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修成正果,我更想殺了你!”他眼神肅殺,手上加大力道。
林家齊脖頸上青筋勁爆,臉漲的通紅,“殺……殺人了……快……快救我……”
他痛苦的呼救,希望周圍能有人來救他,可是每當有人上前,莫夜就一掌將他們揮開。
林家齊兩手偷偷放到腰間,趁莫夜不備,抽出一面玲瓏鏡,正對向他。
鏡中忽然發出一道金光,刺的莫夜睜不開眼,林家齊趁莫夜用手捂住雙眼,立刻猛踹了他一腳,準備逃走。
將軍發現林家齊的動作,飛身一躍,提起他的後頸將他扔在地上,踩在腳下。
“秦將軍,您這是爲何?”他被摔得頭暈目眩,哀嚎着問道。
“哼,你殺我女兒,害我孫兒,我豈能輕易放過你?”將軍聲音威嚴,腳下加大力道。
林家齊痛的不停哀嚎,“秦叔垣,你殺了我,我爹定會參奏皇上,讓你以命相償!”
“哼,皇上一向最疼阿蓁,你害死她,殺你一千次也不足以泄恨!”
刺痛終於散去,莫夜睜開眼,看着秦將軍腳下的林家齊,憤恨難當,“我到真是小瞧了你,你竟然有八卦玲瓏鏡?”
秦叔垣將鏡子丟向莫夜,交代道:“這個鏡子你收好,免得他再耍花招!”
莫夜感激的看了將軍一眼,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阿蓁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
“多謝將軍相助!”
“你既是阿蓁的夫君,自然也要喚我一聲父親,先前誤會了你,還望你別往心裡去。”
莫夜心中一暖,聲音有些乾澀,“父親。”
活了一千多歲,還是第一次說出這兩個字。
“秦叔垣,你竟然認妖怪做女婿,你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林家齊不死心,咒罵道。
“我讓阿蓁嫁給妖怪,也好過嫁給你這個心術不正之人!”他加大腳下力度,林家齊的肋骨立時斷了兩根。
“真囉嗦!”忽然傳來一道女音,莫夜循聲望去,只見青瓦之上,緋笙一襲白衣,墨發飛揚。
他心中一喜,開口喚道:“笙笙!”
她身姿輕盈,轉瞬便飛到他們面前,“都說了不要叫我笙笙,怎麼總記不住?”
“這位是?”秦叔垣疑惑開口。
莫夜介紹道:“她是緋笙,是我的故交好友,阿蓁的病便是她治好的。”
秦叔垣拱了拱手,“有勞姑娘了。”
緋笙點點頭,未作多言,“莫夜,你殺個人還這麼磨磨唧唧,若不是你不讓我插手,我早就了結了他!”
“哪能這麼便宜了他,總得讓他吃些苦頭不是?”
緋笙尋了個地方坐下,“我讓渝惘溫了酒,你快些,別耽誤了品酒。”
殺人這種事,從緋笙的嘴中說出來不過如吃飯一般隨便,所以她爲了能儘快喝上酒,一般從不墨跡,見血封喉!
林家齊終究是逃不掉的,深仇大恨從來是支撐人活下去的支柱,仇報了,竟一瞬間覺得迷茫無措。
緋笙怕他做傻事,所以特意趕來,他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思。
“笙笙,我活了一千五百歲,什麼感覺都嘗過,本以爲也沒什麼可在意的了,沒想到一把老骨頭還能愛上一個人。”他似有感嘆。
“人有轉世的機會,你生命漫長,說不定在多少年後,又能與她再續前緣了呢?”緋笙安慰道。
“我倒真希望如此!”他忽然目光灼灼,看着緋笙道:“笙笙,你對我情深意重,是不是因爲喜歡我?”
緋笙剛擡手便被他一把抓住,“沒想到別的事你性子剛烈,對待情愛竟是如此畏畏縮縮,若你早些向我表露心意,說不定我們還能恩愛些時日,也不至於讓你夜夜暗自神傷。”
緋笙擡腿,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哼,這一年我真是對你太好了,讓你竟敢蹬鼻子上臉?”
“笙笙……”他有些委屈,幽怨的看着她。
“你再敢叫我一句笙笙,我就把你的牙齒一顆顆拔掉,讓你活活餓死!”她瞪眼威脅。
莫夜緊緊抿住脣,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他還能有心思調情,說明不至於尋死,緋笙也放心了。
莫夜墮魔,日後更是尋歡作樂,只是他雖美人在懷,卻再沒碰過任何一個人。
世人只知他花心,其實他比誰都深情。
他是畫魂師,本可以神識描摹秦蓁的魂魄,但他心存愧疚,始終不敢面對她。
前塵往事早已是剎那煙雲,三百年匆匆而過,孟衍等來了他的緋笙,那他的阿蓁呢?
