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公司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幸好還沒下雨。屋頂挺高的,邵小然又不會補瓦,只能想辦法把儀器弄到桌子上防水了。電腦和傳真機都沒問題,可複印機那麼大一臺,邵小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擡起來。
門外已是狂風大作,眼看着一場暴雨就要來臨,邵小然心裡真是着急了,那複印機要是泡在水裡,肯定得短路了。正一籌莫展呢,門突然被人拍得山響。邵小然當場嚇得不輕,這荒郊野外的誰能來找她呀?不會是風颳起什麼東西砸在門上吧?
打門聲又再次響起,並且伴隨着一個聲音:“小然,快開門啊。”
邵小然拉開門一看,驚呆了,怎麼會是高漢?他不呆在南州跑北州來幹什麼?而且他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這時候大雨已經來了,高漢邊拉着行李箱擠進屋裡邊衝邵小然笑,說道:“還好你及時開門,不然我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邵小然反應過來後對高漢說:“什麼都別說了,趕緊幫我個忙,我需要把這複印機擡到桌子上。”
完事後,邵小然看着高漢問:“你怎麼來了?太讓我感到意外了,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高漢回答:“我到你家小區找你去了,剛好看見你出門,急匆匆上車了,所以我也打了個車跟到這兒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北州的?找我有事嗎?”
“我想看看孩子們,順便看看你,有日子沒見了,想得很。”
這話有些曖昧了,邵小然趕緊轉移話題:“這是我新開的公司,怎麼樣?因爲資金挺緊張的,所以只能選擇開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高漢笑着說:“我說呢,剛纔在後面跟着你,一直往荒郊野外的地兒開,心裡還真有點毛毛的。你要開什麼性質的公司?”
“外貿公司,跟我的專業對口。”
“你公司開張後需要招聘新員工吧?你覺得我行嗎?”
“你別開玩笑了,我這間破廟哪擺得下你這尊金佛啊?我還指望着你那大公司撥點活給我做呢。”
高漢苦笑道:“我那公司已經賣了,我打算來北州發展,如果還沒條件單幹就先打工吧,積攢點人脈再說。”
邵小然驚訝地問:“賣了?你那公司不是很賺錢的嗎?辦得風生水起的怎麼就賣了呢?太可惜了。”
“小然,我不想騙你,我跟我爸媽吵架了,吵得很兇,可以說這次是離家出走的。我對他們太失望了,他們對我也很失望,短期內我應該不會回南州了。”
“因爲什麼事情吵?我上回在南州見你在相親,是因爲他們老逼着你去相親嗎?”
“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吧,”高漢站起身看着窗外,接着說,“雨下得這麼大,這個地方應該打不到車的,你要怎麼回去?”
邵小然聳聳肩說:“回不去了,只能等雨停了或者小一點的時候再走。不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也不算是浪費時間。”
的確,邵小然的公司只是裝修完成了,還沒準備就緒呢。邵小然從一個紙箱裡拿出幾個文件架,自己組裝起來。高漢見狀,主動走過來幫忙。邵小然說:“不用,如果你真想幫忙,就把電腦和複印機的紙箱拆了,這纔是男人該乾的活。”
這時又突然有人敲門了,邵小然和高漢彼此詫異地對望。邵小然想真是邪門了,她本以爲自己會隻身一人在這荒郊野外擔驚受怕呢,誰能料到接二連三有人找上門來?邵小然扯着嗓子問:“誰啊?”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小然是我,愛默森。”
邵小然一拉開門,看見愛默森撐着把黑傘站在門外。還好愛默森是自己開車來的,車上又有傘,纔沒被淋雨。邵小然問:“你來幹什麼呀?黑燈瞎火的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愛默森說:“外頭風大雨大,能讓我進去再說話嗎?”
愛默森進屋後,看見高漢時嚇了一跳,他怎麼會想到屋裡還藏着個男人呢?兩個男人互相提防又仇視地對望着,幾乎是同一時間問道:“他是誰啊?”
邵小然尷尬地介紹:“這是我的前夫,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愛默森不服氣地問:“還有呢?”
邵小然反問:“還有什麼?”
愛默森說:“我就是你一個朋友那麼簡單?”
