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和子靜-6

6

半夜時分,所有人都睡着了,坐在嬰兒室搖籃旁獨自守夜的保姆,看到門悄悄開了,子靜王后走了進來。

她從搖籃裡抱起新生的嬰兒,摟在懷裡,給他餵奶。

臨走時,她輕輕撫平孩子的小枕頭,把他重新放進搖籃,給他蓋好小被子。

她也沒有忘記子衿,走到它所躺的地方,婆娑了一會兒着它的背,然後才悄悄走出了房門。

第二天早晨,保姆問值班的衛兵:“晚上有沒有誰進過宮?”

“沒有,我們誰也沒有看見。”衛兵們都說。

“怎麼可能,我分明看見,王后進來給小王子餵過奶。”

“阿雅,你肯定是在做夢遊。真的,昨晚沒有一個人進來過。”

就這樣,一連好幾天,子靜王后總是在半夜裡出現。

她總是不說一句話,臉色平靜,一進來,就徑直走向王子的小搖籃,彎腰抱起他,給他安安靜靜喂好了奶,在安頓好酣甜滿足的小寶貝,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阿雅每晚都能看見子靜王后,可試驗了幾次後,她再也不敢把這話告訴任何人。

有天夜裡,餵奶時,子靜王后開口說話了。

“哎——我的寶寶如何是好?我的小鹿弟弟又該怎麼辦?”她愁眉不展,語氣憂愁,“我還能再來兩次。以後,就再也不能來了。”

“尊敬的王后,您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保姆阿雅很想這樣問,可她牙咬着嘴脣,努力着沒有發聲。可等王后一走,她立刻跑到國王那裡,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

“啊,上帝呀!這是怎麼回事呀?明天晚上我要親自守在嬰兒身旁。”國王說。

晚上,他喬裝打扮,就像一個保姆,來到嬰兒室。長長的頭巾掩着臉,悄不做聲。

到了半夜,子靜王后真的又來了,餵奶時,她又禁不住嘆着氣說:“哎——我的寶寶如何是好?我的小鹿弟弟又該怎麼辦?”她愁眉不展,語氣憂愁,“ 我還能再來一次。以後就再也不能來了。”

像往常一樣,她給孩子餵了奶,然後就戀戀不捨地走了。

國王強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沒和子靜說話。

第二天晚上,他仍然喬裝打扮去守夜。

到了半夜,子靜王后又來了,餵奶時,她像昨晚一樣,禁不住嘆着氣說:“哎——我的寶寶如何是好?我的小鹿弟弟又該怎麼辦?”她愁眉不展,語氣憂愁,“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以後再也不能來了。”

國王聽到這裡,再也無法剋制自己。他振衣而起,兩步搶到驚詫不已的子靜跟前:“你肯定是我親愛的妻子!”

“是的,我是你親愛的妻子。”她回答道。

話剛出口,影子一樣的她,立刻恢復了就鮮活的生命,而且,在國王看來,她比之前更健康,臉色紅潤嬌嫩,膚如凝脂,十分迷人。

“親愛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國王滿心疑惑地問道:“如果你纔是我的王后,那此刻寢宮裡,總是側躺着的嬌滴滴的那一位,又是誰?”

“陛下,那是我的後母送給你的小禮物。”

“後母?小禮物?”國王的疑惑更重了,“快些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在這個夜沉似水的時節,子靜將自己的故事,和盤托出,娓娓道來。

不知不覺,天色破曉,子靜的故事也講完了。

國王滿眼淚水,義憤填膺。他立刻下令,讓皇家衛隊捉拿了艾米和蟈蟈母女倆,公開審判之後,將她們一起流放到了專門羈押罪不容赦罪犯的荊棘之海,那是森林最深處的一處恐怖之地。

在那裡,即便是艾米,也會盡失魔法。

聽說,已經懷了孕的蟈蟈,哭哭啼啼,不住哀求。而艾米,祈求國王和法官大人們將所有的懲罰都加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她寧願被投進火裡,燒成可悲的灰燼。

國王未置一詞。十三位大法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最後決定,同意艾米的請求。

就在艾米被燒成灰燼的一剎那,那隻小鹿也變成了人。

姐弟相擁,泣不成聲。可是,這一次的眼淚,是甜的。

從此,弟弟和姐姐一家,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和美和睦,白髮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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