不顧女兒的死活,配當母親嗎?這事我不想跟你討論了,等你做好決定了再來找我,只要你願意跟我結婚,我肯定會捐腎的。先走了。”
邵小然看着鍾毅離去的背影,既生氣又無可奈何。
十分鐘後,邵小然耷拉着腦袋回到病房,葉芳驚訝地問:“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啊?鍾毅呢?”
邵小然回答:“他離開醫院了。”
葉芳問:“爲什麼呀?我還想帶他去給主治醫生瞧瞧,讓醫生趕緊安排手術呢。”
邵小然說:“媽,你能別這麼天真嗎?雖然腎源匹配上了,可人家未必會捐啊,畢竟捐腎又不是小事,有風險的。”
葉芳激動地說:“鍾毅是正茂的父親,他有什麼理由不捐啊?總不能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救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呀?你說什麼刺激他的話了?”
邵小然說:“他又逼着我跟他結婚,這不是趁人之危嗎?我沒有答應。”
葉芳說:“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爲什麼不答應他呀?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邵小然痛苦地回答:“媽,你能別再逼我嗎?我壓力已經很大了。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我怎麼能輕易把自己的婚姻交出去呢?你就耐心等一段時間吧,大家都在找腎源,而且靜嫺和姑媽都還
沒檢查呢。”
葉芳哭着說:“你叫我如何耐心等待啊?正茂進來沒幾天,人都瘦一圈了,精神也不好。昨天晚上她開始斷斷續續地喊疼了,雖然疼得還不是很嚴重,可這就是徵兆啊,不早點把她治好,以後她承受的痛苦就是成千上萬倍的。如果她病情發作了就得送去化療,過這種日子孩子得多遭罪啊。”
邵小然說:“媽,我也捨不得正茂受苦,可這就是鍾毅設下的圈套,明知他暗懷鬼胎,我還要往裡鑽嗎?”
▪ ⓣⓣⓚⓐⓝ▪ c o 葉芳說:“是讓你嫁人,又不是讓你跳進火坑。鍾毅那麼有錢那麼愛你,嫁給他你委屈了嗎?”
邵小然理直氣壯地說:“對我而言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就等於跳進火坑,我不能隨隨便便地糟賤自己。”
葉芳說:“我知道你喜歡愛默森,可你嫁給他也不會好受的,他爸媽打心眼裡瞧不起你,你能奢望有安生日子可過嗎?倒不如爲正茂的性命犧牲一回,以後好好跟鍾毅過日子,好好地當有錢人的太太,媽敢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你當初做的這個決定的。”
母女倆話不投機,爭論很快就變成了爭吵,正在熟睡的正茂就這麼給吵醒了,葉芳趕緊抱起她不停地哄着。那一刻邵小然感覺自己就快要瘋了,這麼大的壓力還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下午邵明輝帶着文靜嫺母女來醫院了。
文靜嫺老媽黑着臉,估計是被邵明輝和奶奶給逼來的,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從小到大邵小然一直不喜歡自己這位姑媽,太勢利了,永遠都想着佔別人的好處,從未想過吃虧。誤會邵小然搶文靜嫺男朋友那會兒,姑媽把話說得夠難聽的,邵小然現在回想起來心裡還添堵呢。
邵小然領着這三人來到了主治醫生的診室,醫生納悶地問:“不是已經有匹配成功的腎源了嗎?爲什麼還要找人再查?”
還沒等邵小然解釋,姑媽就誇張地叫起來:“原來你們中間已經有人匹配上了?那還叫我們母女來檢查個什麼勁啊?放着結婚的事不管,大老遠地從南州跑來北州。小然你什麼意思啊?到底是誰匹配上了?你捨不得拿他開刀卻甘願拿我們母女開刀啊?”
文靜嫺氣呼呼地說:“媽,你有完沒完啊?說話也太難聽了吧?這裡是醫院,這麼多人圍着呢,注意點形象。”
邵明輝附和道:“就是,具體情況你都還沒了解清楚呢,鬼叫什麼呀?”
文靜嫺把邵小然拉到一旁小聲地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邵小然回答:“是鍾毅的腎源匹配上了,但他有條件,我必須要先跟他結婚他纔會捐腎。”
文靜嫺罵道:“鍾毅也太不是東西了吧?救自己的女兒是義不容辭的,他竟然有臉談條件。行了,我瞭解清楚了,姐你這事做得對,不能輕而易舉地傷害愛默森,他是無辜的。以後繼續保持啊,只要你倆一條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