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安西府血流成河,你讓此地生靈塗炭,我……”
“如果你殺了我,安西府將雞犬不留。”曹躍冷冷地打斷了她的不知所言的話,“你以爲你報仇了?你是在增加仇恨。隨着那一批人的死亡,安西十九團叛亂一事就此終結,我手下還有幾千安西步兵團效忠,而你們安西十九團只有你一個人。”
想起昔日,品讀如今,納蘭晴不覺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腦海之中的想象和親耳從曹躍口中說出來的事實給她強烈的衝擊力,此時此刻的她真的失去了一切,包括她的親人和家。天地雖大,然而她卻無處可去了,如果說之前他接近曹躍是爲了幫助安西十九團刺探軍情,但至少她背後還有一個家存在。
現在,她沒了家,沒了以前的朋友,沒有了認識的人,只剩一下一個年幼的沒有血緣的外甥女徐香兒,。她茫然不知所措,天大地大自己何處可去呢?她的腦海裡空白一片,只感覺天地都在旋轉,整個世界了無生氣。
曹躍慢慢地走了過去扶住她,輕聲說:“納蘭姑娘,其實你可以……”
“滾!”納蘭晴歇斯底里地擡起頭來突然退了曹躍一把,曹躍閃躲不及被他推得連連後退。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納蘭晴氣憤難當用手指着曹躍,卻不料她手中還拿着毛瑟手槍,激動之下按在了扳機上。
“砰!”
毛瑟手槍走了火,子彈直接擊中了曹躍的小腹,只聽得“叮”的一聲,曹躍被子彈巨大的衝力擊倒在地上。
納蘭晴嚇得傻呆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開槍了,自己沒有要開槍的打算啊。這一槍打過去之後,她嚇得將槍扔在地上,上前便抱住曹躍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曹躍,你別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真沒想開槍打你,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槍就自己開了,我……我……我嗚嗚嗚……”
外面看守的親兵聽到槍聲之後嚇了一跳,樓上怎麼個情況?居然傳來了槍聲?曹二哥不會玩的這麼大吧,倆人興之所至開槍嗨皮?當然不可能,曹躍是個謹慎的人,康成大喊一聲:“上樓!所有人,帶槍上樓,圍住此處,萬一有刺客絕不能跑了刺客!樑羽,帶兵去後門堵住!”
“是!”
“李朋,上樹上去,遇到可疑人立即開槍。”
“是。”
與此同時康成急急忙忙帶兵衝進房間,見到地上的毛瑟手槍和抱着曹躍的納蘭晴,當他們痛苦地閉着眼的曹躍,頓時焦急地大喊道:“將軍,怎眼了?刺客在哪?刺客在哪?”
“是,是我,是我殺了曹將軍。”納蘭晴哭泣着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旺財,快去叫軍醫!其餘人給我把這個婦人拿下!”康成怒吼道,他的確是怒了,曹躍是自己的大哥,若是曹躍出了事,自己這一輩子心裡都難安啊。保護大哥,大哥反倒被殺了,他非得一輩子內疚不可。
“是!”親兵們氣呼呼地衝了上來,他們恨不得殺了納蘭晴這個瘋女人,他們和曹躍的一切休慼相關,曹躍的富貴就是他們的富貴,曹躍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按照清代軍規,甚至曹躍被刺殺身亡,他的親兵要殉葬主將,怎能不讓親兵們又急又惱。
“停手,出去。”曹躍皺着眉頭捂着肚子忽然大聲說道,“都出去,我沒事,他奶奶的剛纔一口氣沒喘上來,現在順了。”
“將軍!您沒事?”衆人轉悲爲喜大叫起來。
“我沒事。”曹躍咳嗽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把幾乎九十度彎曲的飛刀,飛刀彎曲處則是字彈彈頭。
幸虧曹躍一直以來都有習慣,將自己打造的十二把飛刀綁在腰間,不單能做防彈衣,在子彈不足的時候還可以飛刀防身。曹躍對自己的飛刀非常自信,正因爲這種自信,他反倒更喜歡隨身攜帶着,幾乎是刀不離身。結果這一次機緣湊巧,子彈擊中了飛刀,巨大的衝力就像是曹躍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猛踹了一腳在小肚子上一樣,打得他幾乎吐了出來,一口氣憋了半天才舒緩回來。
