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正與薄荷在庭院中吃着早飯,莫夜伸着懶腰,一屁股在他倆旁邊坐下,“旭,給我添副碗筷!”
孟衍頭也未擡,冷淡的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裡,西良的人都走光了,賴在這裡有意思嗎?”
莫夜夾了塊肉,放在嘴裡,“你管我?”他衝薄荷眨了眨眼,“我可是爲了咱們家的小薄荷,嘖嘖,如此如花美眷,一日不見,我心裡就癢得慌!”
薄荷已經吃慣了他的套路,臉不紅心不跳,吧唧吧唧的捧着碗喝着粥。
“嘖嘖,連吃飯的樣子也如此的與衆不同,如此美人,我怎麼捨得離開啊!”他搖頭晃腦,滿臉的不捨與深情。
孟衍夾起一塊肥肉,頭也不擡,直接向莫夜飛去,他身子一側,肉便擊中了他身後的樹幹,掉在了地上。
“暗器傷人!暗器傷人啊!”他拍拍胸脯道:“吃個飯還要謹防暗箭,妖生真是艱難啊!”
薄荷噗呲一聲,忽然瞥見孟衍黑沉的臉色,立馬收起了笑容。
“阿衍,你真是浪費,這麼大塊肉,你就給丟了!”她托腮沉吟,“要是家裡養只貓,吃不完的東西就可以給它吃了,地上的肥肉也不會浪費!”
她一臉神往,嘴裡吧唧吧唧還在嚼着菜。
莫夜看着臉臭的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的孟衍,拍着桌子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薄荷嚇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他。
“哈哈哈,你該不會忘了,你家阿衍的真身就是一隻貓妖吧!”他笑得不能自已,“孟衍,快,把地上的肉吃了,你家薄荷說不能浪費啊!”
薄荷瞥了一眼孟衍黑沉的臉色,心虛的說道:“我忘記你是一隻貓了。”
孟衍斜了她一眼。
“你的毛是軟是硬,我都忘了。”她心下一橫,“不如你化個原形再讓我瞧瞧,我好加深點印象?”
孟衍桌子一拍,惡狠狠地說道:“看我不把你的狗腿打斷!”
他倆在院子裡你追我趕,尖叫聲大笑聲不絕於耳。
莫夜看着他們歡樂的模樣,忽然神思飄遠。
天上流雲飄散,他目光輕柔,“阿蓁,你過得好嗎?”
溪水清靈,水波微漾,少女用手輕輕舀起清水,澆在自己身上。
透心的涼意傳遍全身,被溪水洗過的身體退去了疲乏,清爽了許多。
她站起身子,正準備穿上衣服,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的輕笑,嚇得她趕緊用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有什麼好遮的,我早就看光了。”男子聲音慵懶,帶着輕浮。
少女輕咬下脣,面色紅潤,她的髮梢上還掛着晶瑩的水珠,“是哪個浪蕩子,竟然敢偷看本姑娘洗澡?”
莫夜翻身下樹,一聲玄衣襯得他身姿俊朗,女子倒喝一聲,好一個衣冠禽獸!
他手裡拿着一株野菊花,眼波暗轉,透着魅惑,“在下在山野中採花,採着採着,沒想到竟採了一朵美人花。”他挑了挑眉,眼睛直直的看着少女。
她輕哼一聲,也不在乎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哦,我當是誰,原來是個採花賊啊!”
她將賊字咬得極重,明顯是在暗諷他。
莫夜不急不惱,勾脣一笑,眼睛從她頭頂一直掃到她腳下,將少女看了個仔仔細細,“姑娘貌美,身姿婀娜,如此窈窕佳人,讓在下真是心情激盪。”
“激盪……激盪……”少女眼波流轉,朱脣輕啓,竟讓莫夜有一瞬間沉迷,趁他不被,少女一腳踹在他的身下,狠狠說道:“我他媽的讓你激盪!”
莫夜疼得發不出聲音,想他採花無數,還沒遇到過這等烈性女子,果真是與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不同!
少女穿好衣衫,把地上的包袱往肩上一甩,瀟灑的轉身就走,“爺爺我姓秦名蓁,做好事從來不留名!”
花樓之中,夜夜笙歌,飲酒買醉,美人在懷,莫夜雙眼微眯,左擁右抱,享受着美人喂酒。
忽然傳來一陣巨大聲響,一英俊少年將自己的佩劍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右腿踢着凳面,還在不停的抖着腳。
“把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姑娘給我找出來,爺爺我寂寞得很!”
老鴇看着桌子上鋥亮鋥亮的金子,眼睛都直了,立馬熱情似火的呼喊着,“姑娘們,都出來,接客了~”
鶯鶯燕燕,花紅柳綠,一羣庸脂俗粉們扭着腰姿,從樓上蜂擁而下。
莫夜眼睛微眯,嘴角閃過一絲玩味,“有意思,有意思。”
“爺,怎麼有意思了?”他懷中的女子端過一杯酒,疑惑問道。
莫夜沒答話,從少年進門的那一刻,他便認出她就是那個踢他命根的女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醜!太醜了!”秦蓁一臉嫌棄,“就這麼些貨色,爺爺我可看不上!”
