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張玄素
“不會吧？青雀會這般殘暴嗎？”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有幾分的難以置信。
李泰一直以來給李世民的印象，雖然貪財了一點點，不要臉的一點點，會裝了一點點，但實際上整個人還是相當正派的。
至少一直以來做得事情更是堂堂正正，像當初爲什麼自己會同意他開農業學府，還不是他想辦法讓長安內外衣不蔽體的百姓有了棲息之所。
結果現在才幾年時間，李泰就兇殘到大冬天的要百姓去服徭役，修鄭國渠嗎？
說實話，李世民是真有些不相信，畢竟前幾個月，李泰還是正常人啊，突然變態了？
但實際上，這些御史還真不是在胡說，因爲鄭白渠那裡大冬天的都還有人在在幹活，這哪裡有假的了。
說實話如果換個朝代，百姓冬天出徭役，那就出徭役了，橫徵暴斂那就橫徵暴斂了。
只要別出人命，不對，就算是出了人命只要能擺平，那也就過去了。
但問題是現在是唐朝，而且是唐朝的貞觀年代。
有了大隋隋煬帝表現怎麼樣把一個頂尖帝國玩得二世而亡後，幾乎經歷過了當初大隋的貞觀君臣，可都明白什麼叫做民爲貴，君爲輕。
“嗯！就是出賣勞力，按照工期給錢，我們莊稼人，也就只有一點力氣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天還讓這些徭役冒着風雪繼續的服徭役，那就有幾分不仁道了。
這點不僅是自己，好像整個朝廷上下的大臣全部都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了。
“是啊，也就是越王在高陵這裡做了縣令之後，這日子才一天好過一天。
曹衛倒是個實心的小子，他聽到張玄素這麼說，自然是選擇一起去炕上睡了。
結果傷勢恢復後，還是繼續頭鐵上諫，當時怕是伸出脖子，就等着李承乾親自去砍了！
“還是你們讀書人厲害，這長安話學得真好！”老丈聽到張玄素的話讚歎道。
只不過對比起李泰彷彿錢不當錢的姿態，李承幹想不明白李泰到底哪裡來得這麼多錢！
“玄素，便賜你詔書，辛苦你去一趟鄭白渠把事情原委查清楚。”李世民道，
“若青雀真不顧風雪強徵百姓修建鄭白渠，你把他跟水都使者馬周都給帶過來！”
不過，李泰知道後，直接就給鴻臚寺塞錢把這些東突厥的遺民當做徭役買過來。
這在整個古代的徭役發展史上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義。
在唐朝看一個家庭富有不富有，能不能吃上肉卻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標準。
彷彿把長安周邊冬天不用死人，當做了理所當然，但實際上明明幾年前，還有不少人凍死在長安城下。
是的，已經開始管事的李承幹已經逐漸的發現金錢財帛的重要性了。
張玄素管中窺豹，多少能知道當地百姓的確過得很是不錯。
老人對張玄素道：“說不擔心是假的。
朝臣們聽到了這話，分封議論了一下，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這點能確定，那這些御史雖然算是聞風奏事，但也不算是信口雌黃。
所以唐儉可不希望鴻臚寺又回到當初的清水衙門，對李泰能幫一把就想辦法幫一把。
現在啊，就等着攢足錢，然後去買個媳婦給我家大郎延續香火了！”
而且我都聽我兒子說了，隨着冬天到來，伙食都加了不少雞肉，還有豚肉，這可是肉啊！”
不一會兒，這牀榻便是溫暖了起來，很顯然，老漢已經開始燒炕了。
老人說到這裡略帶着幾分的警惕道，“張君，你不是高陵本地人吧。”
“這就是煤炭的力量嗎？”張玄素爲自己因爲火炕而聯想到的事情有幾分發矇。
張玄素甚至頭鐵到將來作爲太子屬官，逼得李承幹派遣刺客去殺他。
所以，李泰差不多以五吊錢一個的價格買過來，至於鴻臚寺賺取多少，李泰不知道。