親兵們看了看曹躍,再看了看納蘭晴,曹躍這才展顏笑道:“沒事,這一槍打得我肚子裡的酒全都涌出來了。”他踉蹌地站了起來,走到臉盆旁邊,果真吐了幾口酒水,倒是酒醒了八分。納蘭晴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曹躍,曹躍回身將她的手槍收起來,對親兵說:“你們下去。”
“是。”康成等人退下,李朋找來的軍醫也被勸回了,至於裡面的內容,親兵們絕口不提,軍醫也無從知曉。
曹躍看了看心如死寂的納蘭晴,心裡不知如何對她。這個漂亮的像是仙女一樣的女孩,這個曾經欺騙自己接近自己的女孩,要說自己恨她,還真不恨她。在不知道她的目的之前,曹躍對她非常警惕,如今已經摸清了她的底細,反而對她有一絲絲異樣起來。
也許男人都不會捨得曾經對自己喜歡的女孩下手吧,儘管這種喜歡可能是假的,曹躍依然如此。他搖了搖頭,決定原諒她了,地走過去把她拉了起來,說:“你啊你,這樣吧,你也別回安西府了,跟我回西安吧。我給你安排一處別院,你暫且住在那裡,至於你想要做什麼能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了。另外你的外甥女我也會幫你接到你身邊,縱然不是親生,卻也從小養育大,再怎麼說也有恩情在。”
“對不起。”納蘭晴擡起頭淚意盈盈道。
曹躍道:“你這一聲對不起,差點讓我見毛主席。”
“那我……你如何原諒我?”納蘭晴怯聲,想到了孤男寡女,萬一他要自己用身子陪他險些害了他性命,自己是拒絕還是無法拒絕,她有些茫然了。
“沒什麼,你好好活着就行了,別動不動尋死尋活。”曹躍揉着肚子說道。
納蘭晴驚訝地說:“你這便是原諒我的魯莽了?”
曹躍道:“我只是對你討厭不起來,也許是因爲你家人的確是被我害死的,心生內疚吧。”但真是如此,曹躍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者因爲半年的枯燥征戰生活,或許是因爲那天晚上的夢境,讓他捨不得加害納蘭晴。
曹躍給納蘭晴安排在另一個房間裡這才睡下,第二天何順才知道昨晚的事情,立即跑過來跪在曹躍面前認錯。
曹躍將他拽了起來,說:“我對你很失望。”
“表哥,我……”何順低着頭心情非常失落。
曹躍氣壞了,說:“你這個王八羔子,不把心思用在如何學習上,卻把心思放在如何討好我上,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你是高力士還是魏忠賢?我身邊不需要討好我的人,你要真想做這樣的人,我立即找人給你閹了,讓你做太監,專門幫我處理私事。”
何順尷尬一笑,“我錯了。”
“好好學習去。”曹躍訓斥,“這次回去之後,你別在我身邊,就天天在軍校裡。”
“是。”
經過幾個月的廝殺征伐,曹躍不僅僅平定了甘肅之亂,還沿途收攏了各路大軍,從出發之前的兩千三百人,到後來越打越多,成爲一萬三千人的軍隊,最多的時候一萬六千多人。但這一切都離不開甘陝總督陶模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他全力籌集糧草,曹躍不可能支撐得起如此龐大的軍隊。
軍隊從肅州向東行軍,途中經過涼州府、蘭州府、鞏昌府、秦州府,在時間進入到1897年的十月末的時候,一萬三千大軍頂着風雪回到了陝西省。
準確一些說,應該是來到了陝西省。
對於這隻甚至服裝都不統一的軍隊來說,大多數人還是第一次離開甘肅,離開甘肅之後,將要迎接的不知道是怎樣的未來了。
跟着曹躍曹二郎,也許上一步是天上,也許下一步是地獄,但衆人已經把寶壓在曹躍身上。只要曹躍高升,他們就會水漲船高。
曹躍平平定甘肅之亂不單單在西北引起轟動,就連朝廷裡都引起了轟動,紫禁城裡議論紛紛,頤和園也是驚訝不已,帝黨和後黨都沒有想到,當初那個被他們沒看在眼裡的曹躍曹二郎真的平定了甘肅之亂。
現在的曹躍不是一年前的曹躍了,他如今手中握着將近兩萬大軍,兩萬彪悍的西北軍。
朝廷新軍武衛前軍,武衛中軍,武衛左軍,武衛右軍,武衛後軍之中,最能打的要數聶士成的武衛前軍,最受軍紀訓練嚴格的要數袁世凱的武衛右軍,但最彪悍的要數董福祥的白色小帽部隊武衛後軍,這支來自甘肅的軍隊。
但即便武衛後軍,也無法平息甘肅之亂,董福祥沒這個本事,或者說因爲他們都是同族的原因,董福祥下不了手,乃至於甘肅叛亂翻翻覆覆不斷折騰,害的朝廷不斷投入巨大的資金和精力。
但這一切被曹躍給平定了,起碼在最近幾年之內不需要擔心甘肅在此起戰亂,朝廷能夠安心國家的大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