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訓練場,前方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同樣是由巨石築成。走不不遠,在通道的正前方出現了一條陡峭的青石臺階,筆直向上。在階梯的上方,是一個足夠幾十人容身的石室。石室周圍放置着條案石椅,在石室的牆壁之上,有兩個二尺見方的鐵窗。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使得這些長期生活在地下的鬥奴們頓時眯起了眼睛,顯得有些不適。此時石室之中早有數名手持鋼刀的守衛站立左右,身上都是若有若無的散發着靈力的波動。
古天看了看四周,不禁暗自搖頭。這裡的場面可是夠大的,不僅有十幾名武者守衛和一個武師級別的吳教習,另外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總教習。
循着鐵窗向外望去,只見窗外乃是一個寬闊的圓形廣場,地面都是翠綠的草坪。廣場周圍是一圈足有幾丈高的石牆,石牆上方則是用小腿粗細的金屬條製成的鐵網,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扣在廣場上方,固若金湯。
在石牆之外便是幾層高高的看臺,此刻看臺之上已經人頭攢動,喧鬧不已,幾乎座無虛席。在石室的對面,還有幾扇大門,其中一扇特別高大,那幾扇門應該纔是通往外界的通道。每扇門前同樣有守衛把守,戒備森嚴。
暗歎了一聲,古天終於打消了在這裡逃走的念頭。休息室內安靜得令人窒息,每個鬥奴都是沉默不語。有的低着頭想着自己的心思,有的望着窗外,留戀的看着外面的世界。這很可能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可以享受的安寧了。
不知過了多久,窗口對面的一扇門打開了,從中走出一名灰袍老者。這老者身體清瘦,面色紅潤,眼中閃動着銳利的光芒。
只見老者健步如飛,來到鬥獸場中心的一座石臺之上,對着看臺上的來賓微微躬身施禮,客套了一番之後,高聲宣佈道:“戰矛鬥獸場,勇士之戰,現在開始!”
老者參雜着靈力的聲音清晰的籠罩了整個鬥獸場,其實力可見一斑。
石室中的古天微微一驚。從聲音判斷,老者的實力絕對在吳教習之上,而且高出了不止一個層次。古天見過最高階的武者就是武師曹嚴,到了這裡,武師變得好象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甚至很可能還有武師之上的強者。不顯山不露水的總教習就是其中一個,而這個老者的修爲更是深不可測。
老者洪亮的聲音同樣驚醒了神遊天外的衆鬥士。鬥士們恍惚的目光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準備迎接即將面對的生死之戰。
“一百二十號做準備。”總教習望着對面一個旗手,沉聲吩咐道。
聽到第一個就是自己出場,這個一百二十號鬥奴身軀微微一抖,神色頓時變得緊張無比。鬥獸場中,普通的鬥士都是在一百號之外,只有武鬥士纔是兩位數字。這些普通的壯漢很少有武者那樣堅定的心性,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很大一部分都難以做到坦然面對。
隨着場中的老者退場,對面高臺上的旗手將手中的令旗一揮,看臺上的看客們頓時都興奮起來。
“記住,你只有一柱香的時間,在規定的時間內如果野獸沒死,那麼你就要死!”總教習看着一百二十號鬥奴,冰冷的說道。
“走!”兩名守衛衝了上來,推搡着這個鬥奴走出石室,進入場中。然後兩名守衛將石門關閉,又回到了石室之中。
此刻空曠的鬥獸場中只剩下了這名鬥奴,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柄鋼刀,盯着對面那扇高大的鐵門,如同一個即將執行死刑的罪犯,滿臉的決然。
“計時開始!”
