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井然有序
李靖帶着大軍穩紮穩打的進攻河湟谷地，雖然依舊勢如破竹，但不可避免的，進攻節奏到底緩慢下來，而在涼州劫掠的慕容伏允收到這消息時，那是真嚇得一身冷汗。
就好像唐軍害怕慕容伏允從沙洲甘州那些地方逃離，但慕容伏允卻清楚這條路太難走了。
想回自己地盤的核心地區，別得不說，至少祁連山脈肯定是要翻越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慕容伏允是不會走這一條路的。
此刻，慕容伏允知道唐軍纔剛剛進攻河湟谷地，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趕到鄯城。
到那裡自己守可借地利，退可退回青海，所以慕容伏允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撤退命令。
一直在涼州堅守的契苾何力看着慕容伏允陡然撤離，心中卻也疑惑。
不過很快便知道了唐軍已經到了蘭州，然後進攻河湟谷地的消息。
契苾何力沒猶豫，馬上便帶起自己的鐵勒騎兵，果斷追殺在吐谷渾士卒身後，要好好出口惡氣。
但慕容伏允能壓着契苾何力打，那多少是有幾把刷子的。
畢竟這裡建立了營地，哪怕是再簡陋，至少也是有厚實的牆壁擋着，只要稍稍抵擋一會兒，等到步兵陣型列好，他們還怕什麼。
至於李泰的圍點打援計劃，李靖表示，這只是整個計劃的前奏而已。
前衝的戰士們原本想要拉住繮繩，但是腦海之中此刻忍一忍的聲音不斷的迴響。
也就是這些新兵，遇到敗戰就驚慌失措，李衛果斷指揮親衛果斷來了一個反衝鋒。
“開什麼玩笑？!”李道彥便是從沒有見過打戰居然這般亂來的傢伙。
李道彥神色不由一變，第一時間道，“士卒馬上集合，在營帳之內列陣！”
慕容伏允的話語，伴隨着他麾下親兵腳下盪滌的光暈，真是讓這些戰士忍下身上劇痛。
沒有的話，那就只能確定這是敵人，至於具體的數據，那就誰都不知道了。
自己現在掉頭回去，怕不是要被契苾何力帶領的鐵勒騎兵給懟死。
而契苾何力看着冷龍嶺的高峰，看看自己麾下騎兵望而生畏的樣子，顯然對於騎兵來說，逢林莫入已經是常識了，就更不要說要爬山了。
畢竟在敗軍下，居然還能夠組織起反衝鋒的人，不說怎麼樣的指揮能力，單單這心理素質就是非同一般，至少慕容伏允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
李靖自己倒是不着急，因爲這時候真正着急的是慕容伏允。
慕容伏允看着自己手下變得鬆鬆垮垮的樣子，心中卻也不免帶着幾分唏噓。
不要忘記了，這時代可沒對講機，把一支軍隊丟到深山老林，走丟了都不讓人奇怪。
“什麼？！唐軍已經來到這裡了，莫非湟水（樂都）已經被攻克了！”
至於自己，則是按部就班的繼續推進，拿下河湟谷地的一個個城市。
如果慕容伏允進攻，那自己連同他的命一起收下了。
李靖讓他們開開心心的去伏擊慕容伏允了，也就當爲自己測評一下慕容伏允的實力。
而這時候的李衛神色從容，不就是打敗戰嗎，自己跟着淮安王都打過多少敗戰了。
他憑藉吐谷渾部落對這一代的熟悉，越過冷龍嶺，翻過達板山，總算找到河湟谷地湟水的支流。
但李道彥不知道吐谷渾還有這鮮卑的正統傳承，甚至還擁有訓練戰鷹的能力。
“戰場上磨磨蹭蹭的做什麼，給少君換士卒衣服，往山上跑，怎麼收攏士卒知道嗎？！”
這時候的李道彥腦子一熱，感覺自己站死報國就在今天了。
現在聽到李道彥的命令，他們清楚知道現在絕對是有指揮比無指揮要來得好。
總而言之，有親衛打頭，身後唐軍士卒跟隨，老兵架着李道彥混入到大軍中，跟着向山上衝去。
“可汗，前……前面，有唐軍的旗幟，他們好像也剛趕到不久，甚至連軍營都還沒立好，全部都在修建防禦工事。”
“沖沖衝！”
畢竟曾經的鮮卑族也是闊過的，慕容氏更是主導中原的皇族。
而慕容伏允清楚，自己靠着忍耐天賦越過冷龍嶺，翻過達板山後，便沒退路了。
