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兩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追隨着自己,一轉頭忽略掉那視線,拾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秦未澤與簡寒之對視一眼,他們二人無話,也各自離開了。
讓她靜一靜但是絕不代表就這麼放任她離開。
暫時拾歡應該是安全的,那紫衣男子想要重整旗鼓還需要些時日,只不過秦未澤可是記得他說過的話。
以前他沒有牽掛的時候,根本絲毫不在乎這種威脅。即便是現在他也有這個自信可以保護拾歡不受傷害,可是他仍舊要重新佈局,不能讓拾歡有任何的閃失瞬。
與簡寒之聯手是不得已而爲之,雖然他們之間相互看不順眼,可是拾歡卻成了他們結盟最有利的幫助。
不能讓她收到傷害是他們共同的想法魷。
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他們做的不對,秦未澤的心中也明白拾歡生氣的原因。可是她若是留在將軍府裡面恐怕很容易遭人暗算。最爲穩妥的辦法還是回到寧王府中。
今夜姑且先讓她在將軍府中度過,他想了想轉過頭對魏達說道:“吩咐暗衛全部去將軍府內保護拾歡,不得有誤。”
魏達皺眉,“王爺,還是留一部分在王府裡面保護您吧!”
“不必,全部都去保護拾歡,若是少了一根頭髮絲,全部提頭來見!”說完秦未澤便邁步離開了。
魏達嘆了口氣,自家的主子好像跟以前不同了。可是主子便是主子,他只要按照吩咐做事就行了。
回到房間的拾歡一下子趴在了牀上,放空思緒。她的手不經意間觸碰到鎖骨,那裡的齒痕已經不見了,可是還是會隱隱作痛。
成爲誘餌雖然讓拾歡生氣,可是拾歡的心裡還是有更大的疑問的。
爲什麼那御尊宮與寧王府一模一樣?
那戴面具的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邪佞,與秦未澤的話語中字裡行間都透露出深深的恨意。
痛恨秦未澤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到如此地步的卻屈指可數。
這些疑團如同一團亂麻在她的頭腦中,拾歡一下子煩躁地坐了起來。爲什麼就不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爲什麼非得有這麼多的仇恨衍生出來。
文巧一進門居然看見自家小姐坐在裡面,頓時嚇了一跳。
“小姐……你居然回來了!”
“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回來啊。”
看着那丫頭吃驚的眼神,拾歡笑了,看來自己真的是太久沒回來了,居然把她嚇到了。
不過過了一會兒拾歡覺得有些不對,因爲文巧明顯就是欲言又止。
而且幾個路過的小丫頭看見拾歡坐在裡面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走開了。
“文巧,到底怎麼回事?”拾歡的聲音冷了幾分,將軍府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關於她的事情。
文巧低頭擦拭着桌子,支支吾吾地就是不開口。
“你若是不肯說,那麼也就不要跟着我了,哪來的回哪兒去吧。”拾歡一起身,準備出去看看。文巧是待在自己身邊時間最長的丫鬟,雖然是丫鬟,可是拾歡一直把她當朋友看待。
如今連她都要瞞着自己,那麼也就沒有讓她留下的必要了。
一聽拾歡這句話,文巧急了:“小姐,不是我不說,只是……”
“說吧,什麼難聽的話我沒聽過。”
文巧低着頭,“坊間流傳小姐爲了逃避毒害太子與寧王爺的罪責,委身……委身於寧王爺,連……”
“說下去!”拾歡握緊了手,冷聲說道。
“連名分都沒有就在寧王府住下,光天化日便纏着王爺。而且還和簡寒之簡公子不明不白!大家……大家都說小姐是狐狸精。”
說道最後,文巧的聲音完全如同蚊子一般。
她低着頭不敢看拾歡,閉着眼睛隨時準備挨主子的責打。
拾歡緊緊地握住了手,這些留言完全就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能做出這等好事的,定然是那嫡母無疑了。不然又有誰會把她說得如此不堪呢。
大白天纏着寧王爺,就差說她禍國殃民了!
