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薄荷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她朝他們安心一笑,“你們幾個,一定要好好的啊,千萬不要像我和莫夜這樣……”她說着哽咽,別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薄荷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她紅着眼眶緊緊握住星辰的手,說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如果什麼時候想來了,就來找我們,這裡隨時歡迎你。”
“嗯。”她捂住脣,情緒崩潰。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這樣一個歡脫又樂觀的性子,在遭受了這許多之後,竟變得哀慼又滄桑!歲月催人老,可是時光還在,心卻沒了……
這條未知的路上,總有人要先行一步,他們默默送別,看着那背影,漸行漸遠。
西良多絕壁,景色壯美,不似凡塵那般,多沾染了俗世紛雜。
行了一天路,他們尋了家客棧住下,一回到房間,薄荷便趴在牀上,用被子捂住頭,不說一句話。
孟衍只到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便坐在牀邊,輕輕扯了扯被子。
“乖,別悶壞了。”
薄荷翻過身一下撲進他的懷中,頭枕在他的腿上,“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一直羨慕別人,可是自從遇到了你,還有莫夜,我發現,原來那些苦難都是值得的,上天把最好的都留給了我。”
“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感嘆了?”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的發頂,聲音輕柔。
“阿衍,你說星辰和莫夜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嗎?”她擡眼,希冀的看着他。
孟衍微微愣神,許久,他淡淡說道:“我也不知道。”
這世間,唯一能救他們的,就是緋笙,可是她就是緋笙,只是失了法術和記憶,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星辰已經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我想她現在,心裡一定很痛苦吧!”
“你說,前世與你們而言,是什麼呢?”孟衍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前世前世,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飲過忘川水,走過奈何橋,便隔絕了前世今生,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於今生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呢?”
孟衍神情複雜的看着她,艱難道:“是嗎?”
“可也正是因爲有前世,莫夜纔會愛上星辰。”她忽然止住脣,看向孟衍,“你從前,也有喜歡的人吧!”
他如今問出這個問題,難道還是因爲想着緋笙?
看着她這副糾結又好奇的模樣,孟衍微微勾脣,“喜歡的人……”他故弄玄虛,“當然有了!”
薄荷強顏歡笑道:“是緋笙嗎?”
孟衍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愣了愣神,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
孟衍敲了敲她的頭,無奈嘆氣,“笨啊!還不明白嗎?”
“你是說,你喜歡我?”她驚喜又詫異。
“除了你,不然還有誰呢?”孟衍深情的看着她。
沉溺於溫柔的眼神中,不知何時,他們都已倒在了牀上,等薄荷發現時,孟衍已經欺身上來,壓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髮絲微垂,掃在她的臉上,脖子上,只讓她心中一頓發癢,她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膛,卻發現巋然不動。
“呀,好硬!”她咕噥一聲,卻不小心被孟衍聽到。
“硬嗎?還有更硬的地方你要看嗎?”他的眼睛,本來就不是純黑,而是呈現微微的琉璃,如此看來,竟覺得散發着致命的誘惑。
“你……你怎麼這麼不正經!”她紅着臉轉過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怎麼又不正經了?”孟衍無辜道。
“你哪兒都不正經!”這種事,難道還要她明說嗎?從前的她純潔如白紙,什麼都不懂,在他耳濡目染的薰陶和諄諄教導下,薄荷覺得自己已經成爲了一個小污女,他的每一次挑逗,她都能秒懂!
“薄荷,你是不是想歪了?”孟衍皺眉,“你這小腦袋瓜裡,怎麼成天想些不健康的玩意,難怪昨天晚上做着夢還說什麼,你追我,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艱難道:“我真的說了這樣的夢話?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夢話你當然記不得了。”孟衍忍住笑意,“不過,嘿嘿嘿到底是什麼啊?”
薄荷的臉漲得通紅,她打着哈哈說道:“就是笑啊,嘿嘿嘿的笑啊!不然還能有什麼?”
“哦~”孟衍一副瞭然卻又不相信的模樣,看得她的心裡一陣發虛。
難道她如今已經這般幾渴了麼?連做夢都想着這些?
孟衍着她一會兒懊惱,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咬脣的模樣,就差笑出聲了,她只當孟衍是個老古董,又哪裡知道,他趁着在城市的那些天,不知學到了多少不可描述的東西!
“阿衍,我覺得我完了!”她哭喪着臉,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樣。
“怎麼了?”孟衍心中一驚。
“我的思想怎麼這麼污了?”