但現在只要在入冬前拿着炭票去兌換煤球，那也不用去擔心冬天不夠燒的問題。
“到是老丈，這大冬天的，你不擔心你家大郎做徭役會凍壞嗎？”張玄素疑惑道。
“臣，遵旨！”張玄素對李世民回答，恭敬行禮。
顯然越王對我們百姓還是很好的，知道我們底下百姓的苦楚。
就在這昏昏沉沉中，很快隨着雞鳴迎來了第二天的陽光。
鄭白渠施工的三白渠區域距離長安並不算遠，再加上李泰還特意的修過道路，所以一天的道路就趕到了。
而這些天，這些朝臣們多多少少都知道李泰的鄭白渠還在繼續推進工程。
“徭役？那倒不是，我們已經上交了今年的庸錢，已不需要我家去服徭役了。
“這大冬天的有肉吃，的確是很不錯啊！”張玄素聽到了這話，不由肅然起敬。
老漢說着便離開了，這時候在張玄素身邊的侍衛長曹衛，道；
“御史還請上牀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去鄭白渠，下屬就在這胡凳上將就一晚，就如同往常練功也就是了。”
“一起來炕上睡吧。”張玄素搖頭道，“這天寒地凍，若是寒氣入侵，很麻煩的！”
在輕徭薄賦的主政思想下，唐朝前期的“租庸調”三項的不斷有序調節，所帶來的政策效果在開元時到達鼎盛，甚至有詩言“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張玄素並沒有急趕慢乾的前往調查徭役，而是在周邊轉轉，看起來真就彷彿是出來看雪景的文人。
所以具體情況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但李泰大冬天的讓徭役繼續幹活是肯定的。
一開始唐儉還是以徭役的形勢，徵召這些人來長安這邊幹活，當然，基本上是回不去了。
“就這裡了！”老漢把張玄素帶到大郎房間，老漢道，
“我去給兩位燒點炕，張君，你們就在這裡將就一晚上，保證寒氣啊來不了被窩。”
“聖人，越王向來心懷百姓，若說他突然變得暴虐怕是誰也不會相信。不如派遣一位剛正大臣前去鄭白渠那邊查看一下，想來也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竇靜站出來道。
老人帶着張玄素向着房間摸索了過去，張玄素繼續的說道，“打工？”
懷着量大從優，而且有些在長安生活的東突厥貴族也的確需要錢來消費，在鴻臚寺出面的情況下，東突厥貴人們選擇收下錢糧，出賣自己的族人。
老漢倒對未來憧憬道。
原本在前些年，百姓們在秋天時還需要去撿樹枝曬乾了儲存起來當做柴火。
“臣附議！”唐儉果斷站出來對竇靜進行復議，道：“戴胄尚書負責官員考覈，便讓戴尚書跑一趟鄭白渠，也好巡查一下整個鄭白渠轉運司，如何？”
可以說，炭火這件事情看起來很是微小，但張玄素卻不由想起，長安好像自然從越王有意識的去掌握煤炭行業後，已經很少聽到冬天凍死人的事情了。
魏徵有有時候還會圓滑一下，但張玄素就不會了，他是真頭鐵，也是他很難升官的原因。
畢竟張玄素作爲隊友這種對事不對人的絕對理性會讓人感覺很煩，但讓他去對付自己的對手，卻沒比這更加讓自己安心的了。
原本第一第二年還要需要百姓去拾柴去燒，但隨着李泰統一了整個關中的煤炭產業，使得煤炭成本進一步下降，至少當地百姓也能夠用得起炭火了。
“多謝老丈，稱呼我爲張君即可。”張玄素看着給自己開門的老人行禮道。
張玄素愣了愣，倒也躺在了牀榻上。
至於我家大郎，那是在鄭白渠打工討口飯吃。”
正如此，雖然在唐朝以前就已出現租庸調製度的雛形，但唐朝比前代皇朝最偉大的地方就是真正的把租庸調製正式確立，甚至將其制度化了。
他第一次知道，除了鹽鐵和糧食，居然還有一樣東西直接能跟民生掛鉤。
等過了高陵時已經天黑了，不過張玄素也只是讓一部分人去居住驛站，而自己則是尋找鄭白渠地區的民家，敲了幾家房門後，找到了一個投宿的地方。
而他從周遭百姓的口中去詢問鄭白渠那邊用徭役的情況。
“年終將至，戴尚書忙得很，不如還是請張御史跑一趟好了。”溫彥博站了出來，出面說道，“張御史清廉忠正，朝野盡知，由他去一趟鄭白渠，什麼事情都能見個分曉。”