沒關係,既然嫡母如此不留情面,那麼她也就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轉身做到桌前,拾歡笑着對文巧說道:“好文巧,我餓了,給我做點好吃的吧。”
文巧突然間擡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小姐。她居然不生氣,居然還吃得下東西。
“小姐難道都不在意那些傳言嗎?”雖然她跟着拾歡的日子不是很長久,可是她多少也是瞭解小姐的脾氣的。但是她有些糊塗了,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來說,這話已經十分難聽了。
“你都說是傳言了,我幹嘛要相信!而且我越是生氣,那些放出傳言的人就會越得意。你家小姐我沒那麼傻。快去給我弄點吃的,吃飽了纔有力氣應戰對不對。”
文巧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小姐要幹什麼,可是看着小
姐並未把那話語放在心上她就放心了。畢竟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小姐知道這個傳言後會不會尋短見。
韓拾俊一回到家裡便聽下人們說拾歡回來了。
他連衣服都都沒換就要去找拾歡。
“站住!”李溫婉從內廳裡面出來,看到韓拾俊如此的匆忙,她厲聲喊道。
“娘,拾歡回來了我去看看她。”
“她還有臉回來,還嫌流言蜚語不夠多是不是,非得把我們將軍府的臉丟光了才行嗎?”
聽着孃親的話語,韓拾俊有些不耐:“娘,我絕不相信拾歡會做這種事的。而且皇上並未說過拾歡有罪,只是讓她在寧王府中養傷而已。這你都是知道的,爲什麼還要如此說她?”
看着自己的兒子,李溫婉十分憤怒。
“你就幫着她吧,早晚有一天這將軍府都會是她的天下,到時候我們母子就只有被她踩在腳下的份兒了!”
韓拾俊一轉身走了,他知道孃親因爲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可是拾歡是無辜的。
“哥,你來了!”見韓拾俊走進來,拾歡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
看着她瘦削的小臉,韓拾俊有些心疼。走到她身邊坐下,把筷子放回到她的手中:“快吃吧,看你瘦的。身上的傷怎麼樣了,還疼嗎?”
“已經沒事了。哥一起吃吧。文巧,再添一雙筷子。”
文巧拿着碗筷走過來,放倒韓拾俊的面前。
“今日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通知哥哥我一聲,我好去寧王府接你。”
“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見她不願多說,韓拾俊便沒有再多問。一頓飯下來,拾歡吃得很撐。
“早點休息,爹爹他出去辦事了,估計要明日纔回來。”
“我知道。”拾歡點點頭:“哥,你也早點休息。”
入夜,拾歡坐在窗前吹着晚風。不知爲何頭腦中居然出現了在寧王府與秦未澤鬥智鬥勇的那些夜晚。
搖了搖頭,甩開其中的畫面。
一回神便看見凌子歸趴在自己的對面,雙手捧着下巴看着自己。
“小不點,在想什麼?”他站在窗外,笑眯眯地看着拾歡。
拾歡這才意識道原來凌子歸一直沒有走,“沒什麼。”
“你不開心!”凌子歸說得十分篤定。
“沒有!”
凌子歸輕笑:“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什麼事都藏在心裡。”
看着那無邪的笑容,拾歡其實心裡是十分羨慕凌子歸的。一直這麼快樂,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們以前是怎麼樣的?”她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凌子歸笑了:“你確定要聽嗎?這夜深露重的,我可不會站在這裡講的。”
這廝的鬼心眼還真是多。
拾歡指了指門,“進來吧。”
一聽小不點讓自己進去,他一個高興一下子從窗子跳了進去。
“我們見面的那一年你才五歲,我十歲。你長得又瘦又小。我第一眼見到你還以爲是哪個下人的孩子呢。而且大冬天的,你穿得十分單薄,小手上面全是凍瘡。”凌子歸回憶着以前的事情,面色難得的正經。
拾歡聽完之後心中有些酸楚,想必真正的韓拾歡定然十分不幸。不被嫡母喜歡,父親又常年在外征戰,恐怕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後來呢?”
