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之後,曹躍和摩恪達都放下心來,對百年之後的人來說,好像是和別人發誓以命相托彷彿可笑之極。但這個年代和百年之後發誓像放屁不同,誓言還是有很大的約束力,尤其是羌族等少數民族,性格淳樸執着,遠遠比漢族更加重視誓言,他們說不背叛絕對不會背叛,但是他們一旦被騙就絕對不會原諒騙子,且不死不休。越是教育落後地區,越是守信,反而受到的教育越高越“變通”。
曹躍現在的心情非常好,笑道:“好,我們就這麼定下來,另外我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徐天昊,我大軍進攻玉門關,你會怎麼做?”
摩恪達道:“如果我是徐天昊,我絕對不會固守玉門關,安西十九團都是騎兵,他要是用騎兵守城得是多麼愚蠢。如果我是他我就會在你向玉門關進軍的陸上埋伏,然後用騎兵衝散你的隊伍,進行絞殺。”
曹躍想了想,問:“你覺得在哪適合埋伏?”
摩恪達搖頭道:“不知道,因爲從嘉峪關到玉門關之間適合打埋伏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徐天昊手下都是騎兵,別說埋伏,就是晚上襲營騷擾也夠你受的。”
曹躍道:“如果我突然從嘉峪關發兵攻打玉門關呢?”
摩恪達道:“徐天昊經營西北這麼多年,到處都是他的探子,你要是隻有幾個人出來還成,就像你我現在密談。可是大軍出征哪能隱藏得了?就算隱藏得了一時,不出兩天就能發現,即便沒發現,沿途的安西十九團的騎兵也能發現你。”
“他們怎麼發現我們?”曹躍不相信。
摩恪達道:“徐天昊手下有一個能人叫做賽哲別,是個蒙古人,他不但弓箭射得好,所以有賽哲別這麼一個綽號。他的另一個本事是養鷹隼,而且喜歡拿活人喂鷹隼。他的鷹能在數十里之外發現敵情報警,還能報告敵人多少,據說當年蒙古人成吉思汗手下就有這麼一隻鷹隼隊,專門給蒙古大軍報警的。”
曹躍恍然道:“難怪我在抵達肅州的時候看到天空有七八隻鷹在飛,我還以爲甘肅的特色,原來是有人蓄養鷹隼偵察敵情。”他苦笑道:“那麼我們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我希望你能夠提前發給我消息,我們裡應外合全殲安西十九團。”
摩恪達道:“望一切順利,我必全力以赴。”
曹躍問道:“需不需要我們提供什麼,軍火,糧食?”
摩恪達道:“不需要,免得被徐天昊的天山寨發現什麼線索,另外這五天裡所有的十九團都會來到玉門關商量如何對敵。我還是覺得,除非徐天昊笨蛋,除非他身邊的俄國騎兵軍官也是笨蛋,否則他們怎麼用騎兵守城?”
曹躍笑道:“他們絕對不是笨蛋,你隨時將情報傳遞給我。”
兩人秘密約定了暗號,又休息一晚之後,曹躍帶着手下返回嘉峪關,然後回到肅州城裡。
這幾天休整之下,寧夏營和勇營二團已經初具規模,除了寧夏營只有弓箭彎刀冷兵器外,整支軍隊都顯得士氣旺盛。當然,軍隊初具規模,但士兵卻訓練慘了,寧夏營和勇營二團的士兵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而曹躍的手下一直以來以訓練嚴苛著稱,所以一萬三千多新兵吃足了苦頭。高強度的訓練也帶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爲了補充體力,糧草的消耗也高速地消耗,直到負責糧草統籌的黃然跑到曹躍跟前說道:“統領大人,不好了,我們的糧草只夠吃一個月的了,要是在這麼訓練下去,就算是打完了仗,我們沒有糧草走回陝西了。”
糧草問題的一下子讓曹躍頭疼起來,肅州是一個土地肥沃的地方,但是也供應不起如此龐大的軍隊,曹躍不得不主動出擊了。他召集了手下諸將,說道:“原本我打算休整一個月,現在才休整半個月,可是我們現在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軍糧不足。所以我決定儘早出兵,早日殲滅安西十九團,早日凱旋返回陝西。”
“是。”諸將躍躍欲試,等待着天等了半個月了,衆人實在是等不及了。
宣佈完發兵的決定之後,各將回營準備,曹躍也要休息,何順跑來問道:“哥,那個納蘭姑娘怎麼辦啊?”
“什麼納蘭姑娘?”