老鴇面露尷尬,“不知公子喜歡哪一種?”
秦蓁在屋內看了看,一下便瞧見了在角落裡左擁右抱的莫夜,她勾了勾脣,“小爺我喜歡這位公子懷中的姐姐。”
老鴇爲難的看了莫夜一眼,“這……月儂是這位公子先看上的。”
“月儂……”她微笑着走到莫夜身邊,看着他懷中的女子道:“姐姐貌美,名字如畫,讓小生好生愛慕!”
月儂求助的看向老鴇,後者也無可奈何,這兩位可都是金主啊,得罪任何一個都不行。
“爺……”月儂楚楚可憐的看向莫夜,雖然秦蓁的男兒裝也很俊俏,但畢竟臉龐稚嫩,身材還不夠高,相比之下,莫夜就威武許多。
莫夜看着秦蓁,忽而燦然一笑,“既然公子這麼喜歡月儂,在下哪有不成全的意思。”
就在大家都以爲他要答應的時候,莫夜忽然說道:“不如我們三個一起如何?”
一起......?
衆人簡直驚掉了下巴。
如此驚世駭俗的話,聽在秦蓁耳裡,卻臉不紅心不跳,她朱脣微啓,“好啊!”
沒想到她答的這麼幹脆,現在換莫夜不淡定了,他真想看看,這個女子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到底懂不懂得羞恥?
衆人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秦蓁繼續說道:“其實我喜歡的是這位公子,本來不好意思直接表露,才藉助了月儂姐姐,沒想到公子竟然先提了出來,讓我好生歡喜。”
月儂面露震驚,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公子喜歡男人?”
“你說旁邊的這位爺是不是男人?”秦蓁不答反問。
月儂臉色羞紅,“自……自然是的。”
“那不就是了。”秦蓁看着莫夜,一副看你怎麼辦的模樣。
遊走花叢中,片葉不沾身,莫夜作爲一個風月場所的老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難題,向來只有他調戲別人的份,哪裡會想到還有人敢調戲他?
衆人看好戲的眼神都快把他射成篩子,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個女子,可別人不知道啊!
若他有一絲情緒表露,恐怕就會被人當作斷袖了,以後名聲敗壞,還怎麼在風月場所闖蕩?
莫夜不管衆目睽睽,一把扯住秦蓁的手,將她拉了出去。
衆人一片唏噓,好好的公子哥,一遇上俊朗美少年,直的也變彎嘍!
秦蓁任由莫夜扯着,也不惱火,她勾脣輕笑,“這就生氣了?公子真是不經玩兒!”
“玩兒?”莫夜氣憤,“好玩嗎?我問你好玩嗎?”
秦蓁看着他惱怒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當然好玩了,我秦蓁可是玩遍天下,沒有我玩不了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她理所當然的模樣讓莫夜心中嘔血,“我還真是惹了個女魔頭了!”
“什麼女魔頭?姑娘我貌美如花,身姿婀娜,不是很讓你心情激盪麼?”她提醒道。
莫夜嘁了一聲,“虧得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天天爺爺小爺的稱呼自己,還穿成這副模樣,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風範?”
“你管我!”秦蓁輕哼一聲,“小爺我父親是鎮國將軍,母親是當朝公主,姑姑入宮爲後,舅舅是本朝皇帝,就算我欺男霸女、橫行霸道,也沒人能管我!”
“喝,好一個大家小姐!”莫夜不屑一顧,老子還是千年蛇妖呢!比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年齡都大!
“怎麼樣?怕了吧!”秦蓁拽的不可一世。
“怕,我好怕。”莫夜敷衍道:“小爺爺,別來找我了好嗎?我就想在這溫柔鄉里醉死,千萬別叨擾我!”
秦蓁不依不饒,“誒,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把名字告訴我,我便不尋你了。”
莫夜無奈,“姓莫名夜。”
本以爲可以就此擺脫麻煩,卻沒想到秦蓁邪邪一笑,“明天我就會昭告天下,莫夜是個斷袖,並配上你的畫像!”
莫夜氣得差點吐血,“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你好狠,竟然敢斷了我的溫柔路!”
“我這也是爲你好。”秦蓁微微勾脣,“我看公子你面色發黃,印堂發黑,明顯是腎虛啊!”
莫夜被她徹底打敗,他幽怨的看着秦蓁,一口老血卡在喉中,“姑娘懂得如此之多,恐怕是個老手吧!”
“這你可誤會我了。”她一臉無辜,“世間恐怕再也沒有比我更純潔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