“我見你被那凍瘡折磨的十分難受,恰好我爹知道一個治療凍瘡的偏方,我們便幫你治病。你那時很喜歡跟我在一起玩的,十分粘着我。那時你可還說過長大了要跟我去浪跡天涯的。”想到那時候,凌子歸的臉上全部都是笑容。
只可惜一絲落寞劃過他的眼中,畢竟小不點都不記得了,這些事情只剩下他一個人回憶了。
“我在這裡住了十個月,那十個月是我過得最開心的日子。每日你都會跟我一起讀書,一起吃飯,我們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我那時甚至要求爹爹把你也帶走。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話,那麼我就留下來,也不回去了。只可惜最後我被師父帶走了,一別就是這麼多年。”
他說的十分簡單,可是這其中太多美好的回憶他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拾歡聽完,心中有些難過。如果真正的韓拾歡還活着,一定會十分開心再次見到凌子歸。
見她有些傷感,凌子歸以爲是因爲失憶而傷心。
一下子恢復了自己招牌式的笑容,湊到拾歡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道:“小不點放心,我這次回來了就不會再離開了!”
“我知道你不會離開了,不過麻煩你不要理我這麼近好不好。”他都快要貼在拾歡的身上了。
他們二人之間說笑着,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屋頂上那抹身影。
秦未澤坐在上面,緊緊地握住拳頭,示意自己控制住,不能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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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來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可是誰知居然聽到她與凌子歸的對話。聽着她過去的事情秦未澤也是十分心疼,可是轉而聽到她與凌子歸說笑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手抓住了,十分難受。
此刻本應該是她與他說笑,而不是那該死的凌子歸。
小歡兒剛一離開他的視線便與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看來他得儘快讓她回到寧王府纔好。
因爲凌子歸沒有地方住,而且與韓拾俊韓拾歡又是舊相識,因此也就大搖大擺地入住到將軍府裡面了。
他的心裡可是樂壞了,可是秦未澤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一大早,她剛剛整理完畢,文巧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小姐……小姐,寧王爺來將軍府拜訪了,夫人讓你過去。”
“不去!”她一口回絕!
秦未澤來她就得出去見,更何況是李溫婉讓她去的。
文巧這下爲難了,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
“傻丫頭你就說我不舒服,不便見客。”
文巧點點頭出去了,拾歡現在還不想見秦未澤。而且寧王爺拜訪又不是來拜訪她的,她纔不要出去。
她起身,剛準備出去走走,便看到了凌子歸興致勃勃地跑過來,神神秘秘地對拾歡說道:“小不點,想不想吃好東西?”
“你要做什麼?”
“跟我來!”
凌子歸帶着她悄悄地跑到後院,那裡面有一個十分小巧的雞籠,籠子裡面關着一隻雞。
“這隻雞肥的很,做叫花雞一定好吃。”
正看着,突然間兩個廚子走了過來,拾歡與凌子歸趕緊藏了起來。
“這雞是要給夫人補身子的,做得好點。”
原本拾歡還有一絲的猶豫,可是既然是給李溫婉吃的,那麼她便不客氣了。
拾歡這廂大快朵頤,可是秦未澤那邊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來拾歡。
聽文巧說她病了,雖然知道是騙自己的藉口,可是他仍舊忍不住擔心。
她以爲她能躲得了嗎?
