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的帳篷中,數個奴工正圍攏在一起,將正中躍躍欲試的一老一少團團圍住。在礦場這種枯燥的生活中,往往一個小小的遊戲都能讓大家興致勃勃。
“開始!”隨着老黑一聲興奮的低呼,騰化龍手臂開始緩緩用力。騰化龍是什麼人?那可是曾經的武靈強者!其肉身的強度要高出普通人太多。如果全力出手的話,別說對手只是個瘦弱的少年,就是個壯漢也扛不住騰化龍一握!
不過此時此刻,衆人下意識中那一邊倒的情形並沒有馬上出現,而是隨着騰化龍手中力道不斷的加強,從古天手臂傳來的力量也是水漲船高,不斷的攀升!
時間緩緩流逝,騰化龍的心中漸漸翻起了波瀾。他的力量他自己最清楚不過,可是眼看着自己已然使出了七成力道,可對面的少年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出盡全力,這怎能不讓騰化龍感到震驚。
緩緩的又將氣力增加了幾分,直至騰化龍使出了九成的力氣,這才見到古天的面色略顯紅潤,緊繃的手臂也開始微微有些顫抖。到了這時騰化龍心裡已然明白,就是他出了全力,恐怕也很難佔到便宜。倘若輸給了古天,更會顏面掃地。
想到這裡,騰化龍心中雖然頗爲震撼,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手掌緩緩放鬆,爽朗的笑道:“不比啦,再比下去我怕會將你的小胳膊扭斷了!”
古天不服剛想開口,但見到騰化龍似有深意的眼神,這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見騰化龍面露倦色,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對大夥說道:“時辰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說着率先盤坐在角落,獨自休息去了。
大家見這場比試也沒比出個結果,頓時都沒了興致,紛紛散去。不過衆人從方纔兩人的較力中也可看出一些端倪,古天絕沒有騰化龍說的那麼不堪,即使力氣不如騰化龍,但也差不了太多,不由得對這個神奇的少年又多出了些許好奇與感嘆。
夜色深沉,古天輾轉反側,不能入眠。不時望向盤坐在角落裡的騰化龍,似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就在古天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見騰化龍雙目緩緩睜開,對着他微微一笑。隨後站立身來,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古天跟上,最後輕輕掀開門簾,走出帳篷。
古天一骨碌爬了起來,學着騰化龍的樣子,躡足潛蹤的來到帳篷之外。只見騰化龍正站在帳篷之外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笑吟吟的望着他。
快步來到騰化龍近前,古天嘿嘿一笑,輕聲道:“騰叔,巡邏的守衛剛過去,還要一刻鐘才能回來吧?”
騰化龍望着眼前這個頗爲神秘的少年,眼中充滿了慈愛,微微一笑道:“看來什麼也瞞不過你,既然如此,今天我便和你說些心裡話。”
“嗯。”古天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其實早在數日之前,古天就察覺騰化龍等人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着自己。
“自從我第一天來到這裡,便和你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想着逃脫的辦法,其他人也是一樣,誰又會甘心在這裡做一輩子的奴隸呢?”騰化龍遙望着遠方,緩緩開口。
“怎奈這裡守衛森嚴,我們又都是些普通人,雖心有不甘,但也很難尋到機會。然而事情並不是絕對的,凡事總有一線生機。我便有過逃走的機會,但我沒有選擇獨自逃脫。因爲這裡不僅只有我一個受苦的人,此處還有老楊,還有老黑,還有許多一起受難的弟兄!我不能丟下兄弟們不管,那不是我騰某行事的的作風。這些日子每天我都在尋求一個更穩妥的辦法,一個能夠儘量讓更多的兄弟逃離這裡的辦法。”說到這,騰化龍話音一頓,雙目之中閃過一抹奇異之芒。
“直到有一天在採礦的時候,我無意中挖開了一處天然形成的洞穴,雖然只挖開了碗口大小,但我能夠感覺得到裡面的空間十分巨大。當時我以那個礦洞岩層鬆動,容易塌方爲由,帶着工友們離開了那裡,沒有繼續開採,直到現在那條礦洞仍被廢棄着,無人進入。我曾深夜獨自一人冒險進入礦洞,尋到了那個缺口,悄悄的將缺口擴大到能夠容身的程度。以後我又躲過收爲的耳目,進入那洞穴探索了幾次,裡面果然十分巨大,而且地形複雜,曲曲折折,分支衆多。由於每次我夜探洞穴時帶的火把都很有限,火把用盡,裡面便是伸手不見五指,極易迷路。並且我的時間有限,每次都是趁着深夜守衛睏倦的時候進入,黎明之前必須返回。再次進入仍要從頭走起,所以對洞穴之中的探索極其緩慢,至今仍沒有確定這個洞穴是否存在着出口。”忽然,騰化龍止住了話語,轉頭看向古天。
“如果能夠找到洞穴出口的話,那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古天被騰化龍的話語震驚了,驚喜之餘說話的聲音都在輕輕的顫抖着。
騰化龍點了點頭,隨後面色肅然的望向古天道:“我們一直在等着一個機會,而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我們面前。小天,你知道爲什麼我每次深入洞穴都卻都是無功而返麼?時間,我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白天守衛耳目衆多,而且出入礦井都要清點人數,我們沒有機會。夜裡時間也很有限,深夜進入,破曉必出。而且要躲避巡邏的守衛也很困難,不能夠頻繁的進出。眼下就是個機會,我想讓你去探探這個洞穴!”