巔峰到極致的速度，讓這些吐谷渾的戰士們，直接以勢不可擋的氣魄撞開營帳。
“回家！”這聲音震耳欲聾，吐谷渾的騎兵伴隨着慕容伏允的命令，開始奔跑起來。
李道彥雖然是公子哥，但到底是統率過士卒的，清楚知道，步兵遇到騎兵，第一時間就是要組成軍陣。
甚至慕容垂遺留下來的傳承，雖吐谷渾靠着與燕國間的關係也備份了一份，但到如今，這些傳承已經失傳不少了，自己手上也就只有這手忍耐天賦的運用而已。
然後李道彥便在老兵建議下，第一時間就開始建設營地。
現在，唐軍領軍將領便是李神通長子李道彥，他身邊也有他父親李神通留給他的老兵。
甚至另外一條湟水支流，也安排了李大亮去駐守，爲得就是預防慕容伏允的回援。
“吐谷渾那些混蛋，怎麼上得了這般上坡！”契苾何力看着眼前一幕不由茫然。
但世事變遷，現在鮮卑族後裔，也只能在華夏版圖邊角地，靠着苦寒環境苟延殘喘。
老兵拍拍胸脯，在這戰敗的戰場上顯得格外自信。
當然，要是慕容垂知道了自己的後代會過得這般悽慘，對忍耐天賦會這般運用怕也是會感嘆世事無常、
慕容伏允沉聲道，“所有人吃飯，一個時辰後，我們摧毀攔在路上的敵人，回家！”
慕容伏允在這時候高亢的聲音道：“忍一忍！直接衝破唐軍的營帳！”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這般亂來的傢伙，居然就這麼衝開了軍隊的營帳，衝亂了剛組織起來的軍陣。
“你們幹什麼！”李道彥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老兵，他們想謀反嗎？！
剎那之間，他們感覺面前的阻攔完全算不得什麼，忍一忍，自然就過去了。
“開什麼玩笑，我李道彥，乃是淮安王嫡子，我今天就是戰……”聲音啞然而止。
這些老兵話語間已經給李道彥換好衣服，然後便是擁簇了起來，倒是沒有馬上開跑。
吐谷渾的騎兵戰士們一個個英勇無懼的衝刺在最前面，哪怕面前是厚實無比木牆，堅固鋒利的拒馬，這些吐谷渾異族的戰士，依舊無所畏懼的騎着馬匹直接衝上去。
很快，慕容伏允耐心等待着斥候彙報，不多時，便見到有斥候跑回來，對慕容復伏允道，
一時之間，浩浩蕩蕩，倒是把吐谷渾軍隊給看愣住了。
但李靖相信以慕容伏允統領吐谷渾這麼久的能力，衝破這層薄弱防禦應該沒什麼問題。
李靖不只安排了李道彥駐紮在現在被稱作互助縣，古代連具體名稱都沒有的湟水支流。
所以李靖雖然以李泰當初圍點打援起頭，但真正還是自己按部就班的推進爲主。
但他們依舊一口水就着一口乾糧的把東西吃完，開始閉目養神進行休息。
當然，這些戰鷹只是牲畜，他們遇到自己人，那麼叫喚幾聲，自己人便是會與之對暗號。
打戰嘛，哪來那麼多機關算計，平推就完事了，誰要是阻止自己平推，再碾過去也不遲！
吐谷渾的戰士們聽到了回家兩字，卻也不由自主的誕生了幾分的嚮往，對已經到涼州劫掠了一個多月的他們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麼比這兩個字要更加令他們動容了。
這時候，他只是高舉起自己手中的狼牙棒，道，“回家！”
“少君，走吧！此戰非戰之罪，您是皇族，回去認個錯，就算聖人也不會怪您的！”
慕容伏允看着因爲自己的襲擊，而導致了唐軍軍營的士卒混亂有點慢慢歸於平靜，很顯然，這唐軍軍營裡面的將領多少還是有幾分的本事的，遇到緊急情況多少有幾分應變能力。
你們那麼勇敢的反衝鋒，就是爲了這麼浩浩蕩蕩的撤退？
爲此，有的吐谷渾騎兵直接死在拒馬上，但更多人面容扭曲的彷彿什麼在承受着反噬。
說實話，這一段的道路爬山涉水並不好走，全軍更是連馬匹都沒有。
不過即使如此，卻讓吐谷渾的斥候先發現唐軍，這對李道彥來說，是致命的！
這時候，卻聽到轟隆轟隆的騎兵，接二連三踩踏地面的震動，彷彿山洪來襲般震耳欲聾。
沒有列好軍陣的士卒，對於奮不顧身衝鋒騎兵來說，那就是肆意屠戮的兩腳羊，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這肆意衝鋒的騎兵。
