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轟”地兩聲炮響過後,慈禧赫然發現事情朝着她和榮祿昨天晚上計劃中最壞的方向走去了——曹躍這個小狼崽子連等都不等,直接就要拿慈禧開刀了。
在昨天晚上她也曾經和榮祿討論過,如果放曹躍入京,漢人出身的曹躍能否趁機發動兵變自立爲帝。
但榮祿認爲曹躍還沒這個膽子,大清的江山兩百五十多年,沒那麼容易就改朝換代。尤其是曹躍是官軍出身,官軍出身的人因爲心中顧慮國家統一性,不會像是明末流寇李自成一樣隨便作出決定。而且曹躍年輕,年輕就意味着做事考慮不周,他們只需要等待着曹躍和洋人拼個你死我活,就一定能夠逆轉一切。
這一招叫做置死地而後生!
所有的計劃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缺,可是曹躍居然毫不猶豫地發動兵變,炸死了載勳,也炸碎了慈禧的小算盤。
現在,慈禧後悔不已,她慈禧大罵榮祿誤國,如果不是榮祿要借刀殺人,想利用曹躍扛下來所有的責任,她也不會給曹躍這麼大的權力,曹躍不做直隸總督,就不可能有反動兵變的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榮祿啊榮祿,你害了我啊!你害了大清啊!枉你還是大清第一智囊!你好愚蠢啊!我也好愚蠢啊!”慈禧想到這裡,頓時和榮壽公主抱頭痛哭起來。
如今皇宮只能進不能出,丫鬟太監們和外面的消息完全隔絕,皇宮內驚慌一片,各種猜測流言不絕,有人認爲曹躍要自立爲帝,有人說他應該是清君側,有人說他要軟禁太后,有人說他要把大清賣給洋人。
儘管血軍包圍了紫禁城,但只是看住了紫禁城進出的各個城門,並沒有直接派兵進入紫禁城內,更沒有進入皇宮,所以裡面的人還是自由和安全的。
慈禧的貼身太監李蓮英見勢不妙,趁機跑到了瀛臺島上,對光緒說道:“皇上,大事不好,曹躍要造反了!”
光緒皇帝依舊在裝瘋賣傻,斜眼看了看李蓮英,不作回答,反倒是拿着鞋底子朝着地上的紙人用力拍打起來,紙人上畫着的人赫然是袁世凱的頭像。
李蓮英看着光緒不禁苦笑起來,看來光緒以爲自己是受了太后的指示來測試他,立即舉起一隻手跪在地上,哀毀骨立道:“皇上誒,奴才沒有騙你,太后她老人家爲了讓曹躍打洋人,就封了曹躍做直隸總督,昨天晚上曹躍趁機將董福祥和馬玉昆的武衛軍全都調出了京城,就在剛剛曹躍手下哼哈二將摩恪達和陳剛就進城了,包圍了皇宮和東交民巷,看來他是要發動兵變啊。”
光緒一躍而起,驚訝道:“當真?”
“自然當真!要不然奴才怎麼敢這個時候來見您?皇上,您逃吧,萬一曹躍兵變,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您啊!”李蓮英道。
光緒道:“這不是引狼入室嗎?引狼入室啊!再說我能逃到哪裡去?”
“都是榮祿的鬼主意!要不是他……皇上,您說怎麼辦?萬一曹躍反了,殺入皇宮,咱們大清朝就完了,完了啊。”李蓮英絕望地說道。
“我說?”光緒苦笑着說道,“我能說什麼?我甚至連這瀛臺島都逃不出去。”
李蓮英道:“皇上,奴才能幫您現在就逃走。”
光緒機警地說道:“嗨!逃走!不可能!朕一切都聽皇爸爸的,皇爸爸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絕不會逃走,我要等皇爸爸回心轉意看到兒子的一片真誠改過之心。”
李蓮英見皇上對他不信任,非常失望,知道他對自己充滿着戒備,只能嘆了口氣乘船離開瀛臺,臨走的時候說:“奴才還有一個猜想,這曹躍可能不是爲了自立爲帝發動兵變,你看他只是派兵包圍了紫禁城,卻沒有允許士兵進入皇宮抓人。奴才覺得,曹總督想清君側,讓皇上您重新執掌大寶!”
等李蓮英走遠了,光緒見左右無人,這才頓時激動得握緊了拳頭,打開窗子向外看去,只見中南海碧波盪漾,朝起的陽光灑在湖面上,顯得一切欣欣向榮。
“是時候了,是時候了,曹躍,你一定要把我就出去啊,把我救出去,你就是軍機首輔!”光緒咬牙切齒地道,他來回踱步,坐立不安,最後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坐在蒲團上念着佛經。但眉宇之間的焦急如論如何也掩飾不住,最終他放下佛珠,長嘆一口氣。
忽然之間,他聽到了一聲炮響,就在東安門那邊。
炮擊!
光緒確定是炮擊!
