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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的“嘁嘁喳喳”,儘量壓低聲音,但這番討論,還是被隔了一道薄薄木板牆的耳朵靈敏的兄妹倆聽到了。原來,,汗青和鹿呦半夜被餓醒了,恰巧聽見了隔壁大人的夜話。
“哥,醒着沒?”鹿呦悄聲問哥哥汗青。
“嗯。”汗青悄聲回答。
過了一會兒,鹿呦在小聲啜泣:“哥,怎麼辦?”
“別急,”汗青安慰妹妹說:“我有辦法的。”
等大人睡熟了,汗青穿上衣裳,打開後門,出了房子。下半夜,夜光皎潔,月光如銀,房前空地上那指頭蛋大的白色小石頭,被照得閃閃發光,像一粒粒小銀幣。汗青蹲下身,撿了不少,裝滿外衣口袋,輕手輕腳回到小牀上,繼續睡覺。
天剛破曉,太陽還未躍出地面,米琪就叫醒了兩個孩子,"快起來,兩個小傢伙!"她嚷道,"我們要進山砍柴去了。喏——帶上這麪包。"她給兄妹倆每人一小塊黑麪包。那是她一大早敲了幾戶鄰居的門,好聲好氣借來的。
“這是午飯,可別早早就吃完了,那會熬不到晚上。咱們總共就這麼點吃的了。”米琪說。
“嗯。”鹿呦接過兩塊麪包,裝進裙兜。哥哥漢青的口袋鼓鼓囊囊,裡面滿是小石頭。
米琪看看汗青和鹿呦,“嗨,夜裡睡得香嗎?”
“香。”汗青搶着答道。
“挺香。”鹿呦也學着哥哥的樣子說。
全家進了森林,鹿呦走在最前面,汗青走在最後面。
每走一會兒,漢青就要停下來回頭看看。柯吉特訓兒子:“仔仔,走快些,別老拖拖拉拉。”
“知道了爸,你看咱家那隻白貓呢,一直蹲在屋頂上,戀戀不捨的模樣!”
“哦,是嗎。”柯吉特不忍心正視兒子的眼睛。
“那不是白貓,汗青,”米琪說,“那是我昨天在屋頂上曬的棉花忘了收。”
“哦,是嗎。”柯吉特也不忍心正視兩個大人的眼睛。”
每走一段山路,汗青就悄悄從口袋裡掏一粒小白石頭,扔在路右邊。
“哎呦喂,我的腳。”進了山沒多久,米琪果然崴了腳。柯吉特從肩上放下斧子和粗繩子,幫她揉了揉。“疼疼疼,還是沒法走路。”米琪給丈夫使眼色,“你帶孩子們先走,我歇一歇,能趕上你們。”
柯吉特撓撓頭,開始犯躊躇。
“快走呀,別擔心我。我這是舊毛病犯了,歇一會兒就差不多了。”
柯吉特咬咬牙,帶着鹿呦和汗青兩個往山裡面走。走了半晌,樹木密密麻麻。柯吉特左右看看,對兄妹倆說:"孩子們,去拾些柴火來,我給你們生堆火。"
漢青和鹿呦拾來許多枯枝,堆得一個小小迷你柴火堆。枯枝點着了,不久,火焰升得老高,柯吉特說:"記得別離火太近,汗青,照顧好鹿呦,我去砍柴了。幹完活,就來接你們回家。"
“嗯。”汗青鄭重其事點點頭。
鹿呦坐在火堆旁,把頭埋在肘彎裡,不敢、不想也不能和父親說話。她怕自己的眼淚不爭氣。她拼命抱着瘦瘦的自己,希望那樣能更暖和些。
兄妹倆一直能聽見父親的斧子砍樹時發出的“嘭、嘭”聲。他們知道父親沒走多遠,他向來心軟。
“爸就在近旁,他捨不得我們。”鹿呦破涕爲笑。
“嗯,我就知道。”汗青也笑了。
其實他們聽見的聲音,根本就不是斧子發出的。那是柯吉特綁在一棵樹上的一根枯木發出的聲音,風一吹,那枯木就會有規律地撞擊樹幹,“嘭、嘭”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