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問了那年輕的頭領叫李傳威,乃是昨天被送出城的黃州李人會的侄子,一大早不知道怎麼哪裡得到消息,說是叔叔李人會和哥哥李三鬥叫安民營給拿了,所以這就帶了人團到了都司衙門前來鬧事,偏偏李定國胡興漢又都不在,章昌榮又是個新入夥不久的沒什麼威信,是以鬧成這樣。
“章先生,讓開路——”轉頭對那李傳威道:“你可自己進去檢抄一遍,看看你家頭領是否在裡頭。”
看他臉上難看,李傳威抿了抿嘴,終是沒敢動作。葉風接着道:“這事兒說來話長,我本來也不想講。畢竟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好事。如今既是你不肯罷休,那咱也不用客氣,行了,老子實話告訴你,李三鬥叫我給砍了,跑到王府裡管不住自己的鳥兒,老子剛立下的規矩,自然要砍他個狗日的!”爲了增強自己話語的霸氣,故意說的很是流氓。
看面前衆人臉上變色,接着道:“你也不用慌張,你們李頭領說是要退夥,那便也由得他,昨晚已經叫送出城去了。你們誰要報仇,誰要跟着你們李頭領走人,悉聽尊便,咱八大王也把話撂在這。你李傳威是不是要報仇?來,劉僑,把你的刀給他!”
劉僑很輕蔑的一笑,將佩刀倒轉過來遞到李傳威面前,那小夥子面上變得數變,突然很硬氣的要伸手去拿,劉僑嘿嘿一聲冷笑,手腕上一抖,刀又翻轉過來拿在手上,接着又是一番動作,佩刀便如變戲法似的在手上轉了一圈,又變成刀柄朝人。葉風沒想到他會鬧出這般花樣來,如今見了,不由得一笑,呵,這樣也好,這些人天生恐怕是留不住了。
看得出來,這百十號人也就是他李傳威能煽動起來的極限了,不然李人會退夥,李三鬥被誅這麼大動靜,萬把人裡面才找出來這麼百十個?他纔不信李人會會沒有管道跟這些人通信息。呵,他要真有本事的話,這武昌城早就鬧翻天了,哪裡還會有黃州幫到安民營門口搗亂?人都是有腦袋的。奴變後就是賊,退了夥恐怕死得更早,這麼一股小杆子,又沒個叫得響的頭領,出去這亂世早晚是個死。也幸虧原本在杆子里名聲還不錯的李自成這段日子把羅賀殺了,自己把名聲搞臭了,不然這夥人還有個奔頭去投李自成呢!
想定了這一層,便連湯家兄弟投奔也想得通了,李自成如今不容人,張獻忠這會兒突然鬧出天命所歸來,自然是要投老張的,而且老張是要跟朝廷結親的人,還有個騎牆的好處,說不定日後就不算是賊了呢。投誰不是投?
繼續開口解說道理道:“這他孃的誰家沒個父母兄妹,他李三鬥就敢跑到楚王府裡扒了王妃的衣裳!你們恐怕也曉得的,這月廿四日,楚王府便是我張某人的岳家!擱朱朝手裡,那是侮辱皇親,是要株連九族的!老子好心好意請他吃飯,他敢當着咱老張的面跟老子岳家過不去?老子斬了他你們誰要是不服就站出來跟咱老張說理!他孃的咱老張橫的豎的都接着!李傳威!你他媽要是個漢子,就叫你手下人把秀才們先放了,人家讀聖賢書的,招你惹你了?”
秀才們便是安排到各營去解說天命所歸順便宣講軍紀的,四五個捆得跟糉子似的秀才被這夥人藏在中央,這會兒纔算得了安生。只見黃州幫的這些人慢慢的低下頭去,手上的兵刃慢慢的也鬆了下來。
一番話說的面前衆人人人垂頭喪氣,如果眼前這位殺神沒說謊的話,確實,只殺李三鬥一個確實是天大的恩德了。
李傳威好不容易擡起頭來,低聲道:“大……大王,李頭領當真沒死?”