聽到這裡,古天沒有開口,更是沒有絲毫的遲疑,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若是能夠離開這裡,別說去探個洞穴,就是強行衝殺出去古天也不會皺下眉頭。與其在此地苟且偷生,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哪怕是粉身碎骨,古天也無怨無悔。
騰化龍慈祥的望着古天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接着說道:“之所以讓你去,這其一是因爲你身受重傷,正常人沒有個十天半月很難康復,這些天你可以完全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而不必擔心收爲尋找。其二,你的身體十分強健,遠超常人。天然洞穴中地勢複雜,高低不平,而且地面溼滑,行走困難。平常之人根本走不出多遠便會筋疲力盡。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這個任務十分危險,且不說要躲過層層的守衛,最困難的還是洞穴中的黑暗和複雜。你一個人能夠攜帶的火把有限,一旦火把用盡,你將面臨一種令人絕望的黑暗。在那種環境中,極易迷失方向。一旦迷了路,在錯綜複雜的溶洞中,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可以說根本找不到回頭路。一旦陷入如此境地,若是再尋找不到出口的話。。。。。。”
騰化龍虎目微閉,半晌之後才似很吃力的說出了最後幾個字:“那入洞之人便將被活活的困死在洞中。”
見到古天低着頭沉默不語,騰化龍暗歎了一聲道:“孩子,這個任務九死一生,去與不去你自己決定,無論你怎麼抉擇,騰叔都不會怪你。”
沉默片刻,古天驀然擡起頭來,面色決然道:“騰叔,我方纔並不是在考慮去不去的問題,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別說是九死一生,就是必死,我也要去闖一闖。與其在這裡苟活,到不如放手一搏!我在考慮的是,如果一旦找到了出口,我怎麼回來?您也說了,洞穴漆黑一片,地形複雜,我即使僥倖摸到了出口,可是我可沒把握順着原路再摸回來。”
騰化龍聞聽此言甚感欣慰,哈哈一笑道:“傻孩子,如果找到了出口你還回來做什麼?自然是遠走高飛。洞穴之中我探索過的地方都會留有一些標記,有的是我用鍬鎬在巖壁之上刻畫的標記,有的是親手擺放的一些碎石。一開始你只要順着我留下的標記走即可。如果路口是圓形標記,那前方便是死路。你進去之後按照我的方法繼續下去,覺得路線正確,便留下箭頭,指明方向。如果洞穴前方沒有出口,你也能順着標記原路返回。倘若你幾日不歸,我便進洞尋你。切記,你若尋到出口不必回來送信,我進去順着標記一探便知。”
說着,騰化龍輕輕拍打着古天的肩膀,正色道:“你放心,只要你找到了出口,做好了標記,我保證將大家都帶出去!”
看着騰化龍充滿信心的眼神,古天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騰大叔,我保證!就是挖我也要挖出個出口來!”
“好孩子!”騰化龍望着古天,眼中充滿了慈愛與信任,緩緩開口:“明日開工我們就着手準備,夜裡動手。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帳篷中養足精神,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你身體已經恢復。”
“嗯!”古天鄭重的點了點頭。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騰化龍伸出手掌攬住少年的肩膀,一老一少並肩向帳篷內走去。
“明日就要走了麼?”想到自己和騰化龍也許只有一天相聚的時間了,古天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擡起手臂,握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古天心中暗自低語:“騰大叔,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