邵小然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在吃醋呢,她又補充道:“他也是我以前的老闆。”
愛默森本想讓邵小然承認他是她男朋友,可邵小然不買他的賬,他只能乾瞪眼。邵小然說:“你就別用這種眼神殺死我了,趕緊交待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去你家找你了,你不在家,你媽就把你公司的地址給我了。”
邵小然將信將疑:“這不能吧?她現在見了你不打你一頓都好了,還能幫你?”
“那當然了,我把我們的誤會都告訴她了,她現在還希望我們重修於好呢,我離開的時候她抓着我的手叮囑,讓我一定要把你追回來。”
邵小然看着高漢,他有些尷尬。這也難怪,愛默森故意把氣氛搞得這麼曖昧,旁邊的人肯定得尷尬了。邵小然對愛默森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呀?就算我媽原諒你了,我還沒原諒你呢。你的話是不是說完了?趕緊走吧,我還得工作呢。”
愛默森追在邵小然屁股後面說:“下那麼大的雨我怎麼回去啊?剛纔我過來的時候路上已經積了很深的雨水了,現在肯定過不去了。”
“你腦子也進雨水了是不是?這種鬼天氣你還跑過來幹什麼?”
“這都怨你,誰你讓這麼長時間都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我住院那天我媽又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那麼一根筋啊?早提醒你了我媽的話不能真聽進去,她的想法不能代表我的想法。這事一直堵在我心裡,讓我渾身不自在,所以今天一出院我就跑來找你了。”
“我今天不想跟你討論這事,你沒看見我有客人嗎?”
愛默森說:“他來這兒幹什麼呀?你們之前還有聯繫嗎?”
高漢搶着回答:“我來北州看看孩子,在小區門口看見小然了,跟着她過來的。”
愛默森生氣地說:“我知道你是四胞胎的父親,可孩子不是都判給小然了嗎?據我瞭解你經濟條件還算可以,可每個月都沒有給他們母子寄生活費,卻頻頻以看望孩子的名義來接近小然,你目的何在啊?”
邵小然一直對愛默森隱瞞孩子不是她前夫的事實,理由很簡單,她不想給愛默森留下不好的印象,再怎麼說懷着別人的孩子出嫁總不是件光彩的事。
愛默森的意思高漢自然也聽出來了,順竿就上:“那你又是誰啊?再怎麼說我也是孩子們的父親,來看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只是小然的老闆,還是前老闆,你大晚上來找她不合適吧?”
邵小然說:“你們就別吵了,讓我耳根清靜點,再吵我就出去了。遇上這種鬼天氣心情本來就很差了,你們還要互掐,讓不讓我活了?”
邵小然說完又接着組裝起文件架來,愛默森走過來嬉皮笑臉地說:“我幫你吧。”
邵小然說:“不用,這點活我自己能搞定。如果你真想幫,就跟高漢拆包裝去,拆好包裝把電插好。”
愛默森不情不願地朝高漢走去了。他們假裝和平幹活時還不忘記互掐。在高漢眼裡,愛默森不過是個小毛孩;在愛默森眼裡,高漢也不過是個傷害過邵小然的前夫。站在情敵的立場上,他們自然水火不相容。
活幹得差不多的時候,雨也變小了。愛默森對邵小然說:“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你總不能在這鬼地方過夜吧?”
邵小然爽快地說:“行,高漢,你跟我們一起回市區吧?”
愛默森不服氣地說:“我的車憑什麼給他坐呀?”
“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啊?高漢也要回城搭個順風車怎麼了?這種時候這地方很難打到車的。”
“我還有話跟你說,他在車裡不方便。”
“有什麼話你趕緊在這兒說吧。”
愛默森看着邵小然無奈地說:“你沒腦子啊?有些話當着外人的面我怎麼說得出口啊?”
邵小然說:“那你還是別說了,反正我也不想聽。你就搭高漢一程吧,到了能打車的地方再讓他下車也行。算是我求你了,怎麼說他今天也是來幫我忙的,我怎麼忍心把他扔在這兒?”
高漢終於說話了:“小然別求他了,你跟他回去吧,我今晚就睡這兒了,你有那麼多東西在公司,有個人守着也安全些。”
愛默森激動地叫起來:“什麼,你要睡這兒?你憑什麼睡這兒啊?你還賴着不想走了是吧?”
邵小然也說:“不行啊高漢,這兒太冷了,牀也沒有被子也沒有,你會感冒的。”
高漢說:“沒事,我皮箱裡有睡袋。”高漢說完便打開他的皮箱,把睡袋翻了出來,鋪在地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