孟衍的一顆心跟坐過山車似的,剛纔嚇得差點跳出去,這會兒總算又落到了肚子裡,“沒關係的,我不嫌棄你。”
薄荷斜眼,鄙視的看着他,“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害的!天天給我傳授這些知識,你知不知道,我一點都不想學!”
“技多不壓身,多學一項技能,多一條出路嘛!”孟衍戲謔道。
薄荷氣得不打一處來,“這叫技能嗎?”
孟衍看着她一直嘰裡咕嚕不停動着的小嘴,根本沒聽進去她在說些什麼。
“怎麼辦,我忽然好想吻你。”他腦袋裡想着,嘴上也就說了出來。
薄荷大驚,趕緊抿住脣,不讓他碰。
孟衍二話不說,捧住她的臉吻了下去,許久,他緩緩說道:“薄荷,你方纔是不是吃了屎?”
她臉色難看,青一陣白一陣的,“爲什麼這麼說?”
“有些臭,屎臭屎臭的。”他表情扭曲,有些痛苦。
她小心翼翼的捂住嘴,哈了一口氣,聞了聞,“沒有啊?你是不是聞錯了?”
“有的。”他一本正經,絕不像撒謊。
薄荷窘迫,“我……我好像沒吃什麼東西啊?”
“有啊!”孟衍煞有其事。
“什麼?”薄荷好奇。
“我啊!”他眨眨眼,嘴角浮笑。
薄荷翻了個白眼,“你是說你自己是屎嗎?還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我剛剛欺負了你,也要讓你欺負回來不是?這樣才公平啊!”
看着孟衍努力逗她開心的樣子,薄荷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他一定是不想她總沉浸在悲傷中,所以纔想出了這樣拙劣的法子,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伸出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目光幽深,“既然你這麼誠心,我總要給你一些獎勵纔是。”
這還是第一次,薄荷如此主動,在她的深切注視下,孟衍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我現在覺得,我不是妖,你纔是。”
她脣角上揚,輕輕啄了啄他的脣,“爲什麼這麼說?”
“你勾了我的心,迷了我的魂,你說,你是不是妖?”他聲音喑啞。
“你說是,那就是了。”
這一晚,至後半夜他們才入睡。
烏雲蔽月,有妖入夢。
天空霧濛濛的一片,雪已經一連下了半月。
山路蔽塞,村中許多年輕人爲了生計,已經去了城市謀生,只餘下老人小孩。
柴門犬吠,紅衣女子一路死裡逃生,終於支撐不住在一戶人家屋前倒下。
少年剛打開門,便見雪地裡殷紅一片,是大紅的衣,是刺目的血。
他將地上的女子趕緊扶到屋內,生了堆柴火取暖。
她受了傷,可這大紅的衣衫遮着,根本看不出哪裡是傷痕,少年又不懂醫術,最近的醫生也住在山腳下,距離這裡有好幾里路,在他焦急又無助中,女子悠悠轉醒。
牆上跳動着火苗的影子,室內明黃一片,她張了張嘴,說道:“是你救了我?”
聽到陌生的聲音,他猛然轉過身來,欣喜道:“你醒啦!”
她正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住肩頭,“你受了傷,不要亂動!”
少年神色鄭然,女子靜靜地望着他,只覺得他雖然衣衫襤褸,皮膚也有些黑,但一雙眼睛卻澄澈黑亮,五官也十分俊秀,看模樣,大約十五六歲。
“我看到雪地裡都是血,可我不會醫術,不知道該怎麼救你。”
女子緩緩笑道:“你現在就救了我啊!”她是妖怪,傷口有自愈的能力,只是需要些時間。
“現在?可我什麼也沒做啊?”少年不解。
女子沒有說話,只淡淡的笑着,她目光溫柔,如水波汪洋。
日上三更,薄荷才悠悠轉醒,她揉了揉眼,正對上孟衍滿足的眼神。
“早啊,夫人!”孟衍用手肘撐着頭,側身看她。
薄荷轉過身,不好意思道:“誰是你夫人了!”
“我們都這樣親密了,還不是夫人嗎?”孟衍將她攬在懷裡,附耳說道。
薄荷嘟了嘟嘴,“俗套!真俗套!我纔不要聽你叫我夫人!”
“那叫什麼?”
“親愛的啊!寶貝啊!寶寶啊!都可以啊!”薄荷隨口說道。
“哦~”孟衍恍然大悟,“那我以後就叫你都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