沒有人敢在紫禁城開炮,除非是曹躍,一定是曹躍,光緒興奮地跳了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說:“來了,來了,曹躍來救我了!”
“轟!”
又一聲炮響,光緒激動地起身,肯定是曹躍來救自己——誒?如果曹躍要殺了自己自立爲帝呢?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此時聽到有敲門聲,一個御膳房的太監走了過來,將食物籃子放在光緒面前。光緒覺得他面生的很,不覺多看了兩眼,這小太監低聲道:“皇上,奴才是曹總督部下參謀官貝明德家的包衣奴才,昨天晚上趁亂混進來,剛剛殺死了御膳房的小太監來給你報信。”
光緒連忙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是曹躍的人?”
“我家主人是曹總督的部下,我家主子說,曹總督正在京城內掌控兵權,只有完全執掌了兵權才能夠救您出去,請皇上放心。我家主子說,曹總督暫時不會有反心,但請陛下一定要忍辱負重,曹總督將來可能會是一個當代的曹操。”這奴才說。
光緒道:“朕不是漢獻帝。”
這奴才忙說:“我家主子說,皇上萬萬不可衝動,曹總督手下一直對他不稱帝耿耿於懷,若是皇上衝動和曹躍對抗,他的手下必定會趁機上演一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光緒憤恨地說道:“曹躍手下如此囂張?”
這奴才又道:“我家主人說曹躍手下都是隨他在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憑藉他在西北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西北人輕易不會服人,可一旦服人就會一條道走到黑。所以這些人只知道有曹躍,不知道有皇上。”
“將來必定將他們全都殺了。”光緒恨恨地說。
“皇上,奴才不能久留,您稍安勿躁,如今皇宮被圍,曹躍整頓軍隊稍後即將進入紫禁城,介時還請皇上負重艱行啊。”
“行,你下去吧,告訴貝明德,我記住他了。”
“謝皇上。”這包衣奴才隨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遞了過去說道:“皇上,您周圍的人都不可信,唯有這東西可信。這把槍便於隱藏,將來或許會用得上,槍裡只有兩顆子彈,使用之前把保險打開。我家主子說他潛伏在曹躍身邊,將來一旦有機會,必定起兵勤王。”
“忠臣,忠臣啊!”光緒感慨道。
先前光緒還以爲曹躍是忠誠,可是現在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太幼稚了,曹躍不但不是忠臣,而且還是大大的奸臣。他感覺到刺骨的寒冷,自己身邊都是什麼人,慈禧太后,每天恨不得殺了自己,李蓮英,貌似忠厚實則狡詐,未來的曹躍,國之大賊!那貝明德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他能剷除曹躍,必定也是一個新的曹躍。
光緒不禁摸了摸手中的槍,暗暗地下定決心,只能相信自己!
此時的曹躍率領血軍步兵第1旅,步兵第2旅,新編步兵第6旅、新編步兵第7旅、新編步兵第8旅、新編步兵第9旅、新編步兵第10旅、新編步兵第19旅、炮兵團、親兵營、憲兵營、補充營總七萬人,押着沃嘎克、李尼維支、麥克卡拉等兩支聯隊的俘虜總計不到兩千人,炫耀一般地走進了永定門。
數百面鐵血大旗飄在空中,被北風吹的獵獵作響。
踏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響徹整個北京城。
從永定門一直向北走,途徑永定大街、正陽門大街,快速行軍一個小時才抵達正陽門,正陽門後便是正陽門火車站,火車站東面是東交民巷,西面是各個王府,而正面則是皇城。
如今正陽門被羣情激奮的義和團給燒了,原因是正陽門只能是皇帝出行的時候走,官員和平民只能走兩側的月門,但是義和團進入內城東交民巷攻打洋人由於太過擁擠,不小心燒了月門和兩側的箭樓,而火勢蔓延到了正陽門,以至於正陽門連帶着也被燒燬了。
看着正陽門的殘垣斷壁,曹躍嘆道:“從前讀書,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尚不知,如今看到此情此景,方能體會,國家最需要的是團結穩定,而不是戰爭。”
王宇道:“主公說極是,我血軍騎兵於戰亂,卻不能止步於戰亂。”
“以戰促和纔是上策。”曹躍笑道,“喜歡戰爭的是瘋子,忘記戰爭的是傻子。”
“対極,対極。”王宇笑道。
曹躍忽然說:“你剛纔叫我什麼?”
“主公。”王宇鄭重其事地說道。
曹躍摸了摸嘴角上的將軍胡,有一些彆扭的笑道:“這個詞有點讓我不太適應,還是將軍或者大將軍好一些。”
“主公還是習慣好,因爲遲早要習慣。”王宇說道。
“是的,主公!”陳信也說道。
“主公!主公!”齊靈之、保連齊、韓錚等人大喊起來,隨後七萬血軍士兵齊聲高呼:“主公!主公!主公!”。