而此刻，李道彥在軍中老兵的配合下，開始在河邊安營紮寨，構建防禦，封鎖來往道路。
到這裡慕容伏允不由鬆了一口氣，馬上派出斥候去探查情況。
慕容伏允的聲音彷彿有着別樣的魅力，更重要得是伴隨着他的聲音，他麾下戰部在這時候盪漾起光暈，向着慕容伏允麾下所有跟着衝刺的將士蔓延開來。
但也只是到此爲止了，對一般將領還行，但對吐谷渾來說，這可是遠遠不夠。
“嗯！我來指揮士卒抵擋撤離，你們先把少君帶到山上，吐谷渾的人追不上！”李衛道。
畢竟讓一支兩支小隊翻山越嶺到相對關鍵位置駐守倒能做到，但指望全軍在沒地圖，甚至完全不能判斷對方會不會來的情況下，把大軍這般調度，這就不是正常人應該有心理。
這些淮安王留下來的老兵聽到這命令，一個個相互心領神會的對視一眼，用出吃奶的勁，果斷聽從李衛的命令，硬是頂着這些忍耐住傷痛的騎兵一個反衝鋒。
而這時候的李衛用出吃奶的勁喊，
“諸位不想要死得，就要跟着我們衝，衝到山上就安全了，這些吐谷渾人上不了山！”
“忍一忍！我等鮮卑後裔，吐谷渾的戰士，難道連這點疼痛都忍耐不了嗎！”
但他們算是營地中最是清楚應該怎麼做的人，在敵人襲擊時，亂跑是沒有意義的，尤其是對方還是騎着馬匹的騎兵，逃跑就更是跟找死一樣。
慕容伏允沒有多話，因爲他知道，在他選擇回鄯城後，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慕容伏允心中一震，所有人都看着慕容伏允，等待着慕容伏允做出決定。
頂多是順手做出一個請君入甕的局，如果慕容伏允不來，自己就穩穩當當拿下鄯城，徹底拿下河湟谷地。
慕容伏允的嫡系還好，但是非嫡系的，有得人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彷彿腎透支了一樣。
李靖的心思衆人也猜不到，只不過在李靖在發佈誰想要去伏擊慕容伏允的任務，還是有很多人搶着要的，最後讓李道彥跟李大亮搶到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對釋放出疲憊感的吐谷渾將士們，幾乎是一眨眼便過去了。
現在的自己，面對着這樣的混亂局面，根本就無可奈何啊！
對李靖來說，如果他們能夠憑藉自己的實力，把慕容伏允給擋住，完成李泰的圍點打援計劃，那是他們自己的本事，基本上真到那時候，慕容伏允直接就憋死了。
但這時候，他的左手右手卻全部都被自己身邊老兵給架住了。
不過還好沒有迷路，順利到達了此地，這讓李道彥倒鬆了一口氣。
看着他們凌然的姿態，就算是慕容伏允的眼神裡面都充滿了忌憚之色。
如果沒有任何的步兵陣型，那麼步兵對上騎兵就是自殺！
而李道彥的士卒多術都是他老爹留給李道彥的老兵，若說這些老兵有多麼的強大，那自然是不現實。
他們耐心的一口口把糧食吃下，哪怕這口感極其的粗糙，身體更有着劇烈的疲憊感刺激。
然後繼續不知疲倦的向李道彥麾下還沒列好軍陣的唐軍發動了衝擊！
“知道，當初平陽公主起兵，我等就跟着淮安王了，這種事情早就熟悉了！”
而自己麾下軍隊，原本都還精神抖擻，不過下一秒便鬆鬆垮垮下來。
這也是吐谷渾在古代青海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生存下來的重要依仗。
衛士長李衛直接從後頸打暈了李道彥說道：
慕容伏允看看唐軍衝到山上，雖然心中很想着去追殺一下，但最終理智告訴自己，還是先去鄯城要緊。
而且這批唐軍敗而不潰，撤退起來都這般井然有序，想來這指揮者是個人物，自己也就是佔了一個先手的便宜而已，繼續糾纏下去，對自己沒好處。
而且自己的軍團只是靠着忍耐天賦頂着，等到忍耐天賦撤掉，那這批唐軍又反殺回來，那怕是要吃虧了。
“我們繼續走，去鄯城！”慕容伏允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