剛纔的老者,此時已經與旗手同在一座高臺之上。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有人燃起了一根粗大的檀香。這根檀香便是計時的工具,檀香燃盡,就是這場搏鬥的結束之時。到那時必定要有死亡出現,要麼是人,要麼是獸,要麼同歸於盡!這就是鬥獸場的殘酷,也正是這種殘酷燃起了看客們的激情,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花大價錢觀看鬥獸。
鬥獸場的入場券可是價錢不菲,位置最差的角落都要幾枚銀幣,而正中最好的位置,票價居然達到了驚人的幾十枚銀幣。至於一些可以遮蔭擋雨,裝飾華麗的包間,價錢更是達到了以金幣獲得一席的程度。要知道,一個金幣已經可以買到十個身強體壯的奴隸了。
當然,能坐在雅間裡觀看錶演的人物,都是不會在乎這點小錢的。在雅間觀看錶演,對這些人來說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面子的問題,是身份的象徵。所以即使價格高得離譜,這些爲數不多的雅間仍是一席難求。鬥獸是有錢人的遊戲,往往越是便宜的席位,越是沒人購買。
隨着老者的話音落下,石室對面那扇最大的鐵門應聲大開。從漆黑的鐵門之中,驀然衝出了一頭體形頗大的野豬。這頭野豬通體烏黑髮亮,足有一頭小牛大小。涎水順着嘴角不斷滴落,兩根巨大的獠牙更是寒光閃閃。
野豬來到場中,似乎驚魂未定,繞着圓形的鬥獸場橫衝直撞,試圖找個出口逃走,竟完全無視了那名鬥士的存在。
一百二十號鬥士緊握着手中的鋼刀,緊張的注視着野豬,一時間也是不知所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除了身體還算健壯,可以說毫無戰鬥經驗。在鬥獸場數天的訓練,那只是臨陣磨槍。面對一頭髮瘋的野豬,還沒開始戰鬥,這名鬥士就已是冷汗直流。
“愣着幹什麼?你的時間可不多。”吳教習的一聲大喝,提醒了場中這位戰戰兢兢的鬥士,他終於把心一橫,揮舞着手中的鋼刀向野豬殺去。
野豬終於注意到了這個衝向自己的鬥士,危險的感覺使它變得更加狂躁起來,只見野豬把頭一低,獠牙向前,直奔迎面而來的鬥士衝來。
眨眼之間,一人一獸便碰撞到了一起。鋼刀毫無意外的砍刀野豬的脊背之上,然而一百二十號鬥士並沒有將野豬斬於刀下,只是在野豬的背上砍出一道血槽。野豬皮糙肉厚,背上的鬃毛又硬又滑,豈能讓一個底氣不足的壯漢一分爲二。
與此同時,野豬的獠牙也是猛烈的刺進鬥士的小腹,碩大的豬頭猛地向上一揚,一百二十號鬥士便瞬間便被開膛破肚,五臟六腑流了一地。手腳抽搐了幾下之後,一百二十號鬥士便氣絕身亡。
“噓~”看臺之上的看客們頓時發出一片噓聲。
顯然對於一百二十號鬥奴的表現很不滿意。他們一個個牢騷滿腹,有失望的,有氣憤的,有驚恐的。但卻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一絲的同情和惋惜。對他們來說,鬥獸就是一場刺激的遊戲,誰勝誰負無關緊要,關鍵的是要有激情,要有刺激!越是驚心動魄,他們就會越興奮,越發狂!這種一個回合就分出勝負的比賽,只會讓這些貴族們覺得索然無味。
與這些看客不同的是,石室中的鬥士們見此情景都是神色黯然。有些普通的鬥士甚至渾身發抖,驚恐不已。誰也不知道,等下他們會不會與場中的鬥奴將是同樣的命運。
從大門兩側的通道中衝出幾名武者護衛。手持棍棒將受傷的野豬趕回大門,擡下鬥士的屍體,比賽繼續。這一切是那麼的井然有序,是那麼的平淡無奇。一個鬥奴的死亡,對於鬥獸場與看臺上的貴族們來說,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第二個上場的仍是普通鬥士,他的對手是一頭長着一對利角的野牛。這個鬥士曾經是個獵戶,還算有些經驗,身手也不錯。經過一番苦鬥,鬥士終於將野牛刺於矛下。然而自己也被尖銳的牛角刺傷。不過雖然受了傷,但他無疑要比第一個出場的一百二十號鬥士要幸運的多,最起碼命是暫時保住了。
接下來的戰鬥,人獸各有傷亡。其中最慘烈的便是一個三品武士與一頭獅獒的對決。戰鬥開始不久,武鬥士就被巨獒咬斷一臂。這名武鬥士硬是憑藉這頑強的毅力,獨臂苦戰巨獒,最後一人一獸同歸於盡。另外還有一個到了時間,仍沒有解決猛獸的鬥士,被衝進來的護衛直接亂箭射死。
這就是鬥獸的殘酷,這就是鬥奴們的命運,這就是貴族們的遊戲,這就是人性的陰霾。
上午的表演終於結束了,大羣的侍女將美味的食物分發到每個座位。看臺之上,即使是最便宜的座位之前也會有一張條形石桌。在觀看錶演的時候放置一些水果清茶。此時水果撤下,擺上了飄香的飯菜,供這些看客們食用。
午飯很簡單,每張桌只有幾個饅頭,兩個小菜,一壺酒。這都是鬥獸場免費贈送的。說是免費贈送,其實早已包含在昂貴的票價中了。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吃點好的,鬥獸場也會提供,不過價格麼,自然要比一些酒館飯莊高出很多。
顯然在這裡價錢不是問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再叫上幾道菜,來壺好酒。能到這裡觀看錶演的,幾乎都是豐原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怎麼可能看着別人吃着珍饈美味,自己啃饅頭呢。這是貴族富戶們無法容忍的。即使是吃不下幾口,也要擺上滿滿的一桌。口袋裡的銀子可以少,面子可不能少!鬥獸場正是抓住了這些貴族的心理,又是狠狠的賺了一筆。
一些舞姬也是恰到好處的款款飄到場中,翩翩起舞,爲衆人飲酒助興。鬥獸場中頓時一掃方纔的血腥,變得歌舞昇平。這些看客們一邊欣賞着歌舞,一邊推杯換盞,呼朋喚友,好不熱鬧!彷彿他們正在舉行着一場盛世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