身後衆人似乎找到了話說,齊聲喧譁起來:“是啊,李頭領沒死麼?怎麼可能?大王出了名的好殺!”
“沒死!”人羣外一聲大喝,只見李定國排開衆人,朝葉風一拱手擠到前臺,吩咐道:“把那畜生拎進來!”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個形容猥瑣的人雙手反綁着叫幾個親兵押着到了前臺。李傳威臉上便是一變,只聽李定國在耳邊耳語幾句,葉風便明白了,這小子就是那個李人會派進城來煽動的奸細。
“你老實說,李人會他如今在哪,是死是活!?”
“活……活得好好的……小的該死,該死,不該鬼迷了心竅進城來搞……搞這事兒……大王,大王饒命,小的家裡還有七十老母無人孝敬……”李傳威又加問了幾個的問題,那人都回答無誤,很顯然,他也意識到自己被人騙了。
李傳威顯然是認得這人的,仰頭無可奈何的大吼了一聲,一把就要搶過劉僑的刀,身後衆人叮噹兵器掉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秀才們都過來……”眼看那幾個可憐巴巴的秀才們兀自蒼白着臉,站在一邊有些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場景。葉風招了招手,使了個眼色給外圍的徐以顯叫他來招呼這幾個秀才。自己一拍已經被劉僑格開的李傳威道:“李兄弟,也不消這般喪氣,若是想走的話咱老張也不敢強留,但你若是想留,咱們就當今兒沒這一遭如何?”
“實在沒臉再在大王面前呆下去了。”李傳威搖了搖頭。
邊上汪兆麟墊了一句道:“莫非還要去跟着李人會?”
“不是,兄弟是自覺羞愧,咱們李家人做了這等沒出息的事情來,雖是大王寬宏,但小人又怎有臉再呆下去?不如回家尋塊田來種吧……”
“黃州哪裡還有田種?”葉風哈哈一笑道:“雖說如今黃州還在咱大西手裡,但咱老張也不瞞你,李自成說不定哪天就要來的,早晚要交了給他。你在咱老張手底下幹過……”
轉頭看了看李定國,又小聲問了一句汪兆麟:“嶽州?”見他點了頭,便招呼道:“好了,男子漢誰還沒個摔跤的時候,爬起來再好好做人不就是了?行,等可望來了,我調你跟他,也不要你在武昌了,你們去嶽州如何?”
由着他半推半就,他手下有幾個說要散夥找李人會也放了走人之後,再回過頭來與徐以顯一起鬨了哄那幾個秀才。這纔等到了孫可望。
與他交代幾句,孫可望倒也不反對,說定了聯絡之後,便約定明日便帶人去嶽州,趁手到夷陵一帶去會一會老回回。
安頓下來,進了都司衙門大堂,寬慰了章昌榮屬下的幾個原武昌府巡檢司的捕快,便尋思着要把明日的事情說一說,總歸是要起到一個讓百姓發泄不滿,又讓人看到老張是新聖人的作用。
李定國皺着眉,跟一個師爺要了一張紙過來,點着上面的幾個人名,擰着臉道:“這幾個是該扒皮點燈的!”
“大王,何不趁着今天下午拉了他們出去遊街?”汪兆麟提示道。
“照啊!”劉僑興奮的叫了起來道:“有一年去北京公幹,嘿,那會兒還矇昧着幫着朱朝幹壞事,正遇上袁崇煥那狗日的漢奸行刑,大王,若是要叫這些小民們泄憤,照我看,最泄憤的就這個啦!”
哈,好主意。葉風自然知曉這時候袁黑子的名聲是臭不可聞的,嘿嘿一笑左右看着道:“那就這麼辦,嗯,我就不湊這熱鬧了。定國你主持着,你這地方不錯,我且借用了來會一會那湯家兄弟吧!”
見衆人去安排遊街以及叫湯志湯斌兄弟,葉風喚住劉僑道:“老劉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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