而張玄素拿到了走完程序的聖旨後，便馬上點上了一隊人馬，向着鄭白渠而去。
所以對徭役問題，貞觀年間是特別重視，像室內工作別人不會說什麼，在礦洞中挖煤，在世人看來也是在室內工作，所以朝臣們也沒有理會過。
畢竟這工程上上下下都盯着，只不過因爲這些天下雪了，再加上有蘇定方巡邏，一般人也靠近不了。
但不論怎麼說，有了穩定的利益輸送，尤其鴻臚寺發現自己好像有額外的活能撈外快以後，對李泰這邊那自然是上心了起來。
幾年前逃難來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過上這般的好日子。
張玄素自然能看得出，眼前老漢是真切感受生活美好，對未來充滿憧憬。
但前幾天他回來的時候，到時穿着越王發下來的棉服，手上戴着棉手套，就算是脖子上都包圍着一條厚實的圍巾。
因爲炕這種東西，對於木製的房屋來說，多少還有着火顧慮，所以在長安城內並不是很普及，而且長安之中安土重遷，窮人也沒有什麼錢拆了房屋把這炕建造起來。
而事實是從百姓的口中他所聽到的雖然是在冬天幹活，但百姓們們樂意的，甚至有很多百姓主動過去，都因爲年齡太大或太小而被踢了出來。
但這鄭白渠翻新的工程卻是不一樣，這是朝廷上下都在盯着的大型野外施工的工程。
賺取多少倒是小事，真正大事是鴻臚寺的職能得到了開拓。
但在高陵，李泰建設高陵時，就修建了火炕，所以高陵的絕大多數房間都是泥瓦房。
不過現在，在朝堂上的李承幹聽到由張玄素去查李泰，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翹了翹。
張玄素告別了這個老漢，順路留下了五十文錢作爲留宿了費用，然後繼續在周邊晃盪。
畢竟換了其他人去，李承幹怕對方被李泰收買了，來了個有去無回。
“多謝老丈。”張玄素道，“此時此地能有個遮掩地方再好不過。不過，如今天寒地凍，老丈家你家還要服徭役嗎？”
“張君，這些日子我家大郎在鄭白渠工地上幹活，伱們二人便在我大郎房裡擠一擠，不知道兩位可否習慣！”老人客氣的打量着這給自己開門的老人，卻是開口說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徭役能吃上肉食，至少對張玄素來說，這怎麼也不能算是苛刻了。
大大小小的世家也都認識到，他們並沒有高高在上，百姓還是能把他們推落泥潭。
“跟我這邊來！”老人說道，
只不過因爲下雪，雪積了差不多一尺左右，想在這些道路上縱馬狂奔是不可能了。
因爲誰都知道，魏徵與張玄素算是朝野內外最硬的兩塊骨頭。
不過，冬天因爲燒煤而死的百姓倒是逐年多了起來，所以朝廷上下對於李泰的煤炭產業多少有幾分微詞，但對比天寒地凍，所凍死的片百姓來說，這點死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是！出身蒲州虞鄉，準備來長安考進士。”張玄素說道，“到了長安之後，心情鬱結，出來走走長安周邊，舒展舒展心情。”
畢竟冬天能夠幹活，甚至吃上肉，對很多底層百姓來說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現在只要肯努力幹活就能實現，那憑什麼不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憑什麼不去幹活呢！
所以，原本相當近的路途，張玄素倒是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一週的時間（這裡的一週是六天，幹五休一）。
最終，張玄素到底帶着人來到鄭白渠的施工地，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判斷，但至少要親眼看一眼這鄭白渠內的工人們如何再說，不得不說，張玄素做事，還就這麼一板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