……
院子裡藤蔓微垂,薄荷伸着懶腰看着旭道:“旭,天越來越涼了,你早上都不賴牀嗎?”
“旭幾百年如一日,日日早起,不知賴牀爲何物。”他微微一笑。
雨光骨頭酥軟,淌着口水道:“旭大人好帥啊!”
薄荷敲了一下她的頭,白眼道:“沒出息!”
“莫夜回西良了,給你留了封書信。”孟衍敲着玉扇,隨手將書信丟到薄荷手中。
薄荷有些奇怪,她與莫夜並無深交,爲何離開要給她留信?
嵐疏隨風而去,如今莫夜也離開了,神廟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我這幾日總見不到雨光,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她託着腮,手中撥弄着腳邊的紅楓葉,有些百無聊賴。
“人家可比你乖巧多了。”孟衍深深看了她一眼。
薄荷正想詢問他話中的意思,就見旭一身瀟灑的走了進來,後面跟着滿手物件的雨光,她眼神緊緊的跟隨着旭,滿臉崇拜。
“旭大人……旭大人,今晚我們要做青梅鴿子湯嗎?”
“不錯。”旭淡然一笑。
雨光有些好奇,“可如今纔是十月,哪裡來的青梅?”
他袖口一揮,只見滿院青梅開遍,簇簇雪白,星星點點,微風一吹,滿地盡是落梅。
雨光興奮的直拍手,崇拜的看着旭道:“大人,您好厲害啊!”
花瓣落了薄荷滿頭,她嘖嘖感嘆,“沒想到旭竟是撩妹高手,把雨光吃的死死的。”
孟衍輕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屑,“這種小把戲,也只能騙騙你們這種小女生了!”
薄荷白了他一眼,有些鄙視,“唉,也不知道是誰,情人節那天,連一朵花都買不起,人家旭,出手可就是一院子呢!”
“我那時候可是把妖生中,用勞動賺的第一筆錢,都拿去給你還債了呢!”孟衍憤憤不平。
“我就打碎了他幾個盤子,你就裝大款,把五百塊都給他了,你以爲你是霸道總裁啊!”薄荷嘁道。
“伶牙俐齒,你當時怎麼不說?”孟衍不滿。
“我當時……”薄荷抿脣,別過臉去,不再理他。
當時她聽到那些人的談話,想起了內心最深的恐慌,那些埋在記憶最深處的秘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與人說。
花落紛紛,孟衍靜靜的望着她的側顏,薄荷,你的心裡到底藏着怎樣的秘密?在我未曾出現的這十八年,你又經歷些什麼?
半夜薄荷睡得正香,忽然天空響起一陣雷鳴,伴隨着閃電,大雨噼裡啪啦的就落了下來。
她被雷聲吵醒,翻來覆去竟再也睡不着。
窗外白影掠過,她猛然一驚,抓着被角躲到了牀裡面。
白影穿牆而入,飄移至薄荷身前,忽然窗外響起一道雷聲,她的臉在閃電的光芒下清晰可見。
“啊--!”薄荷嚇得大叫一聲。
滿身的蠕蟲將她的臉侵蝕的不成人形,眼睛彷彿一個窟窿,從裡面不停的爬出蟲子,她聲音痛苦,“救我……救我……”
孟衍破門而入,一掌打向白影,青煙一閃,白影立刻消失無蹤。
他看向牀腳裡嚇得臉色慘白的薄荷,擔心不已,“薄荷……薄荷,不要怕,沒事了。”他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
“那……那是什麼,好可怕……”她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
“是個幻影,有我在,不怕了。”他眉頭微擰,剛纔他一出掌,那個白影就化作了青煙,很顯然只是一個幻影,不是真身。
“她全身上下都爬滿了蟲子,還一直說要我救她。”
“別想了,薄荷,現在還早,你乖乖睡覺,我在這裡陪你。”他將薄荷放平,摸了摸她的頭髮。
薄荷緊緊抓住他的手掌,央求道:“那你不許離開,我睡着了你也不許離開,要一直陪着我。”
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放心吧,我不離開。”
“救我……救我……”腐肉爛去,新肉長出,滿身的黑蟲蠕動,伴隨着黑色的膿血。
“啊--不要……不要……”薄荷驚恐出聲。
孟衍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語氣輕緩,“薄荷別怕,這是個夢。”
她嚶嚶哭泣,“好多的蟲子,好多血,還有骷髏……”
已經好幾天了,雖然那個白影再未出現,可卻夜夜入她的夢,糾纏着她不得安寧。
“大人,這些天薄荷姑娘很是憔悴,可是生病了?”
“旭,你知道什麼東西可以讓人渾身長滿毒蟲嗎?”孟衍擰眉,這些天陪着薄荷,他也沒怎麼休息。
“讓身上長滿毒蟲?”旭有些吃驚,“可是什麼封印之法?”
孟衍一怔,“封印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