拾歡與凌子歸偷吃完了雞,便回到了房間內,聽文巧說寧王爺走了便點點頭,並未再多詢問。
聽哥哥說爹爹晚上會回來,所以拾歡早早地就準備好了。
果真爹爹一回來便讓人來叫拾歡,讓她去前廳,見貴客。
拾歡有些疑慮,心中隱隱地猜到這貴客是何人,可是爹爹叫又不好不去。
剛一進門,便看到秦未澤與爹爹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拾歡過來,寧王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怎麼也得好好地感謝感謝。”韓驍可是十分感激秦未澤在狼口中救下了拾歡。
雖然他不參與儲君之爭,可是心中多少還是偏向秦未澤這邊的。
終於見到這整個小人兒,秦未澤笑着說道:“將軍言重了,畢竟歡兒與本王之間不必這麼見外的。”
他的一句“歡兒”讓拾歡瞬間黑了臉。
而韓驍也是一愣,想不到寧王爺竟然這麼不避諱地稱呼拾歡。
“寧王爺還是叫我拾歡就好,我畢竟是有婚約在的人,不想讓人誤會。”索性搬出婚約來壓他。
秦未澤一聽她這麼說,眼神一凜。直到她生氣,但是他也決不允許她這麼胡鬧。
“寧王爺見笑了,拾歡被我寵壞了,就是這麼沒規矩。”韓驍見氣氛有些尷尬,於是說笑着。
“無妨,本王就是喜歡她這性格。”
這下他說得更加明顯了,拾歡恨不得立刻上前揍他幾下。說得這麼曖,昧,爹爹定然會以爲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看着拾歡那咬牙切齒的表情,秦未澤心中十分舒坦。可是一旁的李溫婉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內心卻是十分嗤之以鼻。
“難得來將軍府一次,王爺定然要好好地喝幾杯。不如就先讓拾歡領着王爺看看這將軍府如何啊?”李溫婉眼中閃過精光,在一旁提議着。
“那就麻煩歡兒帶本王到處走走了。”
拾歡本想着拒絕,可是爹爹居然也點頭同意了。
秦未澤笑得十分得意,他起身。拾歡瞪了他一眼,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在將軍府中走着,所有的丫鬟僕人都看到了。拾歡知道那些丫鬟們表面上不說什麼,可是心裡定然認爲她與寧王爺的傳聞是屬實的。
這李溫婉這一招棋還真是好。
秦未澤一直跟着拾歡走着,而拾歡打算帶着他走一圈了事。根本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徑直向前走着。
走到一處假山旁時,秦未澤突然間一個閃身,把她抱在懷裡躲進了那假山的石洞內。
這裡十分隱蔽,若不是有人特意前來查看是不會發現他們的。
“你幹什麼,放開!”被困在他的胸膛與假山之間,拾歡動彈不得。
看着掙扎的人兒
,想起她昨夜裡與凌子歸有說有笑,秦未澤眼神一暗,加重了鉗制她的力道,根本不讓她離開。
“你可以再叫的大點聲,最好讓所有人都聽見。”秦未澤在她的耳邊陰森森地說道。
“那又怎麼樣,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十分不好了,也不在乎再差一點了。”想要威脅她,她纔不怕。
聽着那疏離的語氣,秦未澤心中不快:“對着我就冷言相向,對着凌子歸就有說有笑,小歡兒,我放你回將軍府是讓你冷靜的,不是讓你與別的男人又瓜葛的。還敢說你有婚約,小歡兒,是不是離開寧王府你便覺得本王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嗯?”
聽着他那威脅的口氣,拾歡頓時怒火中燒。明明是他利用她當誘餌,現在好像所有的罪責都在她的身上一般。
“王爺這當樑上君子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王爺自然是要把所有人和事都掌控在手心的。自然是想要利用誰便利用誰了。我怎麼敢跟王爺鬥呢?”
聽她這麼一說,秦未澤心中的愧疚感又出現了。
“小歡兒,那件事我承認是我錯了。你可以生氣,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用這樣的方式氣我。我絕不會允許你與其他的男人有什麼!”
“連生氣都要聽你的,秦未澤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拾歡冷眼看着這個霸道的男人,他還真是改不了。
想要推開他,可是他抱得死緊。
“小不點你在哪裡?”凌子歸聽說拾歡與秦未澤走了,這還得了。當下跟着找了出來。
可是找了半晌都不見蹤影。
聽到凌子歸的的聲音,拾歡頓時覺得得救了。可是秦未澤卻冷了一張臉。
這個傢伙太礙事了,不但敢和小歡兒有說有笑,居然還敢住進將軍府。
等他哄好了小歡兒就要去收拾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了。
“我……”拾歡還未等喊出來,那聲音便瞬間消失,秦未澤的脣瓣已然壓下來,吞了她所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