“哥,你都忘了?就是那天非要嫁給你,被人扔下馬的那個姑娘啊,你讓我和樑羽把她安排好的。”
曹躍一拍腦袋,這纔想起來還與那姑娘的事兒,道:“我現在沒錢,也沒時間搭理她,先晾在一邊吧。”
“那姑娘說要見你,要不然就吊死在縣衙門口,說你始亂終棄。”何順無奈地說道。
曹躍皺着眉頭道:“什麼亂七八遭的,你這小傢伙讓人家一嚇就變笨了?以後怎麼當軍官?你帶我過去。”
虎牙女本名納蘭晴,錫伯族和滿族本就是同祖先,錫伯族是滿族中騎射的一支,所以錫伯族依舊保留着滿語和滿文,錫伯族姓氏和滿族姓氏也是一模一樣。錫伯族八大姓氏中,納蘭氏是相當大的一股,據說納蘭晴出生那天河西颳了十天的風沙突然停了,天空晴朗,所以她的父親天山寨寨主納蘭遠山給她起名納蘭晴。
納蘭晴不知道自己在客棧到底等的是什麼,是真的探查軍情嗎?“血軍”佈防嚴密,外人輕易靠近不得,自己幾次路過只聽到裡面訓練的時候發出的喊殺聲,卻不能近距離觀察,更是對其他一無所知。
肅州縣衙早就發了通告不得靠近“血軍”大營,你們自己找死,來不得別人,要是有人跑來喊冤,基本上樑縣令就會直接將這一家全都抓起來關入縣衙地牢裡去。
甚至於她親眼看到幾個自家的探子因爲靠得進了,直接被“血軍”射殺。曹躍的手下可不會說什麼軍民一家親之類的話。只要你不聽勸告,進入我的警告區內,不關你是誤入還是有意,不管你是女人還是小孩,直接開槍射擊。
但納蘭晴也不是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那就是曹躍曹二郎迄今爲止還是單身,尚未婚配,看起來跟二十九歲似的,今年才十九歲。他是免得讓人看着自己長得太嫩,鎮不住手下,所以才留着鬍子一副大叔模樣。原來他才比自己大兩歲啊……
只是這些情報,和軍事情報有關係嗎?恐怕八卦的成分多一些了,所以後世有一句話說,戰爭,請女人走開。
曹躍沒有直接去客棧,而是來到負責軍需物資的黃然這裡來查賬目,黃然鬆了一口氣似的說:“發兵就好,發兵就好……將軍大人啊,我真不適合幹這個活兒,您就別爲難我了行不?我就是一個大夫,一個醫生,你讓我治病救人我是手到擒來,讓我做軍需官我……我……我手忙腳亂啊。”
“聽說有個士兵本來沒多大點傷,愣是讓你給治死了。”曹躍淡淡地說道,“我還聽說你有一個外號,叫做黃閻王。軍中流傳:受傷莫欲黃閻王,三天不死五天亡。”
“這個……這個……”黃然尷尬起來,“其實……額……我的醫術,哎呀,哈哈,哈哈……”
曹躍感慨道:“當初你能把陶模大人治好,我可是要感謝老天爺啊。”黃然更加尷尬一笑,曹躍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早早地改行吧,別做醫生了,你哪裡是做醫生的,以後別生了病自己配藥,結果把自己給毒死了。”
黃然一臉的鬱悶,好嘛,現在全營都知道自己這點醫術了,人品都敗完了。受傷的戰士一看到是自己來醫治,紛紛拔出刀來抵在脖子上說:“要是黃大人醫治我們,我們現在就抹脖子自殺,免得將來生不如死。”所以黃然現在的工作就是“招攬”醫生來做軍醫,此外就是統計糧草配備,他和李寧兩個人一個主管糧草一個主管軍械,倒是配合的不錯。這黃然其實還是很有急智的,就像是他在銀川的時候突然想到借刀殺人一樣,而且對曹躍也比較忠誠,所以曹躍將她留在身邊。這黃然腦筋一轉,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大人,您需不需要一個毒醫?其實我下毒工夫還成。”
“下毒……”曹躍想了想,“你的建議很好啊,我以後要建立一支特殊部隊,類似於日軍的731部隊,專門下毒禍害人的。嗯,可行,可行。”
黃然道:“731部隊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我下毒禍害別人還是有把握的。將軍,其實我剛纔忽然想到,我們的對手安西軍不是騎兵嗎?我們給他們的戰馬下藥,讓他們戰馬拉稀跑不動,那他們豈不是死定了?站在馬上就成了我們的靶子了。”
曹躍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你果真是天才,是個天才啊!黃然我且問你,有沒有這樣一種毒藥,給馬兒吃了之後拉稀,要是平常走的話沒什麼,全力一跑起來就腳軟摔倒。”
黃然想了想,道:“我記着有一個古方子,主要成分是巴豆和天麻草,不過還需要加入其他成分,大人要這個方子作甚?”
曹躍驚喜道:“真有這種方子啊?”
“我是醫生,名副其實的醫生。”黃然正氣凌然一般說道。
曹躍道:“得了,這幾天你別睡覺了,給我配這種瀉藥,我派人秘密送到敵營去下毒,你立即馬上幹活。”
“是,大人。”黃然終於發現有地方體現自己價值了,自己這個毒醫也不是一無是處嘛,或者說自己這個毒醫有時候比正兒八經的醫生還有用。爲了展示自己的價值,黃然夜以繼日專研起來,甚至把後勤統計分配的工作交給了自己的助手預備軍校生嚴東,用黃然的話說就是你們這些學生兵不多承擔點兒,以後怎麼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